第16章 十年前的车祸
如果每天都带着负罪感活着，那还不如死在当年那场车祸里。
又是一年盛夏，昨晚萧亦锋把人折腾狠了哄了大半夜才睡下，以至于忘了拉窗帘。
刺眼的阳光照到缩在被窝里的青年，他不满地哼哼着，抬脚踹了下被他当作枕头的alpha。
被踹的人没有丝毫不耐烦，拉起被子把人盖住，拍了拍他的背把人再次哄睡才轻手轻脚下床关上了窗帘。
他既起了床就没有再睡回去的道理，一番洗漱后把人从被子里刨出来，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印了一吻：“早安！”
简舟宁有气无力地睁开有些红肿的眼睛，推开凑在自己面前的大脑袋有些不开心，瘪着嘴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再次睡过去。
“一会儿吃了早餐再睡，乖！”萧亦锋揉了揉他后脑勺不听话翘起来的几根头发，温柔得一点不像在外面冷面无情的萧爷。
简舟宁一点也不想吃早饭，他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耳朵，以此达到掩耳盗铃的目的，等萧亦锋来叫他起床时，他就当没听见，以此来赖掉一顿早饭。
谁叫他昨晚那么凶，他现在全身都是软得提不起力气，都怪他！
简舟宁耳根攀上一抹红，藏在乌黑的发下，想起萧亦锋不知羞地咬他的头发他就臊得慌，也不知道一天天在哪里学的这么不正经的东西，甚至还叫他留长发。
他一个男孩子，留什么长头发！
可最后他还是留了，只是现在才长到脖子，离长发还有很长一截。
“宝贝儿，起来吃早饭！”萧亦锋把软塌塌的人从被子里捞起来，不顾他的挣扎给人洗漱好，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到餐厅。
“萧亦锋！”简舟宁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家里还这么多人呢！
阿姨早就习惯了这腻腻歪歪的小两口了，把早餐放在简舟宁面前转头就走。
虽然腻歪，但小简先生脸皮薄，她还是不打趣得好。
“海鲜粥，你最喜欢的！”萧亦锋把人抱进怀里，打算亲自喂。
简舟宁靠在他肩膀上，哼哼唧唧张开嘴。
“唔——”就在勺子靠近的一瞬间，简舟宁眉头紧皱把它推远去，捂着嘴就往厕所跑。
“怎么了？”萧亦锋放下勺子跟上去看，只见简舟宁抱着马桶吐得稀里哗啦的。
他蹲下身子给他拍背：“感冒了？”
简舟宁摇头，他不知道，就是突然觉得海鲜粥好大的腥味儿，他有些受不了。
等吐到不想吐了，简舟宁才借着萧亦锋的力站起来。
“叫甄一来看看吧！”萧亦锋抱着人，释放着大量的安抚信息素，以求他能好受点。
“不要！”提起甄一简舟宁就害怕得很，也不知道萧亦锋从哪儿挖来的人才，只要不遵医嘱连萧亦锋都照骂，他真是从内心里恐惧。
“那就去医院看看！”萧亦锋不觉得平日里身体好到一年也不生一次病的omega会无缘无故地呕吐，对于身体健康方面，他极其强势。
简舟宁抱着他，把脸贴在他的肩膀上，小小地叹了口气：“没事的，我只是觉得那海鲜粥有点腥，从来没闻过那种味道才觉得恶心的。”
“往日我也是这么做的，怎么不觉得恶心，偏今天觉得奇怪？”萧亦锋伸手托着他把人抱起来回到餐桌边，“还是得去看一下，不然我不放心！”
简舟宁摇头：“不要你送，你去开会！”
“没事，推迟一会儿也没什么，你乖，送你到医院我就走，一会儿叫林惊去接你回来！”萧亦锋抱着他，虽然是谈条件的架势却没有一点谈条件的意思，完完全全把简舟宁安排好了。
“哼！”简舟宁能怎么办，磨蹭着上楼换了衣服，钻进车里一头扎进萧亦锋怀里，“给我扎头发！”
“好！”他拢起乌黑茂密烫了个小卷的头发，从手腕上取下一直戴着小熊皮筋，熟练地扎了个丸子，还调整了一下丸子的松紧，好看又不勒头皮，松松散散又不会真的散掉。
简舟宁真的爱死这双手了，他自己扎的时候从来扎不到这么好，他甚至在想萧亦锋的手究竟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这么灵活。
“老萧，你走哪儿了，大家都等你开会呢！”林惊声音有些着急。
萧亦锋只当会议要开始了他还没到，林惊有些急，没做他想：“小舟有些不舒服，我先送他去医院，会议推迟半小时！”
“好，路上慢点！”林惊挂了电话，脸上带着不甘心，简舟宁生个小病都比他们一起创办的公司重要！
简舟宁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身上盖着萧亦锋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外套。
“嗯？”简舟宁偶然会睁眼看一看，却发觉这条路走得有点不对，“怎么是去研究院的路啊？”
“那边在修路，绕一下往研究院那边去会快一点！”萧亦锋把他那边的窗户关上，“早上的风凉，别吹！”
“我……”
“吱——”
“砰——”
简舟宁话没说完，整个人往前扑去，巨大冲击力下车子翻了两滚，撞上对面来车，他磕在玻璃上瞬间失去意识。
隔了许久简舟宁才慢慢有了动静，他只觉得呼吸很困难，耳朵里只有嗡鸣的声音。
他浑身是血，手指艰难地动了一下，眼珠滚动着，撑开了沉重的眼皮。他身上很重，他的眼睛被血染红，看不清东西，只觉得身上压了个人。
“哥……”他嘶哑着嗓子叫道，却无人回应。
空气弥漫的不止血的味道，还有高浓度的汽油味儿。
“哥……”简舟宁见人不回答自己，摸索着找到他的手，凉得吓人。
萧亦锋再也不能开口回答，他在钢筋刺来的一瞬间挡在简舟宁身前，尽管他知道可能没什么用，但他还是想尽力护简舟宁周全。
他的心脏被钢筋贯穿，简舟宁被他按着肩膀躲开了这致命一击，他清楚地感受到心脏从跳动到不跳动之间的差别。
他要死了，他知道。
只是他还是不放心简舟宁，这个张牙舞爪可爱到不行的小孩儿在他离开后会不会做出傻事。
他希望他的小孩儿能重新找个爱他的人照顾他一辈子，能把任性的他管住。
他清晰地知道自己要死了，热泪涌出他的眼眶，砸在简舟宁脸上。
我爱你，小舟！
“哥？”他身子不能挪动，只有左手还能活动，他攥着萧亦锋的手恐慌涌上心头，他怕是自己吓自己，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现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只能从压瘪了的车窗缝隙里窥探，那里正好有一只眼睛。
“快，这里有人还活着！”
“快，有人还活着！”
刺耳的警报声穿透云霄，一群医护人员抬着担架等着救援人员把那个还活着的人救出来。
这辆车是被撞得最惨的一辆，整辆车都被压在钢筋车下，玻璃被钢筋刺穿，车身被压成了只能在垃圾场才能看到的铁皮，车里整整三个人，司机已经死了，后座的两个人紧紧叠在一起，由上面的人把刺入的钢筋尽数挡下。
“先生，先生，您能回答我吗？”简舟宁循着声音看过去，刹那间失去意识。
“先生！先生！快把人救出来！”
他们搬开钢筋，用切割机切开已经报废的车门，这才发现两人被钢筋钉在一起。
他们切断了钢筋率先救出简舟宁，失去支撑的萧亦锋摔在座椅上，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整整十个小时的抢救简舟宁才捡回一条命，但他的小腿粉碎性骨折，神经断裂，以后能不能再站起来是个问题。
这场车祸由一个疲劳驾驶的货车司机引起，造成了多车连撞。司机死了，很多人也都死了，活下来的，只有被萧亦锋护着的简舟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