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言一句，真真假假
樊何一只是粗略带过，李然酒劲开始上来了，这酒虽然甜甜的，但是后劲也挺大的，她觉得有一点点晕，浅浅的，若隐若现，似乎只要她一直盯着一个地方，就不会有晕的感觉，但是只要她稍微摇晃一下脑袋，就能感觉的一瞬间的旋转，像失去重心一般。
人在微醺的时候很容易变得温柔，于是，她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温柔起来。
此刻，李然单手撑着下巴，听他讲话的声音似乎很温柔，好像这是一个浪漫的画面，虽然女主没有一笑倾城的容颜。但这个画面被一声“耶！你输了！”打破。沉浸在微醺中的李然被吓了一跳，吸了一口凉气，“哼——”了一声。
樊何一见状，也跟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问她“你还好吗。”
“哈哈哈哈，还好还好。”李然反应过来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有的时候，她真的很容易被吓到，特别是当她把自己放在一个世界里，而外界突然出现某些声音，无论大小，她会被吓到。
“男生好像很激动，突然来一声，大惊小怪，确实有点吓人。”
那男生还站起来了，其实，注意到他的不止李然和樊何一，周围的人都看向他，然后又收回眼神。李然心想“不怪自己一惊一乍！”
樊何一和李然继续玩骰子，通过游戏的方式，真心话的一问一答之间，两人的信息慢慢显现，逐渐完整。
她慢慢把自己点的酒喝完，最后一瓶酒喝完之后，眩晕的感觉袭来，她觉得自己的脑子里酥酥麻麻的，失去重心的感觉真好。李然没有觉得地球在旋转，也没有觉得周围的东西在旋转，只是觉得自己的世界忽明忽暗的，眼前的一切似乎都一会模糊一会儿清晰。
樊何一右手攥着骰子，左手握着酒瓶，看到李然拿杯子的手与啤酒瓶旁边划过，接着盯着啤酒瓶，再尝试一次，精准的摸到啤酒瓶。他问她“你喝醉了？”
“嗯？——还好，有一点点晕。”李然端起啤酒瓶又喝了一口。
“那你还是别喝了吧，微醺刚好，而且，喝多了其实也不能解决什么事，借酒消愁愁更愁。”樊何一把酒瓶放到一边，准备把李然手里的酒瓶也拿到一边。
李然笑了一声，把酒移到自己跟前，用酒瓶撑着自己的脸，说“借酒消愁？我不是，我只是单纯喜欢晕晕的感觉，还差一点点才到我最喜欢的时候。”
樊何一撇了撇嘴，说“好吧，你对自己醉酒的程度还有把握？那桌上这些够不够？”
李然看着樊何一不相信的样子，她无所谓的笑了一下，说“够了，喝完手里的这瓶就够了！”
“真的假的。”
“真的！”李然说完就把剩下的喝完了，打了一个嗝，说“够了，你现在不要打扰我，让我安静一会儿。”
樊何一不明所以，还没有说话，就看到李然双手放在桌面上，头枕在手上，趴下了。他摇摇头说“这还没有醉？喝酒有什么值得逞强的。”
李然听到了，她说“确实没什么值得逞强的，但是我确实没有醉。晕乎乎的劲儿刚刚好，你知道失重的感觉吗？现在就是。”醉到一定程度，没有断片，还能清楚的思考自己在干什么，自己下一步要干什么的时候，直立的坐着只有忽明忽暗，但是趴着或者躺着，眩晕感会加重，失重的感觉也会变得强烈。
“还能说话呢？还以为你断片儿了呢！”樊何一笑着回答。
“别说话！”李然抬起头对着樊何一说道，还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樊何一点点头，没再说话。
李然继续趴下，似乎一切声音都在她的脑子里变得清晰，而她的脑子好像也可以根据钻到她耳朵里的声音，呈现出一幅具象的画面，每一个人动作，桌面上的光晕，与墙壁上的光圈，都历历在目。
樊何一真的就没有再说话了，他把两个骰盅里的十个骰子都拿出来，摆在桌面上，混在一起，摆弄来摆弄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捣鼓什么。
他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双手随意搭在身体两边，手里攥着一颗骰子，来回摩擦。他安静的看着这个趴在桌上的女生，突然觉得尽管自己似乎从游戏里得到了不少信息，但其实，他对她一无所知。
樊何一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逐渐露出笑容，从他出道以来，他好像要时时刻刻注意靠近他的人和他接近的人。在舞台上，他精益求精，不断磨炼，在生活里，也约束自己，保留着自己的坚持。在这声色犬马，极具诱惑的圈子里，他确实学会了收敛光芒和小心翼翼。
有时候精明和提防、怀疑，不是为了暗算，而是为了保护自己。他对这个女生，不至于动心，却觉得有意思，或许有一个直接豁达的朋友也很不错。
李然趴了十几分钟才再次抬起头，看到樊何一还坐在对面，正看着她，她坐直身体，问她“你还没走呢？”
樊何一无奈地看着李然说“我走了，万一有人把你走了，你不怕啊？”
李然摆摆手，意味深长地笑着说“不怕，我有分寸的，他们可带不走我。”说着，看到自己酒杯里的酒还剩一点，又把郁金香杯移到自己跟前。
樊何一本想阻止，但李然一口气就把剩下的酒喝完了，樊何一继续看着她，再一次问“你对我的人品这么放心？”
李然开玩笑地回答“那我必须再次声明，不是对你放心，而是对我的美貌放心，我的美貌适合孤芳自赏！”
樊何一仔细看了一眼李然的长相，这张脸和身材，放在娱乐圈里确实不算出众，但是他觉得李然不明白，那些乘人之危的人从来不看长相，但他也没有直说，而是说“其实，你的眼睛很好看。”
“哈哈哈，谢谢，你长得也很帅。”李然滋当是他在安慰自己。
“嗯，但我觉得女生，一个人晚上喝酒，还是要注意安全。”他很认真的提醒李然。
李然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李然拿起座位旁边的小单肩包放到自己的腿上，问樊何一“大明星，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嗯？你这就准备走了，还没到1点。”樊何一伸出左手，指了指自己的手表。
李然笑了，说“大哥！你明天不上班吗？”她一直以大明星戏谑樊何一，却不知道他真的是樊何一，原来曹雪芹早就说的“假亦真时真亦假。”是真的。
樊何一听到这个问题，毫不犹豫地说“我明天不用上班啊！”
“哇！真的假的？你哪个公司的，我去应聘啊。”李然倒也想不用上班，她本来倒也没有班上，但为了生存，兼职也得去不是，今晚的酒钱就当为了不如意的生活奢侈一把。真是无奈，她的奢侈只是别人的随手一花。
“真的，辰星的，你要来吗？”辰星就是樊何一的经纪公司。
李然听到辰星，以为樊何一还在开玩笑，便顺着他说“辰星我是去不了了，专业不对口，我的美貌，你们公司欣赏不来。”
“辰星也有宣传、经纪人，也不全是艺人的好吧。”樊何一还在很认真的解释。
“好吧好吧，但是我得走了。”说着把包挎在肩上，站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晕，差点没站住。是有点晕，但是她是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冲樊何一挥挥手说“走了，拜拜。”
樊何一没看出来她差点没有站稳，只是看到她双手搭在桌子上，听到李然已经说了“拜拜。”他也站起来说“我也走了，一起下去呗。”
李然开玩笑的说“楼下不会有狗仔吧？明日头条，樊何一深夜会女友。我精神状态不太好，可不想和网络沾边啊。”她其实想说的是“我自己还有一堆破事呢，我可不想和网络沾边。”
樊何一戴上口罩，背上背包，一边说“有狗仔，也只会拍樊何一啦。”一边走到李然右边，并排而行。
李然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前方，努力不走得歪歪扭扭，她想原来只有那些喝醉的人才会努力的想要走出直线，来证明自己没有醉。但她的状态和醉酒的区别在于，现在的她还能走直线，而那些真正喝醉的人，根本走不出直线。
樊何一似乎看出来了，也可能是他还记得二十几分钟前李然曾坦白自己有些晕，他一边走一边注意李然，问她“你还好吗？没有晕到走不了路吧？”
“还好，你不是看着我正在走呢吗？”现在的李然，看起来很可爱，在她的声音里，收起了戾气，浅浅的，有些沙哑，有些温柔。
樊何一无奈的摇摇头。
下到一楼，走出门面，面对着只有路灯的街道，偶尔会有一两个人走过，要么是从楼上下来的，要么是准备上楼的。
走出吵闹的环境，远离五光十色，回归平静，看着泛黄的路灯，看着就在前方的白色铁栅栏，靠着栅栏的共享单车和电动车整整齐齐的排成一排，栅栏中间被一道白线分割成两个方向的马路，马路前方十几米出孤零零的红绿灯，李然突然就傻住了，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找不到方向，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迈出下一步。
樊何一看着这个女生突然停住，就问她“你怎么回去？”
“自行车，我住得不远。”李然被这突如其来又意料之中的问题拉回正轨，她指着铁栅栏前的共享单车说道。
樊何一看着她的样子，提醒她“你还晕吗？如果还晕的话，我觉得还是不要骑车了，虽然晚上车少，但也不一定。”
李然摇了摇头说“还好，已经醒了。”刚刚走出酒吧的时候，路过空调的风口，一阵冷风，吹得她清醒了不少。
“还是再站一会儿吧，清醒一点再走。”樊何一再次提醒她。
“那你要走了吗？”李然试探的问他，她的眼睛里只有呆滞，但心里却有希冀。因为，她很清楚，他们只不过是陌路相逢，他能提醒她注意安全已经是不错的了，她居然还希望他能再等一等。
“我？再逛一逛，还不想回去，反正我明天也不用上班。”樊何一看到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李然忍着微笑，但眼睛里多了一些东西。她从恍惚中走出来，回到现实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