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动手
窕窕双手握着匕首，站在原地，脚下仿佛被灌了铅，难以前行半步。
棠溪秋催促道：“不是你说的，他该死吗？办不到，就回台子上，让人买了去。”
一旁的曹知州，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可心中着实惊骇。
刚开始，还以为棠溪秋是爱护弱小的。
现在看来，他分明是在摧残别人幼小的心灵，也不管会不会给人孩子留下阴影。
见她迟迟不肯动手，棠溪秋起身来到窕窕身边。
握住她的手，缓缓上前，“脖子和心脏是人最脆弱的位置，一刀便能要命。”
侏儒男子还在不停地磕着头，隋明揪起他的束发，让他动弹不得。
下一刻，棠溪秋执起窕窕的手，指向他的心脏。
闻窕窕出于本能向后退缩，双眼紧闭，可她与棠溪秋力量悬殊，双手也被紧紧握住，放松不开。
刀剑破除粗布，嵌进对方的皮肉里。
可因着隋明的控制，侏儒男子难动分毫，只疼得冒冷汗。
闻窕窕觉得自己得魂魄都被抽走，只紧紧闭着眼，眼泪止不住地掉。
身心的双重打击下，崩溃求饶，“子序叔叔，不要！”
匕首没有继续深陷，反而在空中一划。
“刷！”
脸上传来一片温热。
闻窕窕缓缓睁开眼，侏儒男主的喉咙上是一条长长的红痕。
一条生命就这样在自己手中被终结。
她下意识看向旁边那张惊才风逸的脸，还是一贯地笑得玩味，他的眼似乎都没有眨一下。
见男子已没了生气，棠溪秋松开窕窕的手。
这一松手，仿佛抽走了她全部力气。
整个人呆滞地瘫坐在地，眼神失焦地望着前方。
棠溪秋大手一挥，朝门外大步走去，走到隋明旁边时，乜了他一眼，“下去领五十军棍。”
方才他正教育小孩儿呢，这个隋明倒好，把那矮子往前一推，送到匕首上。
若不是他反应及时，直接割了那人的喉咙。
好端端的一场野性教育，差点被隋明毁于一旦。
走到门外，棠溪秋停住脚步，“闻窕窕。”
无人应答……
又道：“还不走，你要留在这里用饭吗？”
闻窕窕这才回过神来，起身跟着棠溪秋出去。
毕竟，她是真的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
隋明跟在他身后道：“主子，还有三个小子怎么处置？”
棠溪秋随口一提：“砍了手脚，丢乱葬岗。”
回到闻府，街上已空无一人。
门一打开，苒苒便跑了过来抱住窕窕，“窕窕，你去哪里了？我看完龙舟回来你就不在了，沿着河廊找你无果，只好回家找我爹帮忙，一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你的消息，我快急死了。”
发现窕窕旁边还有人，抬眼望去，啧，长得可真俊呢。
人已经安全送到家，棠溪秋不与久留，“行了，进去吧。”
说罢，领着隋明走了。
窕窕礼貌道谢：“谢谢子序叔叔。”
拉着苒苒回到后院。
苒苒还在回味方才看到的那张脸，“窕窕，你何时有个这么英俊的叔叔，之前怎么没有听你提过。”
窕窕只想说：你不知道那副皮囊下，住着一个怎样的修罗。
可是她很累了，不想思考其他，“对不起，苒苒，今天让你担心了。”
苒苒也是真的担心她，“你今天去哪里了？我找你找了好久。”
不想她为自己担忧，窕窕只好避重就轻道：“我帮几个小孩子买吃的，回来的途中迷路了，天气太热，不知在哪里晕倒了，幸好遇到刚才那位叔叔，将我救了回来。”
苒苒心疼地抱抱她，“我已经跟我爹说了，我今日就在你家陪着你，不回去了。”
窕窕感到心中一暖。
清晨，两个小姑娘洗漱规整后来到膳堂。
闻窕窕眼尖地发现，上首坐着的人是爹爹，欣喜地上前抱住爹爹。
“爹爹，我以为你要食言了。”
闻爻宠溺的摸摸女儿的小脑袋，“爹爹何时骗过你。”
看到女儿身后的小女孩，“苒苒也来啦，欢迎，欢迎。”
“闻叔叔好。”苒苒礼貌问好。
窕窕拉过凳子，坐在爹爹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撒娇。
“嘶。”闻爻面露痛苦。
闻窕窕连忙放开手，急切道：“爹爹，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闻爻摆摆手，“不碍事，被树枝划伤了手臂而已。”
见女儿半信半疑，忙转移话题：“你和苒苒都饿了吧，叫厨房上菜吧。”
早餐接近尾声，一名男子来到膳堂外，“爻哥，一切就绪，可以出发了。”
窕窕不解，“爹爹，你才刚回来，又要走吗？”
闻爻耐心安抚着女儿，“窕窕乖，爹爹这一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少则十天，多则半月，你乖乖在家，有什么需要的，吩咐下人去办，待爹爹回来，给你带礼物好不好？”
每一次爹爹要出远门，都会用带礼物来安抚她。
虽然不知道爹爹为什么有这么多非做不可的事，但窕窕还是会乖乖听话，等着爹爹回来。
闻爻走后，窕窕垂头丧气地望着桌子上的餐盘，闷闷不乐。
“窕窕。”苒苒开口道：“他们大人总是有很多事情要去做的，我爹爹常说，为了我们一家能富裕安康的生活，叫他上刀山下火海都甘愿，闻叔叔肯定也是这样，想要给你创造好的环境，不得不这么忙。”
“苒苒，我知道的，我只是不喜欢分别的感觉。”
“好啦，不难过了，你今日不是还要去画院吗？我也要去书院，正好顺路，我们一道去吧。”
闻窕窕的母亲，曾是南疆一代有名的才女，尤其是作得一手好丹青。
旁人作画，要么只是将物件描绘得逼真，要么只是略微能感受到作者的一点心境。
窕窕母亲的作品，不仅能让观赏者如临画中奇境，还能不动声色地，用自己所处的意境将观摩者包围。
待你回味过来时，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遭受了重重一击，精妙绝伦。
只可惜天妒英才，在窕窕四岁时，母亲身患绝症，不治身亡。
那时窕窕还很小，只记得大夫说，娘亲的脑子里长了个可恶的东西，不断蚕食娘亲的生命。
父亲请来了大江南北的名医，均是束手无策。
只能眼睁睁看着娘亲，一天天消瘦下去，最终远离人世。
自此，窕窕便把继承娘亲的衣钵视为此生目标，丹青也成了她思念娘亲的寄托。
窕窕也不负众望，就连先生也常夸她很有天赋。
像往常一样，从画院下学回来，窕窕走到果子铺，买了一碗最爱的酥山。
也不知她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越是怕什么，偏偏遇到什么。
在掌柜移开身形后，窕窕看到店里坐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旁边，还坐着个漂亮姐姐。
好巧不巧，那人也看到了她，搞得她想装作没看到都不行。
“闻窕窕，看到人不知道喊？”
窕窕长叹一气，认命地朝店里走。
来到男人旁边，礼貌打招呼，“子序叔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