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答应医治
岳神医神情一震。
琼州小食？是他所想的那个琼州小食么？
回到京城璃王府，陆笙让岳神医在前厅稍作歇息，来到后院让秋蝉做小点心，“岳神医来了，就做一些往常他老人家最喜欢的那几样吧。”
“岳神医？那岂不是殿下的腿——”
“嗯。”
陆笙点点头，这世间若有人能治好顾衍的双腿，彻底拔除顾衍体内白骨枯藤的毒性，那便一定是岳神医他老人家了。
“能不能说动岳神医他老人家，秋蝉你的这几份点心，十分关键。”
一下子，秋蝉觉得有一股无形的责任压在肩头，她神情郑重地点点头，“姑娘放心交给我吧！”
过了一会儿，几碟色香味俱佳的小食便做好了。
陆笙亲自端着小吃从后院回往前厅，同样为顾衍担心不已的常山守在路边，一见着她便急急上前瞧了一眼那几碟子吃食，忍不住问：“王妃……这……就靠着这几盘小食，当真能叫岳神医改变主意？”答应为殿下医治么？
“……”
陆笙沉默片刻，心里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因为，在她的记忆中，岳神医虽然性子是略微古怪了几分，但总的来说为人十分热心肠，不然，他也不会不忍戍边将士饱受苦楚而出手相助，但——
这五年里，岳神医他老人家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仿佛不再愿意“多管闲事”了。
这几碟糕点，只能说是尽力一试，究竟能不能成，她也不确定，不过……
陆笙思索片刻，目光看向正厅的方向，想了想对常山说：“一会儿过个两盏茶的工夫，你去芳菲苑里将如意带来前厅。”
她要是没猜错的话，岳神医是因为对“琼州小食”感兴趣才愿意来璃王府的，而琼州小食正是那时候她特地让岳神医尝一尝的。
她想……或许岳神医是还记着五年前的西北之行，还记得那些戍卫西北的将士，这才心中感怀。
若真是如此，说不定岳神医见着如意猫儿，便会答应了。
可是——
“如意？猫？王妃，你，你确定让属下将猫带去前厅么？”
陆笙心中盘算常山是半点也不明白的，听了她的吩咐，常山只觉得自己定是听错了吧，都什么时候了，王妃怎么还惦记那只猫呢？
但，陆笙却分外认真严肃地点头回应：“没错，就是如意，事关重大，你可千万不能有半分差错，”
“我……我……”常山虽然依旧不明就里，但，此时此刻，他除了听从自家王妃的吩咐外也没有别的任何办法，于是只能紧紧咬住嘴唇，答应下来，“属下会办好的……”
“好。”
陆笙不再耽误，带着小食来到前厅。
果然，正如她所预料的那般，岳神医一瞧见她手里端着的琼州小食，两只眼睛便诧异非常地眨了眨，像是在问：为何这璃王府里的厨子能做出与他五年前在西北吃过的琼州小食几乎一模一样的点心来？天下间哪儿会有如此巧合？
但，陆笙治只当没看见岳神医眼底的情绪变化。
她笑着将这几份点心递到岳神医面前后，又特地拿了一些递给卫澜小姑娘。
陆笙笑呵呵地指着那些小食点心，一一介绍着这些小食的名字、味道、特点、典故……
“！！！”
当岳神医听到她说出的每句话都和他记忆中那个小姑娘第一次向自己介绍琼州小食时说的话几乎一模一样，岳神医他老人家眼底的震惊、不解、狐疑之色愈发浓烈了几分。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紧盯着这个同样叫作陆笙的女子，他真的很想冲上前拉住她的手好好问一句：你究竟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这边，卫澜听着兴致浓浓，高兴地睁大眼：“哇，原来，遥远的琼州还有这么多特别的小吃点心，”
陆笙一边点着她的鼻子，一边温和笑笑，说：“天地宽广，每个地方都有独到之处，我不仅知道琼州有哪些好吃的小吃点心，等下一次见面，陆姐姐再通你说一说西北的戈壁和黄沙、奔驰的大马和搏击长空的雄鹰可好？”
“好好好！真好！陆姐姐你知道得可真多，就像你曾经去过西北一样。”
“……”
陆笙沉默一刻，泛着幽光的视线，看似不经意地从岳神医面上划过，她眨眨眼，说：“是啊，说来也真是奇怪，西北之地分明离京城十万八千里，可偏偏，我总觉得自己对西北之地莫名熟悉，就像是……曾经亲自去过那片地方一样。”
“陆丫头——”
陆笙有意无意的暗示，叫岳神医心中浮想联翩，他再也忍不住了，沉着脸看向陆笙，张张嘴正要问出自己心中疑惑，可就在这时——
常山抱着一团金色的毛团“着急忙慌”地从外院跑了过来，因为打扰了岳神医，故而常山脸上满是歉意，但，行过礼、赔过笑后，常山焦急不已地说：“王妃！王妃！！你快来管管吧，如意这混小子又在后院拆家了，旁人说什么也不听，只有王妃你能治住他！”
“这、这是——”
虽然五年未见，可再次见到如意猫儿，岳神医还是一眼认出它来。
他没有看错，他没有老眼昏花，他更没有出现幻觉，这只被叫作如意的猫儿，就是他当年在西北陆家见过的那只名叫祥云的猫儿！
这猫儿长得十分漂亮，在太阳光下金灿灿的一团，格外吉祥喜庆，但，偏偏这猫儿脾气大得出奇，除了陆笙兄妹两人之外，其他人的管教对它来说就等同于放屁，所以，他印象十分深刻。
此时此刻，五年前记忆中的猫儿，就这样乖乖巧巧、无比乖顺地被这个同样叫陆笙的女子稳稳抱在怀中，更别说，她温声呵斥教训猫团之时的语气神态更是与他记忆中的丫头一模一样。
岳神医心中的疑惑瞬间达到了顶点。
她是谁？！
她究竟是谁！！！
陆笙适时“安抚”完如意，将它交还给常山，她略带几分抱歉地来到岳神医面前，恭敬行礼，“叫神医前辈见笑了。”
“陆丫头，你回答我——”
岳神医一把抓住陆笙的手，正想问出自己的问题，陆笙却已然冲着他抱歉地眨了眨眼，说：“岳神医，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也一定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
陆笙回头看了顾衍一眼，再看向岳神医时，眼底的拜托恳求之色更加恭敬了几分，她问：“不知岳神医能否好心为殿下治一治双腿？”
“呼……”
岳神医沉了口气，微微锁着眉心，紧紧盯着眼前这个明明是第一次遇见的女子，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这丫头便是用她的秘密故意吊着他，叫他心痒难耐不得不答应为顾衍诊治的小把戏也和之前的陆丫头一模一样。
不过嘛……
“哼！”
岳神医颇有些傲娇地转过身去，捋着胡须，道：“你一个小女娃的事情，你又知道老夫对你的事情感兴趣了？”
陆笙哑然失笑着摇摇头，岳神医还是这样的性子，五年不见也未曾更改分毫。
她笑着走到岳神医的面前，岳神医转身，她便再跟上，几次之后，岳神医又“哼”来了一声，甩甩青色袖袍，陆笙大着胆子如以往二人相处时的习惯，轻轻挽上了岳神医的右臂，稍稍晃了晃，道：“岳爷爷，你会答应的，是把？”
“你……你……”
陆笙清清浅浅的一声“岳爷爷”，一下扎进岳神医的心房。
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对眼前的女子有许多许多的疑问，罢了，罢了……
老人家败下阵来，摇摇头，说：“行了，行了， 老夫答应你了。”
“岳神医可当真？”
陆笙高兴得双眸瞬间一亮。
常山惊得下巴都合不拢，王妃可真厉害啊，当真只凭着几碟点心和一只猫儿就劝动了岳神医！
不过……
“……”
一直坐在轮椅上不说话的顾衍，眼底虽同样露出几分欣喜、赞叹，但他眼眸深处还带着几分对她的隐隐惋惜。
或许在旁人看来，是她心思灵巧，才劝动了岳神医，但，他却知道，打动岳神医的根本不是几碟小吃、一只猫儿，而是当初她和岳神医相处时，这个人所展现出来的灼灼光芒、鲜活灵动、聪明机敏、认真勤勉才叫岳神医认同她、记住她、欣赏她，哪怕五年的时光已过，岳神医他老人家的心底深处依旧有她这样一个人存在着，不曾随风而逝。
这如何不能说明，那时的她该是怎样的如花绚烂、迎光盛放？
可现在——
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自己，老天给她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叫她经历了五年前的那一切，叫她背上浓浓的悲伤和责任……
“……自然是真的，老夫从不食言。小子！”
顾衍思索间，岳神医已经走过来抓起他的右手为他诊起脉来，沉吟片刻后，岳神医再蹲下来，伸手在顾衍的两条腿上摸索起来。
岳神医虽眉头深深，眼神也有几分凝重，但，岳神医终是舒了口气，将他的手放下，他说：“你这小子到底是运气好，虽然两条腿的骨头断开，里面的筋脉却还是相连的，而且你又用了大量的白骨枯藤护住筋脉，你如今双腿的筋脉虽然脆弱，却还算完好。”
“那！那岳神医，按您的意思，殿下的双腿是有得治了？”常山激动极了。
岳神医轻轻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自然是能救的，在大木林的时候，老夫就说了，他的这两条腿只有老夫能治。行了，别在这儿傻站着了，老夫有些东西还需要你们准备。”
“是是是！岳神医您说，无论是什么，我们一定一定为您老人家准备齐全了！”常山积极跟上。
卫澜吃完新奇的琼州点心，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拿好自己的东西，对陆笙说：“陆姐姐，谢谢你的小吃，很好吃，很好吃，不过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太医院向师傅交差了。”
陆笙却拦住她，说：“现在就要走么？太医院那边，要不要派人去通传一声，就说我偶然遇见你，想和你多说会话，你晚一些再回去。”
陆笙说着目光特地看向不远处的岳神医，暗示卫澜：这可是岳神医啊，一会儿他要给顾衍医治双腿，这样好的学习观摩机会，可多少人几辈子也碰不到一次，她当真不愿留下来瞧一瞧么？
“我……”
卫澜目光发热地将岳神医的背影瞧了瞧，她自然是愿意的……只是……
岳神医这样的大人物，他给人医治的时候，当真能让她这个小丫头在旁边瞧着吗？
这时——
“你。”
已经走出几步的岳神医忽然回头，伸手将卫澜一指，问：“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陆笙意识到什么，不等卫澜开口便先一步回答说：“卫澜，岳神医，她叫卫澜，如今正在太医院学习医理药理呢。”说罢，陆笙还将卫澜轻轻往前推了一把。
“陆姐姐，你……”
卫澜向来大方得体，只是忽然遇见岳神医这样医术高绝之人，一时间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岳神医见她双眸澄澈，周身气质干净，点点头，再指了指卫澜，道：“好，卫澜，你跟老夫过来，一会儿老夫医治双腿需要人在旁边打杂，你可愿意？”
“我，我愿意！神医爷爷，我愿意的！！”事情发展太快，卫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真不是在做梦吗？她竟能给岳神医打下手！
一下子，她的两只手都忍不住颤抖，她能做好吗？会不会给岳神医添麻烦？
“没事的，去吧。”
陆笙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给她以信心。
卫澜可是她和岳神医都认可的小丫头，她可不能对自己不自信。
陆笙冲她再笑笑，说：“机会难得，好好看，好好学，知道吗？快去吧。”
“嗯！！陆姐姐，谢谢你！”卫澜认真冲陆笙行了大礼满怀激动地跟上岳神医。
陆笙站在前厅，看着常山将顾衍推往后院，准备接受医治，她双手合十，在心里默念着：可一定要一切顺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