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章 契医

    讲学结束穆卿卿与钰夫人单独在花园内的湖心亭聊了许久，用了晚饭钰夫人才放人离开。

    马车晃晃悠悠，马车里的人却心绪复杂。钰夫人与她聊天无意间透露出源成王有意参与王位争夺，平城很快就要不安宁了，若她不愿掺和其中钰夫人可帮她脱离现在的生活。

    穆卿卿从遇到司徒誉起她的生活就没安宁过，她早已想离开这里，可是她不甘心，梦里那个红衣女子她还没寻找到，造成她噩梦的源头还在，就算摆脱了现在的生活，她的余生都将被困在噩梦里，她想要一份解脱。

    长时间的思考加之身体的疲惫，穆卿卿斜靠着马车壁陷入了沉睡，微风撩起车帘吹进了细雨，丫鬟起身拉起木窗，拿了毯子给穆卿卿盖上，漫长的车程过去马车停在了一条黑漆漆的街巷里，丫鬟唤醒了穆卿卿。

    穆卿卿揉了揉迷蒙的睡眼，起身裹着毯子下了马车，穆卿卿跳下马车，车夫驱赶着马车带着丫鬟离开巷子，穆卿卿来到一户人家门前，敲响了木门。

    陈旧的木门从里面打开，发出嘎吱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院子里并未点灯，风打着旋裹挟着细雨落下，湿了院中人的发，穆卿卿熟门熟路的走到院里主家的屋子，伸手推开屋门，门框上的灰尘扑簌簌落下，呛得人喉咙发痒。

    咳、咳、咳

    屋里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女娘来了，请进。”

    穆卿卿抬步走了进去，空旷的屋子里没有任何物品，正前方有有一个门洞，里面有一盏微弱的油灯，屋门口一阵风刮进来险些把油灯吹灭，穆卿卿转身关上房门，走向散发微弱光晕的门洞。

    走到门洞正下方，灯灭一只手把人拖进了黑暗。

    细细簌簌的声响后，穆卿卿躺在了光洁的白玉床上，地下室弧形的屋顶上镶嵌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整个屋子亮如白昼，白玉床上的人，在袅袅香烟中沉睡。

    穆卿卿每次被司徒誉虐待后，都会寻西南泺水的契医为自己治疗，这样她就不会夜夜噩梦头痛了。

    一身着黑袍只露一双眼睛的女子，拿出一根银针扎入穆卿卿的左手小指指尖，中空的银针里黑色的花汁通过皮肉渗透进血管，花汁从指间到心脏形成一条黑线，看着这杰作，女子满意的收起银针。

    女子拿起床头案桌上的铃铛摇了三下，室外进入一同样装束，但身材健硕的男子，女子用自己部族的语言吩咐了几句，男子把穆卿卿用毯子一裹，扛上肩膀阔步离开了治疗室。

    男子带人离开，一瞬间室内暗了下去，女子原本正常的眼睛变成了绿色在黑暗中发出幽光，女子走到墙边向更黑的地下走去。

    女子一直向下走，走到差不多十层楼高的地下，一池开满幽莲的池水出现在面前，黑红色的莲花散发出阵阵迷香，普通人进入瞬间丧失心智，进入癫狂状态。女子脱光身上衣物。赤身进入温热的池水里，割开手腕把手放到花根部，细细密密的根须一根根像受到召唤一样，一个劲的钻进女子腕间。

    泺水契医以身养花，用花汁帮人脱离痛苦、忘情、杀人于无形。一名契医一生只有一朵伴生莲，以血结契以身为器。契医容颜至死都是二八模样，寿命却不过五十余年，命陨花谢。

    这池水中的莲花早已不复曾经的纯白，已经被血蚀了，而且这花枝干只有一根却开着上百朵黑红血莲，证明这花的主人已经活过了百年，已经达到永生，这样的契医是会被族人已火刑灭之的，这女子却活着实属意外。

    池水中面容姣好的女子完全沉溺水下，面容安详没有一丝活人迹象。天明女子从水里缓缓起身，背上的白莲再次染上水粉色，花朵就像活得一样，手腕上割开的口子已经长好，没有一丝痕迹。

    女子上岸穿上罩袍，走进池子边的卧房，这房间十分宽敞，屋顶跟治疗室一样镶嵌满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外间地上散落各种奇珍异宝，里间卧房有一张可睡四五人的雕花檀木床，榻上一对碧玉枕冬暖夏凉，床上铺的是金越的蚕丝被，每一个物件价值万金，皇上的用度都不敢与之比较。

    女子换掉身上的罩袍，着一身冰蚕丝织就的水绿纱裙，衬得镜中人美若仙，打开妆匣取出一只冰玉盒子，通透的盒子里装着二十粒红丹，一粒红丹一名花季少女。

    女子纤纤玉手轻启盒盖，翘起三指拇指食指捏起一粒丹药送入口中，红丹入口沾上口津便化成温液滑入腹中，香甜的味道使人念念不忘。女子似是十分不舍，小舌伸出舔舐指尖双眼微眯十分享受。

    这用少女血液制成的红丹入她口，与身体中花液相融，红丹制作过程中加了木栖藤，木栖藤加幽莲汁功效强过五十散，当今天子所食便是这强化的炼红之物，惑人心智可使人供喂药者驱使。

    要是尚清发觉这其中最最关键，说不定再就被人送往极乐了。正经医者要想参透歪门邪道，还是需要大量社会经验的。这会子躲起来的尚清正在为自己的发现惶惶不可安歇，但这一切的幕后者却在笑话他。

    女子服下红丹，便躺在床上歇息了。一个时辰后女子醒来，下床取了一个特制的盒子，割开手腕，经过女子身体炼化的花汁缓缓流出滴落进盒子漏斗形的进液口。半盏茶盒子灌满，女子取一片干的莲叶敷在伤口处，裁剪过的长形叶子与花汁发生粘连，伤口被覆盖花汁不再流出，也就两分钟叶子滑落伤口长好，女子手腕恢复原本模样看不出一点伤痕。

    女子拖着疲惫的身体倒进绵软的被褥里，伸手拍了一下床头柜板，屋顶被不透光的黑幕完全遮盖，看不见一丝光亮，女子在黑暗里感受着地板下生长出的根茎，那些根茎循着花心的召唤，在黑暗里疯狂生长很快就布满整个床铺，女子被包裹起来，女子在根茎的保护下进入梦乡。

    穆卿卿被男子悄悄送回楼里，男子把她放进被窝里，化成一缕黑烟消失。床上的穆卿卿在噩梦里游走，哭喊绝望充斥整个梦境。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有人拯救了她，那人帮她一扇一扇的关闭那些过去门，带她走进光明，她沉溺在那份虚幻里。

    等她梦醒那些原本快要恢复的记忆，又再次被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