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暗夜
这个世界没有举行葬礼的习俗,缅怀故人的最好方式就是记忆。
顾小白能下床了,佝偻着身子握着扫把,扫着零星的落叶。
他说他不想休息,还是忙点好。
八月初,皇命下来了。
石虎晋升为县令,何望官复原职,县丞是旁县来的一个秀才,姓赵名平川。
这些事自然和斩尸人没什么关系。
不过没了贪官污吏,王凌察觉死人的频率也有所下降。
虎崖县的净夜衙现在人手不足,王凌每日都在城中巡查没有丝毫休息的时间。
况且他也不想休息,九鼎大会还有三年时间就要开启了。
顾小白在楚风的帮助下吸收了那个完整的灵魂,恶化的身体暂时被压制住了。
按楚风的话来说大概还有五年时间。
王凌求了葱叶,葱叶说了声四年半。
“哇哇……”
王凌路过一户人家,听到新生婴儿的啼哭,又有一个新的生命降临在这个世上。
葱叶撑着白伞,站在这户人家门口。
“是这家?”王凌的声音有些沉闷。
“你心里知道答案的,不是嘛?”
难产,大出血……
“ 让那位母亲给自己的孩子喂一口奶吧!”
葱叶没有拒绝王凌的建议,举着伞飘了进去隐在屋中。
孩子的哭声,丈夫的悲呛,终化作葬生坑中的一抹剑光。
尸体被火化,只留下细小的魂屑。
“葱叶你始终遮着脸是不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你的表情?”
葱叶高挑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你不也一样?”
王凌没有遮住脸,但他的脸慢慢没有表情了。
两人沉默了下去,各自看着天空。
“九鼎大会很难的!”
“所以我需要魂屑。”
“你如此疯狂的吞噬下去,你的灵魂会扭曲,你会变成一个冷血的怪物。”
“是嘛?”
“你的剑已经开始破碎,那是你灵魂的裂纹。”
“你怎么知道?”
“哼!好自为之,你是个天才,可惜留给你的时间太短了。”
王凌看着布满细小裂纹的祛亡,病石打造的兵器会根据主人的灵魂波纹而发生变化,就像顾小白一分为二的针芒。
王凌还以为这是正常的变化,没想到还有隐情。
但是他并未察觉到异样,可能那神秘的心狱暗中又发挥了某些不为人知的作用。
萤火微亮而不灼热,烛火不一样,那随着情绪而波动跳跃的火苗,凝实而灼热。
想要喂养这样的灵魂之火,需要的魂屑成倍增长。
而且烛火境最不稳定,就像人的情绪一样起伏不定。
“你晋升的太快,经历的太少,七情六欲难以调和,你需要修心。”
楚风向来不吝啬指教,只要他会的他能教的他都乐于传授。
王凌知道了自身问题结症所在,说白了他需要慢下来,体验,开悟。
只是看着顾小白日渐佝偻的背影,他慢不下来。
整日游走于黑夜,吞噬着他人的记忆,他的性格变得冷漠,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知儿者莫过父,王老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王凌变得高大壮硕,一张脸如刀削一般冷俊。
他那颗心也如同外表一般变得陌生起来。
“凌儿,我老友家有个姑娘……”
王凌想都没想直接打断,“爹,我才十六岁,还小。”
“爹不是这个意思,人家姑娘约你踏青。”
“浪费时间,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爹你还有事吗?”
王老爷喃喃了几声,叹息一声退了出去。
现在他有些怀念那个整日流连青楼醉生梦死的儿子了。
王凤英最近很忙,大刀阔斧重新布置商业版图。
小环被王凌吓哭一次之后整日和王红鸾钻在一起,王凌的小院冷清了不少。
他也极少回家,每每路过皆是过门而不入。
……
青楼的红纱帐遮着几具诱人的躯体,消瘦的郭有才大口喝着黄金龙送的滋补圣品。
黄金龙为了让郭有才满意,特意提前让这些青楼女子吃了药,还偷偷找了几个壮汉,这才让郭有才满足了他那变态的征服欲望。
“他娘的,王家的商铺竟然重新开张了!”
郭有才嘴里骂骂咧咧,黄金龙却不敢搭话,因为他家里人差他去送了礼。
“金龙你个狗东西还给王家送礼,你忘了王凌那狗日的是如何羞辱我们的?”郭有才一脚踢在黄金龙胸膛上。
黄金龙一把抱住郭有才的臭脚,生怕郭有才摔倒在地。
眼睛闪着泪花,不知是被熏的还是真的伤心了,“有才哥我也不想啊,我爹非得让我去,我不去他要打断我的腿!”
“你爹也是个狗东西,见了谁都摇尾巴,你们全家都是狗东西……”
喝了酒的郭有才破口大骂,毫不留一点情面。
“是是是,有才哥骂的是,我是狗东西,我爹也是狗东西……”黄金龙的手指甲刺破掌心,嘴上却是汪汪叫了几声。
“哈哈,会舔吗?”
郭有才像牵狗一样扯着黄金龙的头发,将他带到了红纱帐后。
“有才哥,我我……”
那些女子吃了药,还没几个壮汉轮番伺候,早已泛滥成灾。
“金龙让我高兴了,你上次说的事我答应了。”
黄金龙眼睛一亮,“有才哥那些铁……”
啪的一巴掌打在黄金龙脸上,“你想死啊,心里明白就好,舔不舔?”
“我舔,我舔……”
吧唧吧唧,黄金龙像是在品尝世间珍馐,表情陶醉,眼神却很疯狂。
郭有才哈哈大笑,一把撕碎了黄金龙的衣袍,他好像现在对女人没兴趣了。
尖叫一声,黄金龙流下屈辱的泪水,舔的更快了,眼神也越发疯狂了。
夜晚的明月撒下皎洁的月光,却总有照耀不到的角落。
王凌站在墙角的阴影里,熟悉的白伞闯入了他的视线。
“去哪儿?”
王凌习惯性的问了一句,葱叶总是不回答,默默的在前面走着。
有醉鬼在大街上骂骂咧咧,两人从身边有过酒醒了一半,深怕这两人在他跟前停留。
左拐右拐,进了一片荒废的胡同。
这里是逃荒者的乐园,最近的虎崖县莫名多了些乞丐,他们拖家带口,蓬头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