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山寺 你若能一举通过考核,便算是出师了
小山寺上的岁月很是清苦,童澈虽入门晚,但拜师那日恰巧遇见了住持方丈了因的师叔,荫远法师。
荫远法师已有七年未出自己的禅院了,初五那日得知有将军府来的新弟子上山拜师,突然来了兴致,便想去瞧瞧。
他第一眼见童澈就觉得他是个聪慧的孩子,那双眼睛虽然不大,但眼神十分灵动。
大师把童澈叫到近前,忽地看见他手上带的墨绿色珠串,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伸手探了探童澈的根骨,竟是个难得一见的练武好苗子,便破例收为了关门弟子。
一晃七年过去了,荫远法师虽早已年逾古稀,但是这七年来对童澈的教导却是一天都未曾间断。不但把自己毕生的武功绝学倾囊相授,而且带着童澈把藏书阁的典籍都看了个遍。
童澈也未辜负师父的一片苦心,每日勤勉练功,年十五内功造诣已远超同龄弟子许多,更是从《心经》中参悟出一套般若剑法,虽还未纯熟,但招式大开大合,颇有佛家大悲天下的气度。
荫远法师捋着胡须,赞许地看着他的宝贝徒儿练剑,童澈虽手持的是木剑,但他的剑气锋芒尽显,日后必定前途无量。
“师父,我能参加今年的武考吗?”童澈收剑,跑到师父身边问道。
“提前参考可不容易噢。”荫远法师慈眉善目,微微一笑,“你若能一举通过考核,便算是出师了。”
“那我就能提前加入都城铁军了,”童澈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到时爹爹一定高兴。”
虽然童澈提早下山,荫远法师有些舍不得,但是末年能收此爱徒也颇感欣慰了。
腊月初九是小山寺的年考之日,卯时考的是入室弟子的佛理文章,巳时便是寺内所有年十六弟子的武考。
童江、童淇都以当年武考第一的成绩下山,加入了都城铁军。虽然童澈还未到学成的年纪,但他的武学造诣小山寺上下皆知。
入寺八年的弟子都已考完,终于轮到童澈上场了。
俗家弟子学成下山都入都城铁军,为保黎民百姓,非但要武功卓绝,也需心怀慈悲,所以小山寺才成了卫国皇室贵族子弟的不二之选。
想要提前过关定要有过人的本领才行,考官了因方丈可不会看在荫远法师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童澈向方丈行过礼后,手持木剑,气运丹田,脚下一登,剑尖直刺方丈右胸云门穴而去。
方丈不慌不忙待剑尖离胸前只一掌距离时,右腿才后撤一步,左手指间带风,指力直冲童澈右手的太渊。
童澈翻手向上,剑锋擦着方丈的鼻尖而过。
瞬息之间,二人已过数招,了因觉出这童澈确实身手不凡,哪怕在了字辈僧众中也可算得上是高手了。更何况他年轻健壮,左右腾挪,步履轻盈。
了因只一瞬的出神,童澈已经翻身到了自己身后,剑气凌厉,直逼灵台穴而来。
了因虽年近五十,但一身内力哪是童澈可比,况且他身体也十分灵活,一个大翻身就避开了这一剑,左手指间又向童澈腋下的极泉穴功来。
童澈在半空中急转一圈,身姿轻盈,轻巧地避开了这一击。
童澈脚下刚着地,正欲飞身再攻,忽听得一人大喊,“重门…童将军…重伤…快救…”
童澈认得这是父帅的亲卫兵,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离开父帅左右。
他一把扶住来人的肩膀,“到底怎么回事,重门镇怎么了?父帅和哥哥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岩都突袭…重门镇,童少将军…被埋伏…童将军…快救…”还没说完,便昏死了过去。
“阿弥陀佛。”了因双手合十,“小山寺本为卫国护国禅寺,现下定当助护城铁军退敌,护卫国边界重镇。”
小山寺本就离重门镇不远,更何况这非常时期,僧众策马狂奔,一个多时辰便赶到了重门镇。
此时的重门虽还未被攻破城门,但城墙底下已如同炼狱一般,铁军将士们被岩都金甲军分成了若干个包围圈,但他们依旧奋力抵抗,誓死不降。
童澈远远地便看见了父帅头盔上的红缨,他纵马疾驰,在岩都军中冲出了一条血路,飞身而起,将父帅身后偷袭的敌兵一剑封喉。
他定睛一看,才发现父帅的战甲上已是血迹斑斑,腿上和胸前两处插着断箭的伤口正在往外咕咕冒着鲜血。
“父帅…”童澈哽咽地想说什么。
“快!带领铁军杀出重围,回城去!”童将军的眼中布满了血丝。
童澈举剑直刺,又杀了两个冲上前来的金甲军。他环顾四周,因有了小山寺僧众的相助,都城铁军士气大振。
童澈护着父帅,父子两背靠着背,两柄利剑,剑气森森,一路拼杀下将附近几个包围圈中的铁军将士聚到了一起,边杀边退,渐渐撤回了城门下。
岩都金甲军此时也已经损失惨重,看情形不妙,便匆匆鸣金收兵了。
“父帅,你撑住。”童澈颤抖地说到,“回城,一定能医好你。”
“不必了,”童将军摇了摇头,“找到…你的两个…哥哥,护好…卫国…”童将军用尽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握住了童澈的手。
直等到童澈用力点了点头,童培元将军才永远闭上了眼。
抱着父帅的尸身,童澈终于控制不住内心的悲愤,仰天大哭了出来,这哭声好似要撕裂战场上弥漫的硝烟。
卫国当世唯一的护国大将陨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