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朱儿,你又欺负人了!
我——姓姚,名重华。
说是我妈生我的时候,眼前浮现出一大片绚烂的云彩,因此把我取名:重华。
人家都说这是祥瑞之兆,可我却高度怀疑这很有可能是一场误会。
因为我妈生我的时候是难产,费了很大劲,流了很多血。我想是不是她当时有点虚脱休克的症状,眼冒五彩金星了呢?
况且我出生后,也没啥祥瑞的事件发生。倒是在生下我之后,我妈便有了血虚之症。过了不到半年,她便去世了。
我爸情深意笃,连着好几天伤心流泪,真就把眼睛哭瞎了。为此在他的内心对我是充满了恨意的——他认为是我直接克死了我妈,同时间接害得他失明。他对此坚信不疑,铭心刻骨。
我打小就显得瘦弱,见了人也都畏畏缩缩地没个笑脸。所以我小时候根本就没人疼,也没什么玩伴。
我家住在妫水边上。我常常会独自一人跑到妫水的水涯边,挖一些河泥,捏泥巴玩。捏一些泥人,给他们取名字,和他们说话。
到了我五岁的时候,我爸给我娶了个后妈。后妈脾气暴躁,常常会打我。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比较胖。她要打我,我就撒腿往外跑。她肉嘟嘟、圆滚滚的,根本追不上我。
她跑起来全身无一处不颤颤巍巍地,我就怕她不小心摔倒了,像个圆球似的滚过来,那速度倒是有可能追上我。
后来我有了一个弟弟,名字叫“象”。我后妈怀孕待产的时候,像极了一只巨象。
我弟出生后,有那么一阵子,我爸和我后妈根本就没空打我。他们连余光都不瞄我一眼。那时候的我反倒是开心快乐的,感觉自己就像是妫河里的一条小鲶鱼,无依无凭,无拘无束,倒也自由自在。
八岁时的有一天午后,我还遇见了两个人。她们是姐妹俩。姐姐叫“娥皇”,妹妹叫“女英”。
那天我从家里跑出来,来到水涯边的避难所,像往常一样地捏着泥人,然后专注地跟我的泥人们说着话。
“你是不是傻子?它们能听得见你说什么吗?”耳边突然传来娇嫩的话语声,吓我一跳。我扭头一望,脸上不知怎地,突然感到一阵热烘烘的。
从来没有人凑这么近地跟我说话,更何况还是个女孩子。
我立刻闪到一旁,低着头怯怯地回道:“我我”
“对不起,我把你吓到了,是吗?我们不是坏人的。”女孩说完,回过头,向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另一个女孩招了招手,接着说道,“我叫娥皇,那个是我妹妹——女英。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重华。”我的手不由自主地不停揉搓着衣角。很少跟陌生人交谈的我,感觉心都快跳出来了似的。
“你这泥人捏的有模有样的。能不能教一教我们呢?”娥皇说话的神情落落大方,不像我这么紧张拘谨。
“可以啊,就是会会弄脏你们的衣服。”看着她们姐妹俩穿得挺干净整洁的衣裳,我惴惴地想提醒一下她们。
“没事!我们会注意的”
那好吧。既然你们都不介意,我就认真地教她们捏起了泥人。
可正当我们玩得起兴的时候,河边的道路上经过一个车队。不知何时从车队里冲出来一个男孩,过来一脚就把我踹倒,怒气冲冲地吼道:“哪里来的瘦猴,弄得我妹一身泥巴。找死啊…”
“你干嘛踢我啊!是她们要我教她们的!”我讨厌他叫我瘦猴,气呼呼地顶了一句。
“还敢顶嘴。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那男孩块头和个头都比我大,只见他从腰间的白帛里,抽出一块长方形的小石板,狠狠地敲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举起手来抵挡,哐当一声,我感觉手臂上一阵剧痛,而那块小石板也断成了两截——一截抓在那男孩的手上,一截飞出,掉在不远的泥坑里。
我疼得直揉搓手臂,发现淤青了一大块。
“哥——你又发什么疯。”娥皇护在我身旁,眼睛瞪着溜圆。女英则在一旁,吓得大哭。
“朱儿,你又欺负人了,是吗?!赶紧都给我回来!”车队里一辆车辇的斗篷掀开,一个女子探出身来,冲着他们喊着话。
他们兄妹三人,乖乖地回到了车辇里。
河边秋风阵阵,芦苇瑟瑟。我一个人揉搓着淤青疼痛的臂膀,望着继续前行的车队,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回头望见,泥堆里的那半截小石板,晶莹透亮,表面光滑。
用来拍河泥啥的,应该是不错的。想到这,我的心里一阵窃喜。赶紧从泥堆里取出那半截小石板,抹去泥巴,插在腰间。
我那时不知道,那小石板其实是一块玉,“五瑞”之一的“信圭”。而“五瑞”,就是贵族世家在重要场合,手里拿着的祥瑞之物。
公爵拿“桓圭”;侯爵拿“信圭”;伯爵拿“躬圭”,子爵拿“穀璧”,男爵拿“蒲璧”。
对!刚才用“信圭”打我的那个男孩,就是一位侯爵。
但,我当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