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该死
地上跪着的众人赶忙挪动，为来者腾地。
闻窕窕看到被押进来的人，一高一矮，一男一女。
正是下午自己遇到的那个小男孩！
男的那个跪地就磕头，磕得邦邦响。
嘴里不断求饶：“官人恕罪，官人恕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误绑了贵家小姐，小的愿当牛当牛做马弥补小姐，还望官人，放小的一条生路吧。”
他竟然会说话！
闻窕窕倏地站起，朝他走过去，“你！你不是哑巴？！”
不光不是哑巴，听声音还是个中年男子！
不过是个披着小孩外衣的，侏儒！
男子跪行到窕窕跟前，连连磕头。
“姑奶奶饶命啊，小的知错了，求姑奶奶饶小的一命吧。”
闻窕窕只觉得愤怒，气不打一处来！
质问道：“我好心好意给你们买吃的，你为何要害我？！”
回想起来，他们几个站在她面前，挡住那个油腻男人，并不是为了保护她，而是在保护自己猎物。
他旁边跪着的女人倒是淡定得多。
早在进屋前，女人便看见，上首坐着的男子气度不凡，那张脸极为精致。
自打进屋，她便开始发挥她的此生绝学，朝他目送秋波。
可对方愣是没看她一眼，合着，是为了眼前的小女孩。
她偏不信邪，她能输给一个半大的女娃娃！
她跪行着上前，巴住棠溪秋的脚，“大人，妾身是冤枉的，此事与妾身无关啊。”
又指着侏儒男子道：“是他，一切都是他谋划的，妾身也是受他威胁，才不得不同流合污！”
一边说，一边抱着棠溪秋的腿不放。
棠溪秋感觉自己的腿，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爬，极为难受。
高高在上地乜着她。
见他终于肯施舍自己一个眼神，女人似是受到鼓舞。
水蛇一般，缠在棠溪秋的腿上。
眼波流转间，还不忘继续发功，“妾身不过是红尘中的一粒浮尘，随风摇曳，身不由己。”
棠溪秋抬起手背，缓缓触上她的脸，逐渐来到脖颈间。
阴恻恻地笑着，逐字逐句重复着她的话，“身，不，由，己……”
“呃。”女人的脖子突然被掐住。
窒息感扑面而来，瞳孔逐渐放大。
出于本能，女人拼命抓扯脖颈上的手。
在场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侏儒男子，更是吓得尿湿了裤裆。
棠溪秋手劲不减，直到女人不再挣扎。
像丢垃圾一样，将其甩到一旁。
事后，还十分嫌弃地拉过脚袍擦手。
“闻窕窕。”
被叫到名字，窕窕一激灵，乖乖向棠溪秋靠拢。
“子序叔叔。”
“你爹，有没有教过你，被人伤害，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亲眼目睹了他杀人的过程，窕窕已经被吓得发抖，听他这么说，难道要她也去杀人！？
紧接着，隋明面无表情地掏出一把匕首，递到她面前。
在场的人，都觉得棠溪秋就是个疯子，竟然要一个小孩子，去学杀人。
闻窕窕颤抖着声，“子序叔叔，我……我害怕……”
在她的认知里，小孩子做错了事，有父母责罚，大人做错了事，有官府和律法追究。
像他这样直接杀人的，就是画本子，也不敢这么演啊！
若是有一天，自己万一惹到了他，是不是也会被他像捏蚂蚁一样捏死……
闻窕窕不禁摸上自己的脖子，心虚到了极点。
见她战战兢兢的样子，棠溪秋又恢复往常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小窕窕，过来。”
过去？他为什么要叫自己过去？
闻窕窕简直要哭出来。
她要是不过去，小脑瓜是不是立刻就要搬家？
经过一番心理斗争，窕窕最终像提线木偶一般，挪到软榻边。
僵硬地将屁股的一丢丢，挨上软榻边缘。
犹如一尊寺庙的老钟，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为了防止自己抖得太厉害，双手死死地扣住自己的膝盖。
棠溪秋像拿球一样，拿住她的小脑袋，转向自己。
皮笑肉不笑，“那你说说，应该怎么处置他们？”
闻窕窕声音颤抖，“应该……要不打一顿放了吧……”
棠溪秋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看着身旁站着的人，“你听听这是什么话，她居然要把拐卖她的人放了！”
曹知州早已被吓得满头大汗，看到窕窕怯生生地望着自己，只能清清嗓子道：何必留着他们祸害人间，有殿下整治他们，是他们的福气。”
窕窕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她的观念里，没有取人性命这一条。
不过，她知道，她不是唯一一个被拐卖的女孩。
那如果她今天没有遇到棠溪秋，像其他被抓来的女孩一样，凄惨收场，最后是不是也会不了了之？
毕竟在他们眼中，这些事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这个认知，狠狠冲击到她曾经的世界观。
世界突然变得陌生，可怕。
原来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女孩可以被随意买卖、凌辱，人命也可以随意终结。
棠溪秋接过隋明手中的匕首，拉起窕窕的一只手，将刀柄握在她手中。
跪着的男子，感觉自己的生命已进入倒计时，拼命向闻窕窕磕头。
毕竟，她曾经能被他骗入陷阱，说明，她是有恻隐之心的，这个小姑娘是他唯一的生机。
男子的额头已经血流满面，但他不敢停下，求着窕窕，“小姐饶命啊，就放过小的这一回吧，小的再也不敢了，小姐，放小的一条生路吧……”
闻窕窕垂眸，看着握着刀的手，颤抖不止。
小声祈求道：“子序叔叔，我，我真的……不敢。”
虽然，她并不想原谅这两个将她卖进勾栏的人，可她也没想过要直接杀了他们。
他们的罪行，应该由律法审判。
她的犹豫，在棠溪秋眼里，真是愚蠢至极。
棠溪秋抬手握上她的后颈，稍一用力，迫使她对上自己的眼睛，手中的刀也落到脚边。
闻窕窕惊得心脏漏跳，与棠溪秋四目相对。
他虽然依旧笑着，可那双凌厉的眸中满是鄙薄，“妇人之仁，活该被人买去，玩儿死在床上。”
说罢，他松开窕窕的后颈，“隋明，我们走，让她被卖了去。”
说罢，他作势要走。
“不要！”
闻窕窕噌地起身，抱住他的胳膊。
急迫地恳求道：“子序叔叔，我错了，求求你，不要让我被卖了去。”
棠溪秋已经没了耐性，“去杀了他。”
窕窕紧紧闭上自己的眼睛，以为这样，就能将自己与这个黑暗的世界隔绝。
接着，就听棠溪秋道：“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