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打水漂
凡是像九州天才大会这样的盛事，最少不了的就是赌博下注。
而在如今擎海城严格限制无关人员入城的情况下，能进城的不是有钱的冤大头，就是特别有钱的冤大头。
单单就是在几家赌场上溜一圈，掉的灵石数都够一般人花一辈子。
出明月楼，拐角斜对面就是一家赌场，人声鼎沸，气氛热烈。
柳如熙单单看了一眼，就走不动道了。
一个打扮跟赵明珠差不多的中年男人，挺着肚子走到门口，手上十个储物戒指险些闪瞎了她的眼睛。
那男人随手取下一个储物戒，抛到桌前的小老头儿面前，语气颇为懒散：“三十万上品灵石，压灵州问剑宗。”
赌场的老头儿散开神识感受了一番，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下去，提笔就在账簿上记了两笔，恭敬地将一个赤金色的玉牌递给男人：“您请收好。”
“大会结束后，您可凭此玉牌得到相应的赌金。”
柳如熙咽了咽口水，脚下跟生了根似得，宋云骁使了吃奶的劲儿都没推动她。
“三十万上品灵石……”她眼神呆滞，嘴里不住喃喃：“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手在兜里扣了扣，现实是抠穿了衣兜也只有五枚灵石的寒酸。
虽然只有五枚，可用一枚灵石翻身的都大有人在，她有五枚，凭什么不行？
紧紧捏着手里的五枚灵石，她骤然把头转向霁云麓：“小师叔，我想……”
宋云骁连忙出声阻止，试图让她从幻想之中清醒过来，语气坚定且果决地打断道：“不，你不想。”
“全部的家当在这擎海城连买人家老婶子的裹脚布都不一定买得起，你还想进赌场？”
他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你别忘了赵长老来之前说的，你要是被人家扣了，他是不会来赎人的。”
到时候碧海仙门弟子因赌博被赌场扣押而未能参加九州天才大会，就会成为此次盛会最大的一个笑话。
他这边还在劝着，那头霁云麓却已经迈步走了过去。
“哎？小师叔，你怎么……哎！”宋云骁一看，急得跺脚，只能赶紧跟过来。
霁云麓十人的规模不算小，一来赌场就吸引了无数目光。不过在细细打量他们的装扮，发现并不像什么大人物之后，他们就收回了关注。
一个个又目光狂热的看向了二楼的白色条幅，其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各门派的赔率和赌金。
霁云麓草草扫了一眼，他们碧海仙门正好排在第十一，不上也不下。
而战云宗居然在第六位，足足比他们高出了五名。
叶朝宗兴致勃勃地凑脸过来，这种热闹他爱凑。
他冲着人挑了挑眉：“小师叔，你想押哪个？”
“这还用说嘛？”
肯定押自己啊！
赵明珠走出来，财大气粗地摘了一个储物戒丢给赌场的老头儿：“我押碧海仙门，三十万上品灵石。”
他转过头，自信道：“钱财、命运，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还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旁边一个清瘦少年不屑地撇了撇嘴，斜着眼睛把赵明珠上下打量了个遍，“你是真傻啊？”
赵明珠：“？”
看他一脸疑惑的模样，少年忍不住翻了白眼，摇头道：“你们下注前都不知道打听消息的么？”
“碧海仙门这次参加大比的有一个才到筑基期的弟子，别人都接近金丹大圆满了，他这进去能顶什么用啊？跟少一个人有什么区别？”
“嘿。”少年压低声音，“我跟你们说啊，依我看，这碧海仙门可能是真的没落了，年轻一代都凑不出来十个金丹了……哎哎哎，你干什么？”
“我警告你啊，城里是不准备动武的！”
人还在说话，柳如熙突然拽起他的衣领子，目光狠狠：“你说谁没落了？”
“如熙。”
霁云麓抬眸，柔声道：“放开他。”
柳如熙不愿，霁云麓又压低了声音，“听话，放开。”
“……哼。”
柳如熙不情不愿地松手，霁云麓对着少年说了一句抱歉，转身就往赌场老头儿桌前丢了一个芥子袋。
“二十万上品灵石，押碧海仙门。”
“哎！”少年还在整理着衣服呢，一听霁云麓的声音，赶紧抬头：“我不是说了吗……”
少年的话没说完，又有另一个芥子袋被丢在桌上。
段誉声音冷冷，一整个面无表情：“十五万上品灵石，押碧海仙门。”
“哎，你们是不是听不懂……”
紧随其后，长信也出列：“十五万上品灵石，押碧海仙门。”
云芝：“十万上品灵石，押碧海仙门。”
崔荣荣：“五万上品灵石，押碧海仙门！”
宋云骁：“五万上品灵石，押碧海仙门。”
叶朝宗：“十五万上品灵石，押碧海仙门。”
洛川：“一万，碧海，仙门。”
“……”每个人都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柳如熙死死捏着手里的五枚灵石，在这次次报价中头一回生出了些许自卑与后悔。
如果。
她是说如果。
如果她之前不赌的话，是不是这会儿也能拿出这么多灵石来？能像他们一样大胆地喊出对小师叔的信任，大胆地喊出他们必胜的信心？
沉默中，一只手伸进了她的手心里。
霁云麓没说话，温柔地看着她。
“小师叔……”柳如熙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瞎想什么呢？”霁云麓踮起脚拍拍她的脸，悄声道：“我们一起，会赢的，不是么？”
他们，一起。
迷茫的眼扫过九张熟悉的脸，柳如熙有些恍惚，她说不清心中突然涌动的是什么，只觉得这会儿她应该自信地挺直脊梁。
就算是五枚灵石，也能翻身一场不是么？
而且这一次，她不需要靠那虚无缥缈的运气，凭的是她这么多年的鲜血与汗水。
“五枚上品灵石，押碧海仙门！”
她咧开嘴，笑对提醒他们的少年，“你说的不错，但我对他们很有信心！”
他们对我也是！
十人进赌场，总计花费一百一十六万零五枚上品灵石。
等几人出了赌场，街上的凉风一吹，瞬间把少年少女们的热情吹熄了。
崔荣荣掰着手指头：“我们刚刚……是不是花了一百多万啊……”
众人面面相觑：“……”
主要是那会儿丢银子的时候大伙儿压根儿没想过自己会输。
可现在嘛……
宋云骁头疼地用扇柄拍拍脑袋：“今年的九州天才大会要是输了，咱们就顶峰相见吧……”
一百多万灵石打了水漂，想想都心碎好么？
真要那样干脆都别活了，集体从禁地山顶上直接跳下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