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谈心（四）

    沉默良久，他也不说话，清歌只得率先开口。

    “你还记得吗？以前我们可以听到对方的心声，后来听不到了。”

    “嗯。”赵世子点点头。

    “后来太真告诉我，是那次张二世子带我去广寒宫，在那里我喝了她一杯茶，茶里加了点东西。”

    这都是她打算去天仙府之前，红叶当着她的面说“您能不能把那什么赵世子追到手之后就回来陪我啊！”，太真听到后告诉她的。

    太真说，当年只觉得有人在偷听她的心事，很不喜欢这种行为，就施法给阻断了。

    后面他们又在柳树林里喝了左柳公一杯酒，酒里大概是放了些琼浆玉露在里面的，喝完之后，她算是能完全独立于赵世子而存在了。

    “她说，赵世子当年私自勾走凡人魂魄，还惊动了灵宝天尊，这事传的沸沸扬扬，大概也猜到了能听到我心声的那个人是你。所以给了我一颗药丸，吃下去，就又会恢复原样了。”

    她说着，低头手心里出现了一颗黑色药丸，可她没有这么做，任何人，大约都不喜欢莫名其妙的没了隐私自由。

    “我知道，你很向往自由，无拘无束，所以……”赵世子低头，忽然发现了自己的卑劣，她刚到天仙府的三个月，稍微多留意都不难看出来，她明面上是受府里每个人都高看一眼的师叔，实际上是被软禁了。

    这么向往自由的人，为什么甘愿被囚禁呢？

    可是他却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像还不错，想见她随时都能见到。

    “我之所以之前再难受都没有吃下这颗药丸去偷听你的心声，是想给彼此更多选择的权利，事实上每个人都应该有这样的权利。而我之前在你身边的时候，一直想回家，可当我师父出现之后，好像回家和跟师父走之间，选择也是可以改变的。因为他可是灵宝天尊啊！就像从前我心之所向是自由，而现在，我心之所向，只有你。”

    大约是感受到了他的不安，说这些话，她觉得说出这些话能让她安心。

    “我知道我做过很多让你伤心的事情……”

    “我不是说因为我喜欢你，那些事情就可以一笔勾销，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组成你的一部分，无法抹去的。我是说，有些事情可以慢慢化解，而我，对你有足够的耐心。”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当初其实并不太想让狴严当上龙王呢？”

    清歌思考片刻，问道：“是因为她带着一群虾兵蟹将企图发大水为祸人间吗？”

    “是，也不是，更早的时候，河里没东西吃了，就会像她当初一样，发个大水，那时候的人通常会派个‘新娘’下去安抚他们……她，应该也是知道这回事的。”

    “那……当初是谁去告诉后土娘娘这件事的？”

    宋清歌多少有些低落的，怪自己当初太自作多情，还以为是他默默在背后支持。

    “是张大哥哥，他觉得楽河的事情再拖下去，就会成为紫微大帝和勾陈大帝之间的牺牲品……”

    张大哥哥，做事向来以大局为重的。

    “可她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我是想说，可能，我并不像你曾经期待的那样完美，我也会有自私、怯懦、迷茫，遇到问题，也会逃避。也有可能，并不会事事都顺着你，甚至有时候连普通男子都能做到的，每时每刻都选择你，我都做不到……这样，你还愿意吗？”

    清歌闻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两人对视，眼神热烈而真挚。

    她微微一笑，遮住他的眼睛，随即俯身吻了上去……

    ……

    有些话一说出口就很难回头了，就比如从这之后，一有机会清歌就会想问几句他和他千年前的妻子的事情。

    “你们一起吃过这个吗？”

    “你以前也这样给她送吃的吗？”

    “她喜欢什么样子的东西，你都会给她买吗？”

    “诶，我之前听讲座听说唐朝的女生都很有气节，巾帼不让须眉，你是不是喜欢这种类型的？”

    一开始以为是清歌吃醋，他每次都小心翼翼地回答。

    只是后来发现不管怎么回答她都是乐呵呵的。

    她就是单纯八卦，像个多年老友在八卦他前任。

    最后把赵世子问急眼了，拉过她在她耳边，用十分磁性的声音问，“你知道的，她给我生过孩子，你要不要给我生一个？”

    说完一脸坏笑，作势假装要对她动手动脚，被她一把推开。

    “你流氓！”

    从此以后她才消停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