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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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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子实问x在g市最亲近的人是谁?x说是荣乐怡——与她同住一间房的室友。

    一个周六,沈子实说想见一见荣乐怡。x却不想把他带到自己住的出租房里来,她觉得很不合适,这边毕竟是两个女人一只母猫相对隐秘的私人空间,人家乐怡还有个男朋友。x也不想让两边互通有无,毕竟乐怡只是她的室友,给她带去额外的麻烦或者给沈子实造成额外的负担都不在x的规划之中。要维护x个人空间的私密和安全性,这两个人最好根本就不认识。x疑心沈子实这么想见荣乐怡,是不是高估了她们两个人的亲密程度了。

    “你在g市还有什么亲人、朋友吗?”

    “没有了。”

    “他们都在j市?”

    “是吧?不关心,以前的朋友都不熟了。我家里人很少管我。”

    “你辞职了怎么不回去呢?”

    “我还瞒着他们呢。”再说了,回哪儿去啊?

    “杜诗茵呢?”

    “她在东北读研究生,还读要一年吧?我们写信交流。她谈了一个俄罗斯人做男朋友哦,不知道以后还回不回来。”

    “好,”电话中沈子实的嗓音低下来,这边x也在琢磨着自己这在g市举目无亲的局面到底让他烦恼什么呢?片刻之后,沈子实说:“我还是想见一见荣乐怡。”

    “为什么呀?”

    “她是和你住在一起的人,我想问她要个联系方式。”x想也许自己这情况让他不安心,她又想,等自己和沈子实更熟悉之后,往后的紧急联系电话岂不是可以填沈子实的?她给荣乐怡发了条短信:“沈子实想要你的联系电话,你看行不行?”

    住隔壁的荣乐怡“砰”一声拉开房门跑到x房间面前敲门,x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开门:“哦,你今天竟然在家?”

    “妹妹,你什么意思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猜他想多个渠道找到我吧?”

    “我行啊,你觉得可以,那就可以咯。”

    “我给他推荐你的了。”

    荣乐怡转身回房间了,“哇,帅哥!”回头给x竖个大拇指。

    x也关上了房间门,对沈子实说:“我把她推荐给你了,如果你想见她自己去约吧。”

    “你这个人是天生这么懒吗?你不能发挥点作用吗?约出来,吃个饭,大家见见面懂不懂?”

    “人家有男朋友了。”

    “我做这些是为了你啊傻逼!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x的逆反心理被触发:唉?你什么身份管我的生活?你还不是我男朋友呢。她原本不想让这两个人互相认识,但转念又一想:沈子实他关心我是吗?那……这真是没办法了。

    第二天周日,沈子实就到x的住处来了,问他来做什么,他说:“乐怡,你室友她同意了。”

    “我还没同意呢!谁给你开门的?这房子里就我一个人,一只猫,你怎么进来的?”

    “你室友啊,她把钥匙放门外的地毯下了。”

    x在心中吐槽:钥匙放在地毯下?她真敢啊!

    x给沈子实倒了杯水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不许进我房间!”赶紧跑回卧室整理。房间没有预到将要来一个客人,是它自然的凌乱状态。x将桌上杂物一扫进塑料箱子,将它推到床底下,凌乱的脏衣服扔进脏衣篓子,又叠了床被子,耳边传来敲门声:“砰砰砰,你房间到底有多脏才不敢让我进去?把我晾在客厅就行了?”

    等x再出来,幸好沈子实没有做出四处张望的动作,x担心把他放在客厅里那一会儿他该看的全看完了。这里就像一般的出租屋的样子,大件家具都是房东或上一届租客遗留的物件,并不多,因为是女生住在,四处有很多掉落的头发,还有……到处都是乐怡的快递盒子。快递的数量因为她怠工减少了,还是在门背后堆到齐腰高。

    “你是来干什么的?我家里没东西玩啊。”

    “我想来看看你的居住环境,我还来看看你家的猫。”x看着沈子实犹豫地看了小拖把一眼,马上知道他犹豫的原因了:“小猫身上很脏的,乐怡没时间给它洗澡,它自己也爱趴在地上玩。去洗手吧。”沈子实往洗手间走去,x把客厅的门窗都关上,想给客厅开一会儿空调,她突然发现通往厨房和阳台的两扇门都敞开了,真奇怪?难道刚才沈子实绕着整间房子走过一圈了?x把猫放进航空箱里,用卷毛器收拾沙发上的猫毛。沈子实洗完手出来,指了指布沙发上的一条裙子:“这是你的衣服?刚才猫在上面爬过了。”

    “不是,这些、那些,放在客厅任何一个角落的衣物都是乐怡的,给我吧,我拿到她房间去。”

    “我不碰,你自己拿。这个客厅里哪些东西是你的?”

    “阳台那盆花是我的,然后……我看,客厅里没我的东西了。”

    “那些呢?”

    “哦,是乐怡的快递,大部分是衣服。她是测评博主嘛。”

    “那堆鞋子呢?”

    “不是我的,我的鞋子只有两双。”x忧心乐怡把他放进来不会损坏自己的形象吗?她没想到这一层?

    “你的东西都放在卧室里?放得下吗?”

    “我东西本来就不多啊。可是我不想让你进我的卧室哦。”如果沈子实是女生,那还可以。

    “好吧,你经常把猫放进你的卧室里吗?”

    “偶尔会吧。”

    “难怪你身上总有一股动物的味道,你自己闻不到。”

    “是吗?哦,好吧,我已经习惯小拖把的体味了,你闻着觉得很臭吗?”

    “臭。”

    “唔……”x抬起手嗅嗅自己身上这套衣服。

    “x,最近你越来越难约了?你有头绪吗?”

    “我有独处的需求啊……”主要是快没钱了,要节约花销。x心里承受不住自己每天光吃饭不干活,自然也有做实事的需求。每周都花钱和沈子实去这儿去哪儿,两人事实进展还是那么缓慢。

    “我不能进你的房间看一眼吗?”

    “不能。”

    “那我就要走了。啊,好无聊啊。”沈子实翻了个白眼。

    “好吧你回去吧。”

    “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冷淡?”

    “因为我不知道你要来,我没同意你来,而这是我家。说实话我有点生气,我是这儿的主人吧?你进到我家来找我,我本人还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再说了我们还没有熟到你突然闯进我家门,我视若无睹的程度,你……能理解吧?”

    “……领地意识还挺强。那就出去走走吧?”

    “不了,今天就这样吧,我还在生气呢,你回去一路小心。”

    沈子实一手撑住x家的门板,说他要再待一会儿,转身就躺在x家的布沙发上玩手机,x看他的表情有点郁闷又生气着。x刚开始坐在一张小板凳上陪着他玩手机,后来觉得这完全是空耗时间,将自己的速写本和平板电脑拿出来摆在客厅的小茶几上,做些简单的速写训练。两个人静静地待了两个小时,x偶然从屏幕前抬头,看见沈子实握着手机靠在胸口,一手撑着沙发的扶手打瞌睡。

    x揉了把脸,觉得不那么生气了。看了下时间,下午五点多,离晚饭还差点时间。对自己来说,这只是平常的一天,对沈子实来说,这可是难得的休息日呢。哪有人休息日特意跑到朋友家客厅睡觉的?x拍着沈子实的肩膀把他叫醒了,问他还想做什么。

    “没有,就是想来看看你平常的每天是怎么过的。”沈子实从挎包中拿出一个礼物袋,说:“带了礼物。”x被惊到了,做了个抿嘴的动作。这种尴尬的感觉……有朋友特意带礼物来看望自己,却被自己责备了一通。一转头朋友拿出为自己准备的礼物,x怎么好意思接受啊?不止心里觉得尴尬,连脸上该摆出什么表情都犹豫了,她简直怀疑沈子实故意施了这条毒计。

    沈子实自顾自将礼物袋拆开,里面是一个首饰盒,将它塞进x的手里,垂下目光看她:“满意了吗?现在还生气吗?”

    这明明是两码事,x嗫嚅着说:“谢谢你的礼物,我没生气。”

    “切,你没生气?你的脸色还这么差,你笑啊。”

    x想用目光在眼前人的脸上剜下一块肉,拼命忍住了,面无表情是她最后的待客之道。

    “打开它。”

    x将手中的首饰盒打开来,里面是一条项链,不,一条choker,翻译为项圈更合适。“把你的头发扎起来。”x把发丝拨到一侧,用手抓成髻,沈子实直接拿起这条项圈,绕到x的背后给她带上。x能感受到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侵蚀她的五感,心跳在加速。

    x觉得有点勒了,不习惯这种感觉。沈子实说:“刚刚好。细长的脖子配纤细的吊坠式项圈,很好看。”

    “太紧了,”x用指腹抚摸紧贴皮肤的布料,这种经常用在设计上的时尚单品有多大的魅力x心知肚明,可她几乎没有低领的衣服。她的常服以低饱和度但讲究舒适感的布料营造慵懒但疏离的气质为主,更正式的场合则会挑选带有几分学生气的冷色调制服连衣裙。项圈是她用不到的饰品,因此总想着把它摘下来。沈子实说:“面前饰件的配重也为你挑选过,合适的。”

    x听他竟然这么说,他愿意看见x就带着吧。在小细节上花心思证明了对方的重视,x心里是欢喜的。

    “我还想看你的卧室。”

    x妥协了,她抱着自己的速写本和平板电脑将房间的门打开,开灯、开空调,对沈子实说:“你进来吧。”又把门关上了,这一时间就成了一处密闭空间。

    “真的没什么东西,房间也不大。”

    x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书桌上,说:“我只同意你看一分钟。”两个人站着,这个日照不充足的十二平方米的卧室填上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排置物架,已经说得上狭窄了。因此只能通过物件不多显示出整洁的表象。

    沈子实原地站着,眼睛狐疑地左看右看:“通常你这种性格的人不会有囤积癖吗?”

    “我没有哦。”

    “要么就是一个狂热的旧物爱好者。”

    “你知道我的事情?”

    “一些吧,从你的性格可以看出一些。”他笑着说。

    “哪里来的依据让你觉得我应该是这样的人?”x觉得有种被看透的感觉,一时间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心里想着:你以为你知道什么?你装你妈的逼啊!

    她是会因此焦虑不安的女人,也不会掩饰她不耐烦的表情,x的态度不可抑制地直坠冰点,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予沈子实。沈子实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你又生气了?对不起。”

    不再触及原生家庭的事情,x还能假装自己是一个比较健康的人。

    “我们出去吧。”x本来还以为很难将沈子实赶出房间,结果当x这么说的时候他头也不回就走出去了,x都有几分意外。

    为了缓解气氛,x说请沈子实在附近的饭店吃一顿饭,沈子实着急回去了。更晚的时候,x洗漱完毕坐在床上发呆,仍然不知道今天沈子实来自己家一趟想要做什么。竟然只是想看看?这才更加奇怪啊。很多事情x原本想对他倾诉,也要挑时候来,像今天这样的突然入侵x的空间,她只会觉得难受。

    用手揉捏项圈的金属吊坠,x感受到一些两人之间流动着的,未言明的意会。一想到这一层,她变得脸红红的,脸蛋开始发热。但她马上想起来今日沈子实的作为,他以一种强硬的侵略姿态直接干涉x的生活,x心情又不怎么好了。

    她突然想到了床下还有一箱子的东西没收拾,她跃起身将床下的塑料箱子拖出来,将应属于书桌的杂物一一归位:两瓶护肤品、驱蚊液、防晒霜、小镜子、蓝牙耳机、香薰蜡烛、小本子……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快将书桌堆满了,塑料箱子剩下的就是x正在囤积的东西——大半箱的文具,漂亮的本子、各色彩笔、书签、手账贴纸、胶带、便签纸……这些买回来只是看着,没有作用的依恋物,就是x正在囤积的物品。其实就像沈子实说的,她也很难扔掉很多用过许多年的旧物,有一件x的母亲穿过十几年的衣服,送到x的手上又穿了十二三年,到现在还留在j市的房子里的衣柜里,是命运带来了迫不得已的分别。她放在床头的小羊玩偶也足有十七八年了。

    沈子实说的话某种程度是对的,就因为是对的,他无礼地前来揭露,x才觉得恼火。这个人用什么公式套到自己身上呢?他以为他见识过很多吗?没准他真的见识过很多呢?

    ……x更生气了。

    前几次见面,每每x想探知沈子实的私事他都避而不答,他不够诚实,对自顾自地x的生活却探究得很深了。原本避开就不会有事。x郁闷着想:要对自己的身世和成长追根溯源,讲到哪里才算够?真实的,冷漠的一面他应该知道吗?没必要!要呈现多少我说了算!他以为他是谁,我不想讲他还能撬开我的嘴?气死我了,如果他再来追究,用陈年的发霉旧米煮成的饭,我要逼着他捏着鼻子吃下去!

    她本不想让沈子实挖掘多,至少不是目前这个时间。最好就是沈子实知道分寸,x还能轻松一些。

    接下来仍是平常的工作日,十月接近尾声了,逐渐与新鲜的十一月接轨,炎热消退了些,日子如常。吃饭、睡觉、写东西、看书、玩手机,当x独自待在这间卧室的时候,她只会做这些。

    沈子实开始频繁打电话来问x:“现在在做什么呢?”x都不知道怎么回应他,她就说:“我做什么事你都可以猜到吧?”平静如常的日子哟。

    “拍张照片给我看。”一次两次可以,一天三四次,天天如此,x很快就觉得烦了。x说:“不想拍。”

    “什么叫不想拍,你不拍我怎么知道你没有骗我?”

    “哦,我就是骗你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啧!”沈子实觉得x一点都不配合,也不应该这么跟他说话。“今天吃火药了?我只是关心你。”

    “可是,我不觉得你这轻飘飘的几句话是关心,来点实际的好吗?我今天做了任何事,一件件向你报备,你就是关心我啦?事儿是我在做,你在其中起到个什么作用呢?你再没事找事发短信给我,打断我手上做的事完了又聊不出个深度来,我真的觉得很烦。我的心中你整个人的形象在就会被这些无所谓的事情稀释,到最后和琐事混为一体……”

    “闭嘴别骂了!我不过是在关心你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一天天张嘴就叭叭叭,满脑子歪理,就你话多,怎么不是个哑巴呢!问你在干什么事怎么了,至于反应这么大吗?其他人我还不关心呢,能有我关心你就该偷笑了!让你拍照就拍照,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要吵一顿,快拍照!”

    “咱能不能这样,每当你想问我在做什么的时候,在你的脑中模拟一遍你发来信息‘x你在干嘛?’我回复了‘玩手机呢。’不管我回复了什么,反正我已经回复那么多次了,各种版本都有。你随便挑个你喜欢的,当做我回答了你一次新的提问。”

    “你疯了吧?”

    “我没有,你别管我了!”

    “你现在跟谁在外面玩?你不敢拍照是吧?”

    “是的我和一个男的在外面餐厅吃饭,你赶紧打笔钱来给我结账。”

    “你一张嘴怎么这么贱呢,听得我真想打你!你和谁在外面呢?”

    “怎么,我的清白要问你的凭证?别管我!”

    “哼,我不管你,凭你一个人能过得好吗?我不管你,看你一个人烂死在那间房子里!”

    “反正每天都大差不差啦,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我挺享受一个人的时间啊。”

    “天天缩在家里当尼姑?那叫享受?你那只是浑浑噩噩地天天这么过,又没有出路,不痛苦吗?”

    “我,我无法反驳,这种日子确实苦闷,可那算我自找的吧,不关你事……”

    “我看你不如痛快承认,我都说了你可以来依赖我,怎么就不信呢?你需要我的关心和爱护,我带给你的全部都是你需要的,我关心你才为你做这些,你个笨蛋!”

    “不是!我不想在特意将你隔开的时间还让你来打扰我。我……觉得你对我有误解,我不是一只树袋熊非要挂在你这棵桉树上,我喜欢一个人待着,我需要一个人的时间!”

    “好啊,竟然你不需要我的关心,那以后就少点联系,你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你就自己过吧。”

    “啊!为什么你的思维就是这么非此即彼呢?”

    x的独立性太强了,她甚至很享受一个人的空间,也认为沈子实的干涉是一种不能容忍的侵犯,沈子实挂断了电话骂她:“那个傻逼根本就不服软,犟的要命!她根本就不知道屈服,还想跟我玩花样,我看她玩个屁!”

    对于x,则是,“他什么身份管我啊?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吧?现在连男朋友都不是呢……”

    两人各自郁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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