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抵达
进城的高速路两侧都是厚厚的积雪，整个世界像一盘巨大的绵绵冰。太阳被云层遮住了，雪花从从云层里掉下来，落在车窗上。车窗上的雨刷摇晃着，把雪花擦掉。
车窗里的李然侧着头看向窗外，她问师傅“师傅，可以开窗吗？”
“开窗呐？室外可是零下，很冷的。”师傅应该是本地人，带着东北话的语调。
“我想试试。”
“你要不嫌冷的话，你就开。”
李然打开窗户，冷风毫不留情，直灌车内，喷到樊何一的脸上，还带进来几片雪花，一瞬间把李然吹迷糊了。
樊何一在李然开窗前，迅速戴上帽子，冷风略过他的帽沿，帽沿的羽毛轻轻地飘着。
李然吹了几秒钟，就立马把车窗关上了，脸都有些僵硬了。
樊何一转头，笑得特开心，幸灾乐祸地问她“冷吗？”说完还一直在笑。
“还行，就是有点冻。”
樊何一和师傅开怀大笑，师傅问他们“你们是南方人啊？”
“算是南方吧，南北中间。”樊何一一边笑一边回答。
“小妹第一次来北方啊？喜欢雪？”
李然摩擦着双手，说“不是，第二次吧。”
樊何一一边笑，一边把手里的暖宝宝塞到她手里，问他“你之前来过？”
“是啊，当时就是为了看雪才来的，但是我去的延吉，没来哈尔滨。”
“奥，好玩吗？”
“好玩啊，酣畅淋漓。”李然两眼放光，说“看到这么老厚的雪，我当时老激动了。”
“上海不是也下过雪吗？”樊何一好奇地问她。
“是下过，但那跟东三省的雪完全没法比，我当时就特别向往北风吹雪，然后树上、屋顶上和马路旁都被大学覆盖的样子。嗯——就是一片白茫茫的样子，很舒服，上海的雪哪有到这种程度啊？”
“然后你就自己去了延吉？”樊何一问。
“嗯，对啊。”李然用捂热的双手碰住自己的脸，说“我的脸不会冻伤吧？明天起床，我的脸直接变成干裂的大红苹果。”
“待会儿去药店买一个冻伤膏，先涂一涂，预防一下。”
“嗯，唔~刚刚关上窗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苹果肌都僵了。”李然继续捂着自己的脸，轻轻的揉搓苹果肌。
樊何一往李然靠近一些，说“你转过来让我看看。”
李然把手放下来，转向樊何一。
“脸有一点点红，待会儿涂点防冻伤的药膏，应该就没事了。”樊何一仔细看了一会儿说道。
“不管它，冻伤就冻伤吧，反正会好的。”李然嘴上说着没事，手还是很诚实的，小心翼翼的暖着自己的脸蛋。
“这雪越下越大了。”雪花越来越密集，车窗上的雨刷也越来越快。
樊何一盯着前方的马路，提醒师傅说“您可以开慢一点儿，我们不赶时间。”
“这是正常的速度，雪虽然越下越大了，但是路面没有积雪，不用担心的。”师傅面不改色。
“师傅，要是暴风雪的天儿，是不是没法儿出门啊？”
“嗯呐，那可不是吗？风都能把你刮走，大风把雪带到脸上，刮得脸疼。”
“那我希望这两天不要有暴风雪。”李然看着窗外，灰蒙蒙的一片，已是傍晚，没有大雪里的夕阳，她也不知道下雪时是否有可能会出现太阳。这样的天气让这个冰雪世界不再美丽的童话世界，更像是被诅咒的童话世界。
“根据天气预报预测的天气，这两天是没有暴风雪的，明天估计会出一点点太阳呢。要是明天有太阳的话，傍晚的时候，你们可以去松花江走一走啊，那儿夕阳老稀罕了。”
“嗯。”
沿路停靠的汽车顶上都覆盖着雪花，不知道冬天过去之后，它是否还可以启动。
车终于进城了，城市里到处飘着雪花，车水马龙在雪花里穿梭，走走停停，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个红绿灯，车终于到达居住的地方。
“你直接进去吧，我去拿行李就行。”李然准备下车前，把背包递给李然。
李然点点头，开门下车，门刚打开，她就感受到了零下温度的气势，咄咄逼人。门前已经有些积雪，但不厚，比不上路沿两侧的积雪。
李然双脚落地，一步一步小心地走到大堂门口，站在那儿等樊何一，看到雪地里凌乱的鞋印。
樊何一和师傅说了一声“谢谢。”推着两个行李箱走到李然旁边，说“不是让你先进去吗？”
“享受一下冰冰的温度。”李然和樊何一一先一后地走进旋转门里。
“刚刚还在担心自己的脸会不会冻伤，现在不担心了？”樊何一走出旋转门，继续说道。
“刚刚是因为车速快，冷风直接扑我脸上，现在没有风。”
“鼻尖都红了，还说不冷！”
“我没说不冷，我就喜欢冷不行啊？”李然做好争输赢的准备了。
樊何一走到大堂的沙发坐下，拿出身份证递给李然说“不冷啊？不冷的话，去办理入住。”
“不冷！”李然接过身份证，才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一边办理入住一边想着哪儿说错了，直到酒店前台把身份证还给她。她才发现，拿着身份证回到沙发前说“不是不冷，是我就喜欢冷！”
樊何一看她这点小事也要和他争辩一下，无奈地笑了，但是他带着口罩，李然看不到，他说“办好了吗？”
“嗯，不然我回来干嘛？”
“谁知道呢？万一你突然意识到前后逻辑没对上，要返回来和我理论一下呢？”樊何一调侃她。
“我是这样的吗？”
“有时候是。”
“是吗？”
“嗯，心情好的时候。”
“是吗？那心情不好的时候呢？”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不争论啊！”
“我是这样的？”
“嗯。”樊何一郑重地点头。
“这样啊？好吧，走了。”李然拿着身份证往电梯间走去。
在电梯里，李然把身份证递给他，他还没伸出手，李然把身份证收回来，确认道“林锐？”
“嗯！”樊何一看着她，歪头一笑。
“难怪你的快递盒子上都写着林锐呢！”李然把身份证递给他。
“在酒吧，我自我介绍的时候就和你说了，我叫林锐啊。”他没有接过身份证，说“我背包里有一个钱包，你放里面就行。”
“我……行吧，你听到哪个名字会立刻反应？”
“都会吧，我真名是林锐，艺名樊何一，之前有公开过的啊！”
“我怎么不知道！”
“你都不是我粉丝嘛！”
“在酒吧的时候，你就确认我不是你粉丝了？”
“没有，有一些新粉也不知道，我就在公开场合说过一次，很多年前的事了，当时粉丝还很少。”樊何一盯着李然。
“这样啊？”电梯到了，李然让他先出去。
“不然呢？而且很多艺人都用艺名的，不然有些偏激的粉丝总能查到航班号，还要更改航班什么的，很麻烦的。”樊何一严肃地说着，接着问道“哪一间？”
“1520。”
两人一边走一边找到房间号，刚开门，樊何一就找地方放好行李箱。
李然坐在沙发上，从樊何一的背包里掏出一个卡其色的钱包，刚打开钱包，她就叫他“林锐！”
过了几秒钟，樊何一才回答“嗯！怎么了？”
李然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还是叫樊何一，你听着比较顺口啊。”
“我刚刚在弄行李呢！”
“这是什么！”李然抓着钱包，钱包打开着，钱包的里面朝向樊何一。
“什么？”樊何一放好行李箱抬头看到她举着自己的钱包，说“钱包啊！”
“我说这个？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李然指着透明夹层里照片问他。
他抿着嘴笑道“你手机里看到的，觉得很好看，就传给我了。”
“我手机里有这张照片吗？我怎么不记得！”李然看着照片里穿着白色短款羽绒服的自己，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拍的了，五六年前拍的吧。
“有的，我上次看你相册找到的！”
“我当时真好看！”李然自顾自的说了一句玩笑话，她一边说一边回忆这是在哪儿拍的照片。
樊何一走到她旁边坐下，一只手搭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正想拿过自己的钱包，李然突然把钱包放到腿上，说“我记起来在哪儿拍的了，一家甜品店！”
樊何一拿过钱包，弯腰把它放回背包里，说“甜品店吗？不是咖啡店。”
“甜品店啊，我面前这个不是提拉米苏吗？”
“咖啡店也有甜品的。”
“我懂还是你懂？我的照片哎。”李然转身盯着他。
“你懂。”樊何一轻轻地拍了一下她后脑勺，问她“我们出去觅食还是点外卖？”
“你累吗？”
“不累啊。”
“那我们出去吧，看一看哈尔滨的夜景。”
“行，走吧？现在也快7点了。”
“走！”说着，李然立马就站起来了。
樊何一看到她已经准备往门口走了，又提醒道“你的手套呢？晚上，外面很冷的。”
“包里。”李然从包里拿出手套，挂在脖子上，说“走吧。”
“嗯。”
两人走到门口，正准备出去，李然看着樊何一觉得少了点什么，想了一会儿说“口罩呢？不戴了吗？”
樊何一灿烂地笑着说“哎呀，忘记了！”他一边走到桌子旁边拿口罩，一边说“真不想戴口罩啊！”
“这么冷，我也戴一个。”说着，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口罩戴上，说“挺暖和的。”
樊何一也戴上口罩，说“走吧，走吧。”
两人再次出现在旋转门外，站在那儿，也不知道往哪儿走，樊何一问“吃什么？”
“不知道！”李然冲着他莞尔一笑，说“我们往前走吧，钟意哪家，就去哪一家？”
“行，走！”樊何一伸出手，牵着李然。
他们在马路上走着，没一会儿，就能感受到室内外的温度差距了。他们的脚印一步一个地留在雪地上，和其它路人的脚印混合在一起。
路灯下，雪花被灯光镀上了一层暖黄色的外衣，有时候，还真的有点分不清路灯下的雨和雪。
雪地里，他们俩儿的影子靠在一起，一会儿往前倾，一会儿往后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