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喜欢医理

    她若是一早知道，卫澜到集市上会被人贩子拐走带到莲花庵那种阴私之地，她说什么也不会那样训斥她。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卫漪娘重重叹气，悔不当初。

    陆笙轻轻摇摇头，劝说：“卫娘子快别自责了，父母儿女总是会有一些口角矛盾，错的不是你也不是卫澜，而是那些丧尽天良的恶人。”

    “不，是我，是我话说得重了——”

    “卫娘子！不是你！当真不是你！”

    陆笙语气分外坚定，她的视线在衙门口其他受困的孩童身上划过，对卫漪娘说：“难道卫娘子觉得他们都是和自己的孩子有了矛盾，孩子一时气不过跑出去了才被拐子盯上的么？”

    不是的。

    他们之中多的是慈母、慈父，事事都以自己的孩子为先，但即便这样，那些歹人也会在他们偶尔一个不注意时偷偷将他们的孩子带走。

    或许，有的人会说，为人父母者怎么就不能时时刻刻看顾好孩子呢，但——

    她还是那句话，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更别说人了，时不时晃了精神、间或有些疲惫放松警惕，都是再正常不过了，这是常有之事，不能因此而苛责他们、将过错都归于他们。

    真正错的，还是那些心有恶念、行事阴狠的恶人。

    若不是他们精心筹谋，又如何会有今日之事？

    受害之人及其亲眷本就无辜，就不要再将更多的责难加诸在他们身上了……

    “陆姑娘……你……”

    卫漪娘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个瞧着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竟能说出这般有深意的话来。

    陆笙垂眸，脸色染上几分苍凉，她劝卫漪娘的这些话，其实又何尝不是说的她和陆家。

    或许，正是因为她也经历过这种不公事，所以，才会心有感触吧。

    “好了，好了，你们母女重见是好事，快别淌眼抹泪的了，卫澜，”陆笙低头冲卫澜笑笑，说：“京城这样大，你还没有好好逛一逛吧，你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么？不如，陆姐姐陪你们母女一块去？”

    陆笙很喜欢这个遇事冷静，努力用自己的能力保护自己、保护周围人的小姑娘。

    但——

    卫澜拧着眉心，并没有立刻应声。

    陆笙觉得奇怪，问说：“怎么了？你有什么心事么？”

    好像，卫澜今天一直眉头紧锁，像是在思索什么事情。

    卫漪娘也瞧出卫澜心事重重，蹲下来，认真看着她的眼睛，问：“澜儿，你有什么话想同母亲说么？你说吧，只要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往后母亲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无视你的想法了。澜儿，你还在怪母亲么？”

    卫澜瞧了瞧卫漪娘，再瞧了瞧陆笙，最后，抿抿唇，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般，终于开了口。

    她摇摇头，“不，不会的，我怎么会怪母亲呢。我两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了，是母亲顶着叔伯长辈的压力和觊觎之心，守下了父亲留下来的铺子和店面，分外辛苦将我拉扯长大。”

    “我也知道，母亲从小教我读账本，带着我四处行商，与各家商号、银号谈事时将我带上，是为了教会我行商的本事，往后好将卫家的生意都交在我的手上，只是……”

    八九岁的小孩子脸上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大人般的成熟。

    卫澜小小的肩膀上，仿佛有千斤重担一般，她沉沉摇摇头，再抬头对上卫漪娘眼眸的时候，眼底情绪是压抑了许久的情绪。

    “母亲，我不喜欢行商，我喜欢读医书，我喜欢分辨各种药材，我更喜欢用药理学识为人治病治伤。母亲，你不知道，当我被他们抓起来之后，我虽惊恐害怕，但，当我用药材把自己和小月他们伪装成得了疫病的模样，令那些恶人不敢接近我们时，我心里有多高兴、多自豪。”

    “后来，顾衍哥哥受了伤，我在幽谷找到药草为他处理伤口，我觉得开心；顾衍哥哥毒发后，陆姐姐让我为她抓药，我觉得这是陆姐姐对我能力的认可。”

    这是一种她从未在卫漪娘那儿得到过，却一直期盼着的肯定和认可。

    “所以，母亲……”卫澜眸光闪闪，看着卫漪娘说：“往后……往后我能学习医理，当个大夫，治病救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