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不怕，反而很期待
陈渊沉默片刻，摇头说：“他会自己想明白的。”
高述不赞同的“欸”了一声：“皇上别怪老奴多嘴，您这想法不对。公子是聪慧，能自己想明白，可您告诉他，和他自己想，是两回事。这人与人相爱，讲的就是一个真心换真心啊。”
陈渊似笑非笑：“你这老奴，还指点上了。”
高述是先乾王留下的心腹，从小看着陈渊长大，情分非同一般，自然不怕陈渊看似不悦的话语：“老奴不忍看公子与您心有芥蒂，有些事、有些话，还是说开为好。免得错过了时机，后面再解释，也显得有心无力，太过苍白。”
陈渊默默咀嚼高述的话：“是啊，就像一年前……”
高述见他听进去了，默默离开，留陈渊自己想事情。
中午高述的话就像一块石头一样沉甸甸的压在心头，陈渊心不在焉的用了午膳，来到流云宫。
顾言今天没有出宫。
常颂已经查明真凶，也在半夜的时候把计划偷渡逃跑的林中恒和范琦捉拿归案。
虽然不清楚林中恒行凶的原因，但接下来的事情需要陈渊拿主意，顾言就没有过问，而是回了流云宫，睡到天大亮才起。
陈渊进门的时候，顾言正在看《五千言》。
陈渊静默，破天荒出现心虚的感觉。
顾言知道他来了，但他既不开口请安，也不站起来行礼，就坐在椅子上，无视陈渊。
还是陈渊开口打破这古怪的平静：“今天怎么看起这个来了？”
顾言阴阳怪气道：“看了平心静气，心如止水。”
之前他就觉得奇怪，但那时候他有自己的打算，所以没有把那点奇怪放在心上，直到昨天常颂查到林中恒头上，半夜把人抓了，他在寝宫的大床上翻来覆去一整晚，总算想明白了。
从一开始陈渊就知道林中恒有问题，所以顾言想，陈渊算计了林中恒。
他猜测林中恒应该是某个大人物的暗桩，借机拔除的同时，还搅动了京城这一谭凝固的死水。
这代表陈渊要着手铲除林中恒背后的人。
难怪顾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直到昨晚，他才恍然大悟。
林砚的死如果是意外，那他死后被灌毒就是预谋，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让常颂不提起的，除了陈渊还能有谁？
至于丁茂飞，陈渊本意让他保护他，可保护的同时还能做一点别的事。
比如夸大“断魂”，介绍“断魂”的来历，借他的口传出去，被更多人知晓，把众人的目光吸引到林府身上。
当时丁茂飞着重说明，断魂是前朝的东西，或许陈渊的目标不止一个，还包括清理前朝余孽。
一石二鸟，一箭三雕，实在高明。
而陈渊让他出面，只是想吸引更多视线，让那些人去查他，只要暗中的人一动，陈渊就可以把他们连根拔起。
“我有自信能保护你。”陈渊说，语气坚定，不容置疑，“阿言无需害怕。”
过了一会儿，又低低补充：“阿言不要生气。”
顾言有些诧异，陈渊竟然还会低头向他解释，实属意外。
他其实不生气，他们俩各有盘算，属于相互利用，只不过他是被动。
他故作姿态只是想借机弄点好处，因此清了清嗓子：“能帮到皇上，是阿言的福分，阿言不生气。”
陈渊观察他的表情，见他真不生气，紧绷的心终于放下了。
“阿言这次帮了大忙，有没有想要的？只要你说，我一定答应。”
顾言笑笑，心想：如果我说我要自由，让你放我走呢，你会答应吗？
陈渊不会。
他知道顾言审时度势，会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提出要求。
“我想习武。”果然，顾言说出他的要求，恰好是陈渊最希望的。
顾言说：“我知道现在习武已经晚了，可我不奢望成为武林高手，只要会些拳脚，能够自保就足够了。”
他看陈渊神色松动，继续说：“以后我在明面上行走，难免有人对我心怀不轨。就算暗中有人保护，可我要是手无缚鸡之力，也只会拖累大家，让大家更辛苦，我不想成为累赘。”
陈渊先前就想过，所以他抚了下顾言的头发，说：“习武可是很辛苦的，阿言要做好准备，莫要半途而废。”
顾言点头，为了以后的逃跑大计，再苦再累他也会咬牙坚持。
“明日便让廖杨来教你。”陈渊拍定人选。
顾言诧异，廖杨？百解司的首领？
陈渊见他面色有异，问道：“怎么了？可有不妥？”
顾言摇头否认：“没有。”
于是第二日廖杨出现在流云宫，彼时天色灰暗，带着朦胧。
顾言从床上爬起来，身边早已没有陈渊的身影。
他看了眼刻漏，发现才五点半左右。
顾言：“……”
原来陈渊每天起那么早吗？当皇帝真辛苦。
不对。
顾言突然反应过来，现在他该心疼自己才对！
这代表着以后他要每天这个时候起床！
为了以后，顾言只能认了，他穿上劲装，来到廖杨跟前。
廖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顾言敏锐的捕捉到廖杨脸上一闪而过的警惕。
这就有意思了，廖杨警惕他？
顾言把疑惑闷在心里，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还是先把功夫学了。
廖杨也没惯着他，上来就让他扎马步：“公子先扎够一个时辰吧。”
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
维持一个动作不变，两个小时下来腿怕是要废。
廖杨说：“要想习武，就要扎好马步，不管谁来教公子，都要从扎马步学起。公子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明明廖杨声音不带任何起伏，面上也没有表情，可顾言偏偏听出他语气中的嘲弄。
顾言来了兴趣，问：“我为什么要后悔？”
不就是两个小时吗，他能做到！
扎起马步，顾言保持动作，顺便问廖杨：“我想知道你们百解司的人，刚习武的时候都扎几个时辰？”
廖杨说：“两个时辰。”
他想让顾言知难而退，于是着重说明：“大部分暗卫刚进百解司的时候才八岁，他们第一天习武就要扎够两个时辰，中途身体晃动，视为意志不坚，会被淘汰驱逐。”
你呢，顾言，你能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