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肖可的转变
办案=贪墨=有钱。
一想到白花花的银两和金灿灿的黄金,霍光斗志十足。
这些该死的硕鼠,本官一定要将它们绳之以法。
霍光夹起一片牛肉,送入嘴中咀嚼,脑海里却在思考着破局之法。
直接去抓武库署丞是最愚蠢的做法。
第一,疑罪从无,没有证据不能随意抓官。
第二,抓官需要驾帖,没有驾帖抓官视作造反。
第三,打草惊蛇,给了对方彻底销毁证据的机会。
哪怕事情为真,武库署丞也可推脱责任,他只是个签字的,压根没想到手下的库吏会和天魔门走私。
他冤枉啊!
虽说还是得死,但起码能保全三族。
若是皇帝弱势一点、心情好点,说不定还能捞个罢官流放。
霍光心里清楚,办案最重取得证据,保护证据。
那库房内最重要的证据是什么?
当然是经年的账目,最易走火损毁。
其次便是几个人证,得调查下最近武库内是否有职位变更,人员调动……
这种事,还是交给宋缺和贺昆吧。
大哥不就是用来发号施令的嘛。
徐百户那边,也得提前知会他一声,省得他心生嫌隙。
他想要功劳,霍光要银子,各取所需,完美。
……
京杭坊,码头区,北仓街。
跟其他街道不同,北仓街地势较高,四周干旱多尘土,建筑多为高墙大院,青灰色钻石砌成的外墙宛如小型城楼,依稀可见仓区里有着一座座圆仓与方仓。
这些大仓被看护的很好,既有守门的武者查验进出人员,亦有带着被驯服的狗类妖兽巡逻四周的武卒。
一辆辆由巨大蛮牛拉着,载满货物的敞车在守门武者的检查下,有条不紊的进进出出。
而靠近北仓街的不远处,便是占地两千亩的武库区。
一队京营的精锐武卒正沿着武库宫墙巡逻。
他们身着统一的铠甲,手持长矛,步伐整齐,眼神锐利,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武库只是一个统称,内部实际上坐落着二十多座不同的大仓。
因为每种物资所需的储藏条件不同,每座大仓内部的建筑结构都有所不同。
兵部所管的军械、工部所炼的丹药、包括户部所辖的粮食,在武库区都有单独建仓。
京杭坊这里靠近运河,交通便利,转运方便,且位于京城里,皇室及诸多大臣里,多的是三品洗髓宗师、二品换血尊者,安全性很有保障。
并且武库内还布置有一座地脉阵法,激活后可挡洗髓宗师的攻击,可谓万无一失。
肖可当初就是因为性格原因,从而喜欢上在武库的工作,一干就是十五年。
在武库不需要维持复杂的人际关系,每天只要枯燥的巡逻,检查和记录文书即可。
也不用担心会得罪人,毕竟武库说到底就一清水衙门,看大门的臭保安。
更没有什么业绩考勤压力,不用弄虚作假,只需要当个无情的记账机器。
武库乃国之重仓,更位于京师重地,到处都是锦衣卫的视线与爪牙,还没有官员敢无视九族,朝武库伸爪子。
你不要九族,我还要九族呢!
但是,这一切,不知从何时开始发生了变化。
是看着身边的同僚春风得意,又新娶一门貌美如花的侍妾?
还是羡慕他们能居住在尚显宽敞的小院里,而不用一家老小都挤在狭窄的房屋中?
又或者,是看着他们的子女,能去最负盛名的武馆打熬根基,自家那两个臭小子,却只能整天在巷子里跑来跑去玩泥巴……
曾经那个自诩道德,标榜清高,想要一辈子抱着编制摆烂的少年肖可,伴随着妻子的抱怨,父母的沉默,儿女的叫唤,大哥的帮衬,同僚的潇洒……
他的心态开始发生了变化,肖可从甘于平庸变得不甘平庸,他开始后悔年少时的选择,开始自责,压力自己,为什么不能给家人更好的生活。
直到某天,在同僚拍着胸脯打包票的劝说下,肖可怀着敬畏和恐惧,开始偷尝禁果,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报损,怎么能算倒卖呢?
武库里这么多东西,每年报一丢丢,很正常的好吧。
这都是正常的流程,况且大家都参与其中,法不责众嘛。
看着镜子前的自己面孔愈发成熟,肚子上肥肉横生,老之将至,却一事无成,还有家人们的懂事与从不抱怨……
肖可内心更加难受,他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选择同流合污。
他没有偷盗武库的东西,危害到军国大计,只是将报损的东西拿出去二次售卖而已,没事的。
丹药军械这些销毁了也是浪费,不如卖出去换成银子……
肖可看着天际落下的夕阳,心中长舒一口气。
现在的生活肖可很满意,一家人住进了稍显拥挤的小院,但没有了从前几人共睡一屋的窘迫。
父母的脸上重新出现笑容,自己面对大哥时也终于能平等相待。
同僚们也把他当做真正的自己人,感情熟络,常同去勾栏喝酒听曲。
孩子们也能结伴去武馆学习,未来说不定能出个易筋淬骨武者,混个六七品的虚职。
妻子虽年老色衰,却主动给自己张罗了一门婚事,说着什么侍妾的容貌就是老爷的荣耀。
银子,面子,里子,全都有了!
就是前两天锦衣卫百户突然来武库检查,让肖可心中吓了一大跳。
他都做好东窗事发,锒铛入狱的准备,将妻子儿女托予大哥照顾。
倒卖报损军资的事情,惩罚并不严重,大多只是本人革职流放,亦或者斩立决,而不会危及三族。
这也是肖可当初下定决心的因素之一,哪怕事情败露,大不了一死而已,家人依旧可以过得很好,他也算死而无憾。
好在锦衣卫只是正常的抽查盘点,肖可身为干了十几年的老文书,账目做的工工整整,清清白白,根本查不出问题来。
什么虚增收入,捏造合同,削减费用,预支未来几年的预期收入充当利润……这些保管一查一个准,某瑞鹿咖啡不就被发现财务报表造假……
但肖可早就领悟假账的最高境界,那就是做真账。
你只能从法律上审判我,而不能说我做的账出错了。
想起新娶的那房侍妾,是如何的婉转娇啼,如何的水多滑润,肖可小腹处不由一阵火热,急匆匆加快脚步回家。
刚一进入家门,肖可顿觉脖颈处一阵冰凉,像是被刀刃给抵住。
随即响起的还有一道粗狂的催命之音,
“别动,动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