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六师兄的剑
清虚峰。
秦云捧着剑回到竹海。
花儿正在竹屋前绕圈圈,走来走去,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师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秦云看着花儿的动作,疑惑的问道。
花儿看到秦云,嘻嘻一笑:“我从书上看到,说许多秘境显化,都是左三圈右三圈,转两下就会有秘境出来啦,我在试试看我们清虚峰有没有秘境呀!”
秦云闻言觉得好笑,不由得出声道:“师姐,我们清虚峰不可能有秘境的,如果有,大师兄他们早就发现了。”
花儿歪着脑袋,随后无比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随后得出的结论是,清虚峰肯定没有秘境!
秦云点点头,赞同花儿这个结论。
这时的花儿下意识的用灵识扫了一眼秦云,面色顿时一惊,她一下蹦的老高,急切的说道:“你怎么聚气三重啦?!”
她用手颤抖的指着比他高一个头的秦云,几乎都要哭出来:“师弟你不是下品灵根吗?为什么修为提升那么快?!”
秦云苦笑了一声,他这些日子可是从来没有停过修炼啊,来青云宗一个月了,一日都不曾休息过,加上蕴灵丹的辅助,有这个修为也算正常吧。
听秦云解释是蕴灵丹的作用后,花儿方才放下心来,不怕师弟天赋好,就怕师弟修为高!
花儿自己从小上山,九岁接触修炼,到现在十二岁了,也已经有三年多了,只不过整日嬉耍打闹,极少有去修炼,清虚峰也没人逼她,她玩的倒是很欢。
不过如今秦云修为进境如此之快,倒是让花儿有了天大的压力啊!
花儿暗自下定决心,以后绝不在贪玩了,一定要好好修炼!绝对不能被秦云这个师弟超过了呀!不然自己这个师姐还怎么教导师弟呀!
秦云不知道花儿的小心思,他轻声问道:“师姐,六师兄平时都在哪里修炼呢?我有些事想找他帮忙。”
花儿啊了一声,扶着下巴抬起头做思考的样子,想了一会,花儿大叫一声:“遭啦!七师兄让我帮他买的菜忘记了!”
秦云以手扶额。
“花儿师姐,能先告诉我六师兄在哪里吗?”
花儿回过神来,娇声道:“六师兄他就是个修炼狂啦!平时都在那个什么墙壁那练剑的!你去那找他就行啦!”
说完她一路小跑离开,应该是去帮七师兄买菜去了。
秦云无奈的看着花儿的背影,什么墙壁啊?
最后不得已去找了大师兄,方才知晓,六师兄在灵天剑壁修炼。
灵天剑壁,乃是位于天一峰一侧山壁。
此山壁,有着苍茫浩瀚的剑意留存,乃是千年前一位青云宗的一位前辈留下的。
传说,最初并无此山壁,而是那青云宗的剑修前辈以通天修为,凝练出蕴含真意的一剑将这山壁硬生生劈开。
近乎千年,这股剑意始终不曾消散,山壁内剑气浩荡,入者皆能感到剑气之锐利。
剑气存千古,此即为灵天剑壁的由来。
秦云看着眼前近乎数百丈高山壁,难以相信这里千年前竟然是一座山。
这是何等修为才能达到的地步啊!
秦云这般感慨。
一入山壁,秦云便觉得浑身有一种刺痛感,那是山壁之中的剑气浓度极高的原因。
默默抱紧了怀中的白烛剑,秦云边走边打量起这灵天剑壁。
每一处山壁上,都刻有历代青云宗剑修留下的剑意,因而此处的剑意经久不息,除却那剑修前辈留下的千古剑意,前代的青云宗剑修弟子留下的剑意也有一部分作用。
随处可见的,每一处山壁下都有弟子盘坐其下感悟剑意。
甚至有弟子在山壁下舞剑,引动此处空间剑气四溢,如平地生风,剑气为吟。
终于,秦云走了片刻,在一处山壁下发现了寒青枫的身影。
只是秦云还未接近寒青枫,就感觉一道极为凌厉气息迎面而来,那气息蕴含锐利剑意,刮的秦云面庞生疼。
下一刻,秦云就感觉到寒青枫的气息变得不一样了。
秦云这才明白,寒青枫方才定然是有所感悟。
寒青枫缓缓睁眼,眼前的这处山壁乃是百年前一位天一峰的师兄所留,不过那师兄已经坐化了,唯有这剑意还留存于此。
这股剑意,宛若春风拂柳,不同于那种极为凌厉的剑意,这股剑意是真正的如同春雨绵绵,柔和而不失锋芒。
入鞘时可似春雨,出鞘时便乍若春雷。
“这股剑意,算是让我有所收获,不枉我在此盘坐数日。”
说着寒青枫起身就准备离开,转身却发现秦云看着他打招呼。
————
清虚峰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上。
寒青枫皱眉打量了一下秦云:“你就聚气三重了?怎么这般快?”
秦云还是以蕴灵丹为理由答复了寒青枫。
寒青枫轻声一叹,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师弟,你现在最是需要打基础的时候,虚浮的境界最是无用,唯有扎实的根基才是根本!”
秦云自然知道寒青枫是为自己好,他说的也的确是正确的,不过,秦云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也可能是那天生灵脉的原因,但是三师兄让自己不要乱说。
知道秦云自己会有考量,寒青枫也不会多说什么,便平静的问道:“你是来找我学剑的?”
秦云重重的点头。
他来此,便是为了习剑而来。
寒青枫不说话,手中闪过一缕白光,掌中出现一柄冰晶长剑。
他淡淡道:“你可知我的剑道是什么?”
不等秦云说话,寒青枫手中长剑陡然颤鸣,他一剑斩出。
森然剑气,如水瀑般倾泻而出。
他身前就是无尽的林海,那道剑气足足将前方十来丈内的树木摧折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剑道,我的剑道,就是不缓不急,轻则如流水柔缓,动则如洪水滔天,一收一放,来去自如,出如雷霆震怒,罢如江海清光。”
“此为我的剑,我的意,我不愿去急躁,却也不曾使我的剑锋芒弱了,我要去看见天下人的剑意,感受他们的剑意,只有看到了这天下的风光,我才能证道绝巅。”
“你可明白?你的剑意又是什么?你又为何习剑?”
寒青枫三问,震得秦云说不出话来。
秦云心神沉浸,自己习剑是为何?为了实力?还是为了剑而修剑?
不知为何,秦云脑海中突然浮现了自己小时候,爷爷对他说过的话。
“少年郎,心存善念,则天地为善,心存恶念,则天地为恶。”
“少年心有侠气,则天下有侠气。”
“云儿,有时候不是要看别人做什么,你便要做什么,而是你想做什么,才要去做什么。”
“云儿,爷爷希望你以后能如同云彩一样,逍遥天地,彩霞满身,这也是你爹娘为你取名的本意。”
“遵循本心,此身即逍遥。”
秦云霎时间心境澄澈,灵台清明。
多年前的话,冥冥中似有注定,让于此间秦云大彻大悟。
秦云喃喃道:“我的剑道,只为存真,遵循本心,求大逍遥。”
“剑出即可鸣不平,剑出即可破虚妄,我剑即为本心。”
说完此言,秦云缓缓闭上双眼,怀中的白烛剑微微颤鸣。
刹那,秦云周身一道明黄剑意如一盏烛火幽幽不灭,只是一瞬,剑气已满匣。
寒青枫嘴角露出轻笑,旋即大笑三声:“小师弟,你若是不习剑,此间剑道亦是无趣啊!”
————
一道白练水瀑下,一少年手持长剑刺入瀑布中。
水瀑如同巨石压在剑身上,少年浑身早已经被汗水浸透,却仍旧用尽全力稳住剑身不被冲垮。
“扛住!剑绝不能掉!”
“与敌对杀,对方什么招数都有可能用出来,若是这样就握不住剑,你拿什么杀人?!”
“给我死死握住!”
寒青枫神色冷冽的朝着秦云斥道。
秦云咬紧牙关,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好像随时都要握不住长剑跌落下方的湖水中。
只是,依然这样过去了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秦云还是不曾松手。
最后,秦云真正的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再也支撑不住的就要跌落而下。
寒青枫的身影瞬息出现在秦云身旁,一把揽住了秦云将他平稳的放在地上。
秦云神情痛苦,但是右手依旧死死的将长剑握在手中,不曾离掌心寸许。
“六师兄,我真的坚持不住了”
寒青枫却摇摇头,淡笑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秦云能坚持的时间远超寒青枫的猜测,看来秦云的身体素质比他想象的要好。
寻常聚气修士,若是这般,连盏茶时间都撑不住。
接下来的时间里,秦云除却自己的修炼,就是来这里练习持剑的基本功。
按照寒青枫所言。
欲习剑道者,需基础敦厚。
劈,斩,挑,截,崩,刺等等十三式基本剑招,看似简单,却是一切之基础。
先练剑招,再练神意,最后剑神合一,方可神练成道。
若是连剑都握不住,何谈剑招一说?
足足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秦云最基本的剑招都已经有了些许基础了。
刺,劈,挑,秦云每个最基本的剑招都要演练上万遍,直到再也没有力气出手为止。
经过这个月的修炼,秦云对于风雷七剑的感悟愈发深刻。
不出剑则已,出则如眨目之间疾雷奔走,剑出如电,席卷一切。
雷雨之中,秦云在山巅处,风雷之中舞剑。
含胸拔背,力由脊发,霎时间丹田气海处沸涌如热浪,有紫电仿佛受到牵引直直劈向秦云。
不知为何,那紫电临近秦云却又似避开一般,落在了秦云身前丈许的位置。
手中白烛剑隐隐闪烁一抹紫电雷光,尽数将那紫芒吸收。
秦云轻轻挥出一剑,仿若风雷激荡,剑气直贯天地。
许久,秦云缓缓收剑,本来阴沉的天空也好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也缓缓褪去了乌色的着装,流露出朗朗天穹。
回到竹海,寒青枫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今日,秦云就要随寒青枫走出宗门,外出猎妖。
“习剑,不单单只能练死招数,唯有在杀伐中,经历生死的洗礼,方能在剑道之中走的更远。”
“因为,练剑,就是为了杀人和不被人杀。”
裂云山脉,位于青云宗旁的一座妖兽山脉,传言山脉深处有一大鹏妖王盘踞,不过这些年一直与青云宗井水不犯河水,倒是有不少修士来此猎杀妖兽,以此作为历练之地。
出发前,寒青枫丢给秦云一个青面獠牙的鬼面具,淡淡道:“出门在外,要学会保持神秘低调,最好不要让人知道我们是青云宗的修士,因为我们青云宗也有敌对宗门势力。”
“修真界不似宗门,处处有着危机,小心为上,没有坏处。”
秦云看着这鬼面具,听完寒青枫的话若有所思。
三日后,裂云山脉外围,一座庞然大物坐落在那,那是一座城,名为裂云城。
此城乃是隶属于青云宗管理的,不过却又不完全听命于青云宗,只能算是依附于青云宗,依然有很大的自主权,只是每年都要进贡青云宗,以此来求得青云宗的庇佑。
不过虽然为依附于青云宗,但行走在路上却并极少能见到穿着青云宗弟子服饰的人,倒是有着许多形色各异的人。
他们有的光着上身,有诡异纹身在其背部,看上去十分狰狞,也有骑着巨大的荒古野兽穿行在城区之中,若是闪躲不及,竟是直接碾压而去,丝毫没有停步的意思。
秦云看着这些景象,不由得暗自握紧了拳头,却也没有闲的多事要去管别人。
寒青枫似乎察觉到了秦云的情绪,他淡淡道:“小师弟,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就莫要多管闲事,就算要管,切记,不要在人多的地方。”
秦云愣了片刻,随后缓缓点了点头。
寒青枫随着秦云来到一座名为春华楼的地方,此楼高有六层,彩灯连结,里面有大笑声传来,显然是座酒楼。
一进入春华楼,就有一个搭肩的小二笑着迎了上来:“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都要。”
小二一听,脸上笑意更甚,声音都恭敬了几分:“天字号三块下品灵石一日,地字号一百两纹银一日,客官您看?”
寒青枫淡淡道:“天字号两间,七日,如果我没记错,天字号是包席的吧?”
小二嘿笑道:“客官可真是了解我们春华楼啊,确实如此。”
寒青枫大手一挥,所需灵石都漂浮在小二眼前,小二拿出一个黑匣子,轻轻打开,那些灵石就缓缓变小,被牵引进了那匣子中。
秦云只觉得神奇,这小二分明不是修士,却能够知晓修士的存在,还能使用存储之物,这到底是一座怎样的城池啊!
寒青枫带着秦云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落座,桌子不是普通的八方桌,而是玉石材质,显得十分光泽剃亮。
桌上早已泡好的灵茶,寒青枫轻轻抿了一口,平静道:“记住了,明日我们前往裂云山脉时,就是给你上的第一课。”
秦云十分不解。
小二很快就将菜端了上来,寒青枫盛了一碗白玉翡翠汤,尝了一口后叹息了一声:“小师弟,有一点不得不说,你做的菜,确实比这外面的要好吃多了啊!”
闻言,秦云笑意盎然。
吃饱喝足后,秦云随着寒青枫上到最第五层的天字号房,两人的房间相邻。
进入房间后,映入眼帘的就是镂空的花窗,淡淡的檀木香云绕在房间里。
房间还算大,除却一张床铺外,房间一角摆着一张书案,书案旁摆着紫檀架,其中有着不少关于裂云城的典籍。
从进入房间开始,秦云就察觉到房间里面的灵气比之外面似乎更为浓郁。
“没想到这一个房间里竟也布置有聚灵阵?”
秦云感叹道。
只是在想到一夜就要三块灵石,秦云就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合理。
想到这,秦云不愿浪费一点灵气,当即就盘坐在铺上修炼起来。
一夜天明。
秦云已经醒过来,恰好这时寒青枫也叩响了房门。
“小师弟,下来吃早茶吧。”
随着寒青枫下了楼,春华楼还是和昨日一样热闹,人满为患,好在昨日回房时与小二说过了,把昨日的位置留着,不然怕是早就没位置坐了。
一坐下,小二就将早就准备好的早点端了上来,是一些甜点糕点。
寒青枫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边吃边说道:“小师弟,你有察觉到不对劲吗?”
秦云一怔,随后就要抬头看周围,却被寒青枫低声制止:“动作不要太大 ,也不要用灵识。”
闻言,秦云装作这个姿势不太舒服的模样,借机起身换了个位置,坐到了一个视野较好的位置,观察四周。
秦云假装抓起一个糕点,实则眼神已经瞟了周围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随后秦云将糕点放入口中,又拿起一杯灵茶喝了起来,挡住了半个脸,这个时候秦云方才有足够的时间观察。
可是依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就在秦云以为是不是寒青枫故意这么说的时候,他左手的一个不起眼的长相普通的男人时不时的朝这边看过来,而坐在那普通男子对面的则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
这个壮汉很眼熟,好似在他们刚进城之时就有遇到过,因为那络腮胡实在太过有特征了,所以秦云还有印象。
秦云不动声色的把杯子放下,随后轻声道:“六师兄,左边那两个好像我们昨天就见过。”
寒青枫眼里有了一丝赞赏,他轻笑道:“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境界伪装成聚气五重了吧?那两个人的气息,我一眼就洞穿了,不过是两个聚气七重。”
“想来,昨日他们应当是没有什么想对我们做什么的,只是,我们昨日露了太多财,天字号房一住就是七日,二十几块灵石说丢就丢了,这才被盯上。”
“可能他们昨夜一夜没睡,生怕我们离开,错失了我们这条大鱼啊!”
秦云听完,觉得不可思议,这,当真有这种人存在吗?
秦云未出修真界,不懂修真界的险恶,寒青枫带他出来,就是要给他上第一课。
这个修真界,最危险的不是什么妖兽,不是什么秘境险地,最危险的,永远是这些贪婪的修士。
吃完早点,寒青枫和秦云起身走出春华楼。
刚走出春华楼没多久,那两个修士就跟着走了出来。
秦云有些紧张,他抬头看了一眼寒青枫,却发现后者嘴角带着笑容,自信且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