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秦淮河畔。
水面如镜，微风吹皱了明月。
李淳持剑而立，一脸愧疚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白将军。”
“大将军，我爹他……”
说起父亲，白云飞脑海中的印象很模糊。
因为年纪太小，根本不记得父亲的长相。
叹了口气，李淳咬牙道：“没错，你爹是被人害死的。讨伐匈奴的路上有人下毒，以至于你爹中毒而亡。”
“中毒？不是突发恶疾？”
白云飞并没有感到太过惊讶。
他已经想过了很多种可能，一切都在预料中。
“那都是对外的说法罢了。”李淳无奈摇头，右手紧握，“可惜我查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能查到真相，唉……”
这是他一生最大的憾事。
但是没办法，这事哪有那么好查。
深吸一口气，李淳收拾了一下情绪道：“先不说这些了，你可想好了接下来要如何应对了吗？”
“正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我假死开了头便不好收场。”
“所以我们需要一场雨，一场可以将我大秦百姓将士血性激发的血雨。”
“匈奴人的使团在平阳城，我想借他们的头颅一用。”
白云飞轻描淡写的说着，却让李淳大为震惊。
说来轻松，做起来不容易，更何况兹事体大。
杀匈奴人不难，难的是如何面对匈奴人的反扑，如今大秦内忧外患，真心不能再劳师动众了。
平复了一下内心的震惊，李淳问道：“如何杀？”
“自然是当着平阳城所有百姓的面杀。”
白云飞双眼微眯，他早就已经想好了计划。
只要准备充分，匈奴人别想活着离开大秦国境。
眉头微皱，李淳想了想道：“匈奴王子不可杀，其他人皆可杀。”
只要不杀匈奴王子，那匈奴人便没有发兵的理由。
更何况杀人者是白家白云飞，这是他和匈奴人的私人恩怨。
白云飞点头道：“这是自然，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大将军帮我一个忙。”
“说。”
微微颔首，李淳没有拒绝。
然后他就听白云飞大声道：“我要铁匠，拥有极高锻造技术的那种，人数自然是越多越好。”
“可以，一万两银子一个，你要几个？”
看着白云飞，李淳十分平淡地开了个天价。
其实这个价并不算高，毕竟御用铁匠可不好带出来。
闻言，白云飞倒也干脆，咬了咬牙道：“五个！但是你得给我需要的矿石，作为报酬我可以给你打造一把兵器。”
“银子到位，矿石管够。”
这是小问题，李淳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弄到手。
至于用途白云飞刚刚也说了，若是别人听了绝对告他企图谋反，可李淳却很清楚这是准备改良兵器。
再则有陛下在，他不开口问罪，谁敢说白云飞想造反。
“还有……”
白云飞刚要开口，却被大将军抬手制止。
看着白云飞，李淳淡淡道：“我只能帮你做一件事，至于其他的你得自己做，你要相信你爹虽然死了，但你并不是孤家寡人。”
“我明白了。”
默然点头，白云飞理解。
作为中立派的李淳，能帮他的地方不多。
与此同时。
蛮夷邸发生了一件大事。
匈奴王子所住的地方被人袭击，死了好几个护卫，若非骁骑卫及时赶到，匈奴王子恐怕也已经死了。
翌日清晨。
李淳带着大队人马回城。
城门守卫见状急忙打开城门。
忽然。
狂风大作，天色暗淡。
灰尘沙石城外吹向城内使人睁不开眼。
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豆大的雨滴倾泻而下。
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轮红日穿过乌云爬了上来。
大雨过后。
清澈的大街纤尘不染。
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
李淳见此情形眼神愈发坚定。
一行人缓缓向武安侯候府而行。
数百人的精兵齐步向前，声势之大十分骇人。
“大将军这是护送谁啊？”
“不知道，但身份肯定不简单。”
“你这不是废话吗？用你说？”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对大将军身后轿子里的人很感兴趣。
于是，行军队伍越来越大，后面跟了一路看热闹的人。
皇宫内。
一宿未眠的宣帝眉头紧皱。
案台上有他写的圣旨，只要盖上玺印便再也无法回头。
大总管太监七宝侍奉在侧，轻声细语提醒道：“陛下，还请三思啊！您这玉玺盖下去可就是尸山血海啊……”
这是一份攻打匈奴的圣旨。
墨迹有些灰暗，显然已经有些年岁了。
宣帝拿起玉玺，问道：“七宝，你说朕要是把玉玺盖下去，朕是不是就得背负千古骂名遗臭万年？”
“陛下，奴婢不敢妄言。”
七宝躬身，这话可不好回答。
摇了摇头，宣帝拍了拍七宝的肩。
将玉玺放回原处，宣帝推开窗户，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一股冰凉从鼻腔通入脑海让他冷静了不少。
“陛下，奴婢刚刚收到消息。”
“说是大将军带着一队人从平阳城外回来，护送着一顶轿子。”
“而且，李进忠将军随后带着李睿进了城……”
七宝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份从信鸽腿上取下的信件。
读完信里的内容后，七宝的神情由震惊变为疑惑，最后变成无语。
宣帝瞪大了眼睛，一把夺过信件，哈哈大笑了两声，又气呼呼地把信丢地上，而后坐在龙椅上拍大腿，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好啊！好得很。”
咬了咬牙，宣帝拍着案台道：“喜欢玩是吧？朕陪你们玩！七宝，研墨，朕倒要看看那臭小子是不是想捅破天，”
不多时，宣帝便写好了一份手谕。
重重地将玉玺盖上去，宣帝开怀大笑了起来。
七宝面带微笑，十几年来还是第一次见陛下笑得这么开心。
笑过之后，宣帝回过头问道：“对了，你昨日说是那个谁买了侯府？”
“忠厚伯郑远兴之子郑昶。”
向前走了一步，七宝小声说道。
闻言，宣帝一脸恍然道：“哦……是四皇叔的人啊！忠厚伯郑远兴，他父亲郑宇好像是死于庚午之乱，是勤王有功的功臣之后啊！”
“陛下，功是功，过是过。”
“有功当赏，有过当罚。”
“恃宠而骄者甚多。”
低眉垂眼，七宝不急不缓地说着。
摆了摆手，宣帝略显疲惫道：“随他去吧！宝剑锋从磨砺出，没有几块磨刀石，这剑可杀不了人。”
说完。
宣帝坐在窗前。
他感觉肩膀有点痛，老毛病又犯了。
七宝以真气为宣帝揉捏，痛处减轻了不少。
不知不觉间，宣帝竟是已经沉沉睡去，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