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活路
母亲的伤痛，棠溪秋不愿被旁人过多提及。
引开话锋，道：“太子舅父今日便能抵达都城，阿翁好生休息，保重身体要紧。”
从藩疆王的寝殿出来，棠溪秋拿着一张丝绸帕子，反复擦拭着自己的手。
这些时日，他的人对都城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炼丹的天师却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毫无踪迹可寻。
火药的研制方法都在此人身上，就是把整个藩疆翻个底朝天，他也势必要拿住此人。
“去问天楼。”索隆多跟上他时，他低语一声。
问天楼里还是老样子，硕大的丹炉镇守在炼丹房中央。
这里已经派人搜查过数遍，除了一些瓶瓶罐罐，和一些洒落的硫磺粉末，再找不出一点天师的痕迹。
当日，宫里的爆炸声他也有听到。
说明火药的初步研制至少是成功的。
而那时，他已经带兵包围了整座宫城。
即便天师会飞檐走壁，想要逃离他的围堵，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
如今活抓不到人，死也找不到尸。
好端端的一个人，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疑点重重。
此时，藩疆王寝殿内，龙床移位，地下开启一道暗格。
一名穿着长袍的男人，从暗格的通道出来。
此人不是天师还能是谁。
“参见王上。”他行礼道，随后扶着藩疆王坐回床上，并拿出补身的丹药，喂他服下。
藩疆王握着他的手，“委屈天师了，躲在暗无天日密道中，待太子回来，一切就好了。”
天师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藩疆王看出他似有难言之隐，道：“天师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得到王上的首肯，天师说出自己的疑惑：“此次大王能化险为夷，三殿下功不可没。”
“另外，咱们的硝石和硫磺都是三殿下提供，火药研制成功的事，真的要一直瞒着他吗？”
藩疆王也犹豫过，要不要将此事透露给自己的外孙。
可经历了霍加的叛乱，他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自己的亲儿子尚且如此，而棠溪秋，毕竟是外姓，还是一国的皇子。
他不敢拿藩疆的未来做赌注，赌一个不曾在他身边成长的外孙，是否忠诚。
他必须等他寄予厚望的太子回来，将天师交给他，才能放心。
因为火药的配方和炼制的方法，不在别处，就在天师身上……
“可是……”天师仍有顾虑，“我们的国土内，并未发现过硫矿，三殿下运来的矿源虽有不少，但总有消耗殆尽的一天，到那时，我们又该怎么办？”
闻言，藩疆王抿了抿唇，眼底蕴含着狠戾。
道：“既然我们已经拥有火药，以一敌百甚至上千不成问题。”
“在火药消耗完之前，我们只要拿下一座有硫矿的城池，还怕制不出源源不断的火药？”
天师脸色一惊，“王上的意思是……我们要向大顺开战？”
藩疆王并未直接答复，继续道：“据我所知，离咱们最近的矿源位于大顺的照江县，而它前面还有一座千塔城挡着。”
“二者相距不足百里，只要咱们速战速决，拿下千塔城，照江县也必定失守，成为咱们的囊中之物。”
天师更加不解了，“那……三殿下……岂不是陷入两难境地？”
藩疆王叹了口气，“阿秋毕竟是我的亲外孙，我自是不会伤及他的性命，只要他不带领大顺的军队，与我们短兵相接，我便留他一条生路。”
“只是，若他执意要与藩疆为敌，也怪不得我不顾祖孙情分……”
问天楼内，棠溪秋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圈。
就连屋中所有的柜子、墙壁都不放过。
仔细敲打翻弄着，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此时，隋明出现在问天楼。
棠溪秋冷冷开口：“不好好养伤，就跑这儿来做什么？”
隋明先是向他行了一礼，而后道：“主子放心，属下无碍。”
他上前一步，在离炼丹炉不远的地方，伸手探了探炉子的温度。
尚有浅浅余温，虽不至于发热，但可以肯定，炉子在近日被启动过……
“你可是发现些什么？”棠溪秋问。
隋明绕着炼丹炉走了一圈，思考着道：“那日，我和穆星送硝石过来，虽没有看到天师本人，但问天楼的一切设备运行正常。”
“况且，当时霍加王的计划在稳步进行，不可能突然将天师转移。”
“若天师不肯归顺于他，更不可能让天师逃之夭夭。”
“直到晚上，我和穆星在筵席上被俘，主子您及时赶到。”
“无论是霍加王的人，还是我们的人，都不可能任由天师离开。”
“天师十有八九，还在宫中……”
“而且，属下断定，他就躲在这问天楼里。”
“我们的人每日搜寻，他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暴露自己……”
“既然墙垣之内没有他的容身之所，那这个地方，极有可能不在墙内，而下地下……”
没错，棠溪秋受到他的启发。
既然不在墙垣中，也不可能飞上天，那就只能遁地了。
遁地的入口应该是最不起眼的地方。
他也来到炼丹炉旁，与人相比，这东西无疑是一个庞然大物。
几百上千斤的东西，没人会想着将它挪动。
他抬脚点了点丹炉下方的地板，略带空响……
“是这里！”他欣喜。
抬手推了推炼丹炉，稳如泰山。
若是强行将这里摧毁，免不了打草惊蛇，惹出新的麻烦，此法不可……
那天师仅凭一己之力，如何撼动得了这炉子，定是留有机关。
他抚摸着炉壁上雕铸的双龙戏珠纹，并没有发现有何特殊之处。
直到骨节分明的手指，触上双龙衔着的那颗龙珠时，察觉异样。
炉身还残留着淡淡的温热，而这颗珠子却依旧冰凉。
他摸了摸龙珠，似乎可以转动。
于是他先向左转动一圈，丹炉没什么动静。
再向右转动一圈，丹炉依旧原封不动。
难道关键不在这里？
他轻轻摩挲着龙珠，思忖着是否遗漏了什么细枝末节。
思及深处时，指尖不经意加了些力，龙珠竟然向内深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