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出卖
棠溪秋带着窕窕，沿着断壁往上行去。
深夜的丛林鸦雀无声。
可周围越是寂静，身后吭哧的气息就越明显。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只见女孩将羊皮袋挎在身上，气喘吁吁地跟着他。
时不时地将手撑在膝盖上，用力呼吸两声。
他找了块岩石，自顾自地坐了上去，“休息会儿。”
窕窕走到他身边，喘着粗气，道：“不走了吗？”
“闻窕窕。”男人叫了她一声，“累了就讲，当哑巴遭罪的是自己。”
窕窕面露犹疑，“真的没关系吗？他们……会追上来的。”
尽管她脚下已经虚浮。
但相比被那些人抓去，她好像还能再坚持坚持。
她那呆呆蠢蠢的样子，让棠溪秋忍不住想笑。
打趣道：“等你累晕过去，就不用担心他们追上来了？”
他好像是在嘲讽自己，窕窕努努嘴，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
小声道：“怎么可能累晕过去……”
说着，从怀中拿出两颗果子。
递给他一颗，“我擦得很干净了，可以吃的。”
棠溪秋眯着眼，看着她。
接下递来的果子，道：“怎么不可能？是谁粘着床就能晕死？”
“咳、咳。”他怎么突然讲这些……
咬进嘴里的果子，都被呛了出来。
她呛红了脸，还好夜黑，看不出来。
低下头，不想再跟身旁的人搭话。
看她唯唯诺诺的局促模样，棠溪秋反而来了兴致。
拿住她的小脑袋，转向自己，“问你话呢，谁？”
窕窕皱着眉，双唇紧闭，不想搭理他明知故问的问题。
看着他手里的果子，“你不吃吗？最后两个了，刚才走的急，我没拿完。”
他真的是铁打的吗？
不吃不喝这么久，一点事都没有。
棠溪秋把手里的果子丢还给她，“先垫垫肚子，很快就能出山了。”
她不是想要他果子的意思……
只是怕他渴了饿了，用果子将就一下……
算了，一个野果扔来扔去的。
她干脆地吃起果子来。
不休息还好，一停下来，小腿肚逐渐开始发酸。
膝盖也有些酸胀。
窕窕不想拖累他，微微抻了抻腿，试图缓解酸痛。
窕窕悄悄看了他一眼，山洞中混乱的思绪再次涌现。
但她不知该不该问。
男人似有察觉，看着她：“有屁就放。”
窕窕抿了抿唇，还是开口：“你，你在山洞里为什么要那样说？”
“说什么？”
窕窕拿起羊皮袋子，“就是，你让我把这个交给他们，还要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他们……”
“这，这不就是向你倒戈吗……？”
男人扬眉：“你会吗？”
窕窕垂下眸，不知该如何回答。
曾经，她真的希望他死过。
可现下的境遇，她若真那么做了，和卖友求荣有什么区别。
况且，一路上他都护着她的周全。
若要用他的命来换她的命，她做不到……
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棠溪秋只觉好笑。
这种问题也能让她纠结半天……
男人笑出了声，“怎么，你真以为有机会出卖我？”
“嗯？”窕窕一脸困惑。
“缓兵之计而已。”男人抱着头，向后靠去。
“他们的目标是我，只要我落网，他们就不会再注意你。”
“你手里的东西，对我很重要，对他们也很重要。”
“他们若是先找到你，你把东西给了他们，他们更不敢杀你。”
“因为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它夺回来。”
“他们必须留你做人质，以此来威胁我。”
说到此处，男人饶有兴致地勾了一下她的鼻尖。
“所以说，无论如何，你这条小命都丢不了。”
窕窕怔愣地望着他，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吗……
虽然不知她有什么好郁结的。
但澄澈的小眼神，黏在他身上的感觉很好，他很受用。
走了一晚的山路，几缕发丝被汗打湿。
许手上有泥，把脸擦得像只花猫。
脏脏的，又软软的，好想捏一捏她。
这么想着，便这么做了。
男人捏了捏她的脸，将她的嘴角都捏起好看的弧度。
窕窕似有不满，打掉他的手。
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再理他。
活像一只不喜人的小猫，刚被人从泥坑里刨出来。
男人狭长的眼眸微曲，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还真有点儿撸猫的意思。
“咪咪，喵一声。”
原本因他的庇护，窕窕心中有些许触动。
对自己要不要将他出卖的想法，深感愧疚。
被他这么一逗，触动烟消云散。
她细眉蹙起，扒开他的大手。
窃窃私语：“我才不是小猫。”
男人也不恼她：“是吗？猫可有九条命，还是顶级捕手。”
“在这种环境，轻轻松松就能将对手撂倒，你能吗？”
这回倒不像是挖苦她，更像是切身体会。
窕窕踌躇地问：“你见过这种猫吗？”
毕竟，她见过的猫只会抓老鼠。
“嗯，差不多吧。”男人道：“是猎豹，体型大一些的猫。”
窕窕惊讶，“我只在画中见过，哪里能看见真的猎豹？”
“一座岛上。”男人说，“一座常人不可能抵达的岛上。”
求知欲一下涌了上来，窕窕睁大了眼睛。
“常人不可能抵达的岛……那你为什么能去？”
棠溪秋痞里痞气的扭过头，看着她道：“因为我不是常人。”
窕窕心想，那一定是很危险的地方。
又问：“那你看到猎豹不害怕吗？它看到你不会伤害你吗？”
记忆被她一个个天真的问题拉回当年。
他冷笑一声：“怕啊，鬼才不怕。”
“可怕有什么用，能阻止它吃了我吗？”
窕窕听得心惊，“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爹爹说过，猎豹是猛兽，很凶猛的。”
男人回想一瞬，那段地狱里的生活，他不想再提。
敷衍道：“不记得了。”
“啊……这样啊……”有点可惜，最精彩的部分，他却忘了。
山下。
藩疆的援军以包围的方式上山。
若拿不到棠溪秋的人头和火药制方，他们也不用活了。
“咻——嘣！”
一朵火红的烟花在夜空绽开。
霍加仰面笑了笑，他们的人有绝对的数量优势。
就不信棠溪秋能长出翅膀，飞出女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