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见面
高铁高速行驶着，路过平原，穿越山间，和高速公路交汇又远离。
樊何一戴着口罩，眼看窗外的绿植和车窗形成一条一条飞梭的线条，手机对着远处，是平原上一望无际、分块耕种的农作物，偶尔一座陡峭矮小的石山穿插在平原之上，是山间低矮的山丘，平缓的山坡上芒果、荔枝和龙眼挂在枝头，还未到采摘的季节。
许是刚下过雨天空又露出了太阳吧，窗外的一切都是干净而明媚的。
高铁到站，樊何一按着指示牌走出站台，扑面而来的闷热气息和他从车里感受到的完全不一样。
这么大热的天，站台外还有遮着雨伞揽客的车主，一趟列车的人几乎都离开了，他们也回到阴凉处，三三两两地围坐着聊天，等待下一班出站台的旅客。
樊何一在站台上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到出租车，热得额头冒汗，他便更改策略，利用打车软件打了一辆车。
他站在站台上等车的十分钟里，已经有好几个人上来询问他去不去汽车站，去不去某个地方，那些地名他不知道是哪儿，也记不住，他只好一边期待他的车快点到来，一边摆手拒绝。
车终于来了，他钻进车里，感受到空调的凉意，整个人都平和了许多，兴许是准备下雨了，即使太阳已经西落，还是闷热。
车拐过好几个红绿灯，樊何一看到了李然给他发过的摩天轮，在江边，摩天轮下面是人造的沙滩，夕阳已经顾不到这片人造沙滩了，沙滩上的小孩儿围在一起玩。他便忍不住问师傅“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哪儿？”
“滨江中路，你是外地人啊？”
“算是吧。”
“外地人来这儿干什么？”
“找朋友。”
师傅没有再说话，看得出来他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
他们沿着滨江路直走，再次经过一个红绿灯，师傅就在路边停下了，说“到了，右边就是。”
“好，谢谢。”樊何一没带什么行李，只背了一个很大的旅行包，他的东西都在里面了，夏天出门就是方便。
樊何一一下车就看到了托儿所的指示牌，托儿所在二楼，一楼是店铺。现在正是放学的时候，能看到背着书包的学生间断地往二楼走去。这里的马路是很新的柏油路，再看沿街的建筑都很新，就知道这里是新开发的区域。
樊何一随便走进一家小超市，买了一瓶水，站在路边，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准备给李然发微信，问她“在吗？聊一会儿？你是不是准备去上班了？”
李然刚刚换好衣服鞋子，准备出门，听到手机的铃声，看到樊何一的消息，站在门边回复“正准备出门呢，聊什么？我只有十几分钟时间。”
“十几分钟，那就先不聊了，你好好看路。”
“好，我到了托儿所可能没时间，要是我下班你还有空的话，我找你。”李然回复完就提着包，把手机扔到包里，关门出去了。
这是她的固定行程，这个时候也是城市里热闹的时候，路上的车和行人都在慢慢变多。
看到绿灯的提示时间还有几秒钟，李然小跑着经过斑马线，庆幸自己赶上了绿灯。
“李老师。”走到托儿所对面，正好碰到一个学生放学，和她打招呼。
李然微笑着应了一声，调侃她“今天回来这么早？”
“嗯，我都背诵完了。”女孩儿很得意地炫耀着。
“那你很厉害。”李然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鼓励她。
女孩儿和她一起走到托儿所楼下，李然听到有人叫“李老师？”她便下意识的觉得是哪位学生在和她打招呼，她没有看到学生，而是看到一个戴着口罩的男青年，冲她招手。
她迟疑了几秒，确认之后，她兴奋地两三步跑到樊何一面前，张开双手又意识到什么，克制着放下双手，拍了拍自己，掩藏着兴奋，问他“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不明显吗？”樊何一摘了口罩，他想这里应该也没什么人认识他，学生认识也没事，微微歪头看她。
“我是说，嗯，你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去接你啊。”李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找得到路的。”樊何一说着，张开双手，俯身抱抱李然，然后放开。
李然掩藏着笑意，但是笑容早已混入她的眼睛和眉头，她指一指楼上，说“那你现在，我不能请假今天只有我一个老师。”李然想了想问他“你找了住的地方吗？吃饭了吗？”
樊何一低头看她说“都没有，我跟你上去呗。”
“不行，你上去的话，可能会引起小骚动，这些学生都很八卦的，就算不知道你是樊何一，也会好奇地凑上来问东问西。”李然义正言辞地拒绝道。
“那我在旁边的奶茶店等你？”
李然觉得这样怠慢他，仔细想想，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五分钟。”
樊何一还没说话，她便跑上楼了。到了托儿所，也顾不上学生和她打招呼，从自己的抽屉里拿了一个两层的饭盒，让阿姨给她打了三菜一汤，又屁颠屁颠地下楼。
李然从包里掏出钥匙递给樊何一说“我家的钥匙，你可以先回去。”她又把饭盒递给他，说“我平时都是在托儿所吃晚饭，阿姨做的饭还可以。”
樊何一接过饭盒，回答了一句“好。”
“走吧。”李然说完准备往前走。
“你待会儿不是准备上班了吗？”樊何一站在原地。
“嗯，我先送你过去，十几分钟就到了。”
“没事，我自己过去就行，省得你跑来跑去。”
“也行，我把地址发给你，你过去之后，如果找不到的话再给我打视频，我再告诉你怎走。”李然看着他。小超市门外学生来来往往，托儿所附近有小学也有初中。
樊何一点点头，说了一句“好。”
李然指着楼梯说“那——我上去了。”
“嗯。”
“你找不到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
李然朝樊何一挥挥手，转身上了二楼。
樊何一看着手里的饭盒，无奈地笑了，她不会是忘了他可以点外卖吧。然后抱着饭盒，跟着导航往李然租的房子走去。
夕阳收住余晖，路灯亮起，街上小商小贩也已经就位或准备就位。
李然回到托儿所，就有几个小女孩儿凑上来问“李老师，他是谁啊？”
“嗯？”
“我刚刚看到李老师在楼下和一个男生说话，是老师的男朋友吗？”
“不是，朋友。”李然无奈的摇摇头，现在的小孩儿懂得真多。
“不是吧，李老师不会骗人吧？”
“不会，赶紧去吃饭，吃了饭赶紧写作业，写完作业就可以玩了。”李然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拿出纸笔和手机，和老师或家长对接作业内容。
“好吧。”这群小孩儿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悻悻地拿着碗去打饭了。
李然确定所有学生的家长和老师都把作业发给自己后，看了一眼时间，才发消息问樊何一“你到了吗？”
“刚到。”
“好，那我先工作了。”
“嗯。”樊何一跺脚把楼梯间的灯点亮，从兜里掏出钥匙，开门。打开门的瞬间，整个房间的布局就都在他眼里了。
房间不大，单间，20平米左右，一张床，窗前的地板上是米白色的毛绒地毯，窗边有一个小沙发，小沙发旁边是书桌和一张小茶几。
樊何一脱了鞋子，发现李然的拖鞋自己也穿不进去，光着脚走进去，把饭盒放到茶几上，坐在沙发上看着房间里的布局和装饰。他看着房间里的布局就能想象出李然每天的生活有多单调，四周墙上没有什么装饰，只占着一堆便利贴，怎么说呢，这些便利贴反倒成为了房间里的装饰。
樊何一看到地上的试卷和教材，问李然“这些教材和试卷我能动吗？”但是等了半天，没收到李然回复的消息，就没有乱动。
他看着教材上的红色划线，a4纸上黑色字体的笔记，再次确定她的生活很单调，连水笔都只用红色和黑色这两种颜色。
樊何一拿出手机，对着摊开的试卷拍照，想原来她写的字是这样的，不像专门练过书法那般好看，但也不丑，圆润，一行一行的，中规中矩，但又不完全整齐。怎么说呢，肯定比自己写得好一些，他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写了几笔，发现上边的笔墨比李然写的浅一些，看起来她写字很用力。
樊何一坐到李然的书桌前，翻看李然的笔记，她的笔记和他在网上看到的学霸笔记不一样，在她的笔记里，只有红黑两种颜色的笔墨，上面记录每一章节的大纲，一个大纲的大括号就是两张a4纸，大纲下是每一节的重点，有些知识点下面是细节，有些知识点只标注了在哪本教材的那一页或哪张试卷的哪一题，可能是内容太多了，不好完全摘抄下来吧。
他又拍了几张照片，才坐到茶几前打开饭盒。李然给他打了莴笋炒肉、炒玉米、豆芽炒肉和紫菜蛋花汤。
正好，他先乘飞机再转高铁，一路上也没吃东西，也有点饿了。他先喝了一口汤，觉得还不错，食堂里没味道的蛋花汤浓郁一些。
他吃好之后还不忘记把饭盒洗了，才坐回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