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相逢化雨
“院主,卫王宫传来密信。”
“燚蛇之毒!”院主柳莲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
顾不得梳妆,她披了件斗篷便迅速来到书房,在书架最后一排的古老典籍中翻找着。
“柳院主,我是童澈。”童澈叩响了花台别院的大门。
柳芪快步赶来,打开了大门,“童将军,院主在书房,请随我来。”
“柳院主,公主中了燚蛇毒…” 童澈看着柳院主无奈的神色,没有说下去。
“此毒恕我无能为力。”柳莲说着,将一本泛黄的古籍递给了童澈,“可能只有北域的寒夕草才能解燚蛇毒。”
童澈接过古籍:
寒夕草,薄且脆,手触即化,需以至柔掌力摘取,方可不损根茎,抑制火毒。
“多谢柳院主相告。”
“寒夕草长在北域苦寒之地,北域皇族将它视为仙草。”柳莲急忙提醒道,“北域偏远,寒夕草只一夕成熟便渐渐枯萎,就算能得见,但要将它摘下带回,也绝非易事。”
童澈仔细翻看着典籍,已将所载内容默记于心,“还请院主修书一封,告诉皇上,童澈必将寒夕草带去岩都城。”
“童将军虽身手不凡,但此去还是要多加小心,往北便算是入了江湖,江湖自有江湖规矩,恐怕卫国皇城不便插手了。”柳莲担忧地看着童澈。
“童澈谨记。”
柳莲从博古架上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青花瓷的小坛子,“童将军此去凶险,把这个带上吧。”
“院主,这…”柳管家一见这药坛子,吃了一惊。
童澈打开坛子一看,一股浓烈的药香之气扑鼻而来。这坛中是满满的一罐莲子,有些淡绿,有些浅粉,颗颗饱满圆润,一看就比院中其他药莲子来得珍贵。
“多谢柳院主,这些太过珍贵…”
“怎会有童将军的性命珍贵!”柳莲不觉眼眶泛红。
“那我就带上一些吧。”童澈掏出那个银纹绣花的锦囊,将莲子倒了一些装入其中。
待童澈走后,柳院主悄悄打开了书房的暗门。
暗门通向一个五尺见长的池子,池里只栽种了一株莲花。
“这难道就是他们的宿命吗?”柳莲看着那株并蒂莲,流下两行清泪。
告别了柳院主,童澈策马途中,细细回忆着那本典籍上的种种。
这天下至柔掌力,非烟雨掌莫属。
他随即拉过马头,向东海方向疾驰而去。
春日里的小雨总是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越是靠近海边,雨点越是密集。
童澈虽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但斜风细雨还是打湿了他鬓角的发丝,细小的水珠顺着发丝滴下,淋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童澈二人行到一处客栈歇脚, “几位是外乡来的吧。”女掌柜拿着碗筷走到童澈身边,满脸笑意,“我们这里有各色海货,最出名的是清蒸海鲈鱼,几位可要尝尝?”
童澈并不搭话,只细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客栈内小二、厨子、马夫皆为女子,动作麻利,一点不输男儿。女掌柜高盘的发髻被一块蓝白花布裹着,招呼着四面来客,满眼笑意盈盈,说话八面玲珑。
丁敏拿出一吊钱,“掌柜的,先来壶热茶,其他菜你看着上,就是要快些。”
女掌柜收了钱,满口答应着走去了厨房。
一会儿的功夫,他们桌上便摆满了各色海味,爆炒海瓜子、油煎小杂鱼、清蒸海鲈鱼,还有一锅螃蟹焖饭。
“客官第一次来,尝尝我们自家酿的甜米酒。”女掌柜看着约莫三十的年纪,皮肤光洁白嫩,淡眉轻扫,身材有些丰满,但风韵不减。
丁敏早年间曾混迹江湖,一路上所有饮食皆有办法不动声色先行验毒。童澈见他将杯中酒喝下,才缓缓端起酒杯,这酒有股清甜香气,入口也不似卫国的酒那般辛辣灼喉。
“好酒。”他赞了一句。
“那客官就多喝几杯。”女掌柜双目含笑,又给童澈斟满了一杯,不觉地瞄着他俊美的脸庞,他胸前的衣衫半透着紧贴在结实的胸膛上,微微地一起一伏。
“掌柜,你这客栈里的伙计怎么都是女子?”童澈与女掌柜攀谈起来。
“客官有所不知,东海一带渔民居多,家中外出捕鱼的都为男子,他们一月有大半个月都在海上度过,且海上气候风向不定,有去无回也是常事。我们渔家女只能自力更生,比不得别处的女子清闲。”
“女掌柜辛苦了,”童澈又喝了一口酒。“掌柜常居东海,可曾听说过东海海居吗?”
女掌柜虽与童澈搭着话,手里的活计可是一刻没停下,但听到“东海海居”四个字却顿了顿,她转过头来浅浅一笑,“那都是我们小时候听的故事了,说东海之上有个白色宫殿,其中之人皆是龙王后人,个个熟识水性,能在海中度日。每年三月二十八,东海海居主便会来寻适龄男子带回海居,充当奴仆,终生不出。所以我们渔村这两天出海的男子若回来,都要休渔半月呢。”
“那海居主是真的会来咯?”童澈眼里闪着期盼的光。
“我从未亲眼见过。”女掌柜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每年三月二十八海上会有薄雾笼罩,细雨蒙蒙便谁也看不清了。但若那时还有渔船未能回来,那定是回不来了。”
当晚,童澈二人决定就在客栈中休息,明日便是三月二十八,无论如何他定要会一会这东海海居之主。
黑夜无尽,但客栈前的两盏大灯笼彻夜长明,童澈无法入睡,推开窗户,便看到这女掌柜独自站在沙滩边望着大海,瞧着那背影有些忧伤。
童澈走到女掌柜身边,“掌柜的日日对着大海,还未看够吗?”
掌柜没想到这时童澈还未入睡,“客官远道而来,又细细打听海居之事,深夜未睡,可是有心事?”她迅速整理了情绪,“我长你几岁,如不嫌弃可说于我听听。”
童澈看她脸上分明还留有泪痕,但微笑却很真诚,“实不相瞒,我的姐姐中了剧毒,这次来东海是想请海居主出手相救的。”
女掌柜脸上并未露出太多表情,只微微叹了口气。
“掌柜若能指点一二,在下定当感激不尽。”童澈料定,这女掌柜一定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