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逼近
几杯浊酒醉了顾小白，这个外表苍老的年轻人，他的心不知何时和他的外表一般苍老。
他很想作为一个人死去，但是王凌不允许他就这样死去，他还有大好的人生，他甚至都没机会离开虎崖县，这样一个人就这样死了，太不公平了些。
踏着夕阳的余晖，王凌回了家。
家里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但餐桌上总是为他备着饭。
“回来了，我儿回来了，快，快吃饭！”总是在门口等候的王老爷子第一个发现王凌回来了，激动的语无伦次。
“爹，让你担心了。”
王凌想着自己走的时候那冷漠的模样，心里总是愧疚的，扶着老爹的胳膊说说笑笑的走了进去。
饭桌上还是缺了一人，小环也被王凌拉上了桌一起吃饭，有说有笑就是没人提起王凌执行的任务。
大姐还没回来，王凌也该去执行任务了。
他，楚风，王疤子，李瘸子一人负责一片区域。
楚风最强负责守卫县城中央，王凌次之去了难民最多的西城。
西城很破落，以前多是些无人居住的破烂宅子，如今却热闹了起来。
郡府押运的救济粮还在路上，虎崖县的官粮被李有源嚯嚯一空，要不是以大姐为代表的一些商贾自掏腰包，这些难民不知道要饿死多少。
王凌去的时候看到了大姐，她身边的护卫换了些新人，壮士，机警，一双眼时不时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看着大姐忙前忙后，送饭送药，事事亲力亲为，王凌就觉得佩服。
大姐是个商人，可在大是大非面前，她没有商人那份算计，而是选择了舍。
这一切，宁安看在眼里，齐国的朝廷也在看着。
没去打扰，王凌在暗巷中像一只猫，悄然无声，一一探查着那些即将死去的灵魂。
斩尸人很神秘，可一个人一生最少要见过一次斩尸人的。
所以那些躺在大街上的灾民看到王凌，只是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然后继续躺着。
王家行善，郭有才被迫拿着掺沙子的小米也来行善。
郭家的小米粥可不好拿，打粥的胖子黑着脸像是在看一群畜生。
“只有这么多，爱要不要。”
讨粥喝的是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看着碗中淀着一层沙子的的清粥，女人颤抖着，干裂的嘴唇激动的张开撕破了干皮，浓稠的血染红了嘴唇，嗫喏着发出一声哀求，“求求你，我还有两个孩子。”
这声音干瘪刺耳，就像一条被暴晒的鱼，张着嘴渴望着水。
“快滚！”
那胖子没有怜悯，灾民不是人，这是一群饿急了人肉都吃的畜生。
郭有才躺在躺椅上，身边还有一个丫鬟在给他喂水果，噗的一声吐出一口未吞下的水果，“什么东西，一点都不甜。”
丫鬟脸色苍白一下跪在地上，郭有才抓起水果使劲扔进了人群之中。
看着人群哄抢，郭有才哈哈大笑。
县兵听到动静立马赶了过来。
胖子大喊道:“他们抢食物自己打起来了。”
县兵粗暴的将人群分开，警告他们胆敢闹事通通打入大牢。
郭有才越发得意了，看着灾民中有一对儿夫妻，女的小家碧玉，男的英俊帅气，眼珠子一转吩咐了手下一声。
不一会儿那男的被带了过来。
郭有才和那男人小声说了几句，那男人面露难色，咬着牙回头看了几眼自己的妻子。
回头，低头认命，“你给我妻子能吃饱的食物，我跟你走。”
男人背着一袋食物，来到妻子身边小声说道:“我找到了一份工，今晚不回来了，你要多吃些，一定要吃饱。”
女人面露欣，想着自己腹中的孩子，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百态人间，自有恶魔。
自那夜之后，黄金龙乘坐马车都要在屁股下掂一块厚实的棉垫。
今夜却是骑马，棉垫垫了两层依旧脸色苍白。
他父亲看着如此吃不了苦的儿子，狠狠给了一巴掌，“废物这点苦都吃不了，还能干什么！”
黄金龙肿着脸，眼睛布满血色，有些事他说不出口，只能带着委屈在父亲的要求下将棉垫撤了。
城外，黄家的马车留下深深的车辙，拉车的马喘着粗气一步步向着远处而去。
“少爷该休息一下了。”
夜已三更，宁安立于城门之前如一杆寒光冷冽的枪。
“福叔你年纪大，你去休息去吧，这里有我看着。”
福叔摇了摇头，“少爷不休息，老奴岂能休息，传出去让人笑话。”
何望双眼布满血丝，一头黑发也多了几根银发，他熬不住也得熬，可手下的弟兄们熬不住了。
“今日又有几个兄弟和百姓起冲突了。”
人一多，事情就多。
并不是所有灾民都是听话安分守己的百姓，总有一些浑水摸鱼之辈。
平日还好，何望还能管教一下，现在他不敢太过责备手下士兵，若是哗变那就大事不好了。
“别闹出人命！”
何望不得已做出了让步，君府的援兵不来之前，只能用这种方式维持士气。
五百府兵，有一百人敢跟着何望一起卸甲守卫家园，这份威望已经极为了得了。
轰隆一声，城外十里发生了爆炸，然后火光冲天。
何望出了军帐，神色紧张，“什么东西爆炸了？”
副官立马派人暗中摸过去探查。
宁安听到动静一飞冲天，他没敢飞出去太远，深怕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
福叔攀上城墙，眺望着远方，“少爷，恐怕是某种药石爆炸了。”
“药石？”宁安眉头一皱。
这世上不缺求长生之人，无数次实验总能弄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药石就是其中一种，点燃能爆炸，这东西曾被军队用过，但发现弊端太多。
受潮不爆炸，放的久了不爆炸，而且极不稳定，有时候放着放着自己就爆炸了……
种种原因，导致被放弃了，民间也被禁止。
这东西杀不死怪物，杀起凡人来一炸一大片。
王凌也看到了冲天火光，隐约还听到了声音。
这种爆炸一下子让他联想到了大牢中的爆炸。
“难道这次匪患也有长生教妖人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