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衡量
书房内长久安静，见白远山迟迟没有说话，黄录麻溜站起来，在一旁等着。
过片刻，白远山终于沉思完，开口道。
“怎么样？”
黄录出声“目前没有特别出格的地方，是老老实实在查案，但余岐自身，有点古怪。”
“古怪？”
“没错，我感觉他有些……过于熟悉。”
白远山终于舍得从信中抬起头，看向黄录。
“怎么说？”
“之前太守府时，余岐展现出来的能力，就是个探案好手。
但这一次查案，不止于探案，他好像很是清楚督查院的运作，对一些潜规则了如指掌，并能从中分析积弊。”
接下来黄录事无巨细地把侍郎府前发生的事说明。
待结束以后，白远山沉吟片刻。
“不意外，如果余岐是十年前齐昭的旧党，多年浸淫朝堂，知道这些也在意料之中。”
顺着，白远山一顿，又开口道。
“如果，他真的是旧党的话。”
黄录讶异抬起头“院长，你是说？”
白远山抬起眼“这一路过来你也切实相处过，余岐这个人，武功强的意外，探案是把好手，官场积弊衡量看的透彻。
这样的人，无论放在任何地方，都不可能被埋没。
十年前我们还是夜百督，暗中监视朝堂百官。
但黄录，那时候，从官居一品的大臣到每个部门的小吏……
有一个，叫余岐的人吗？”
黄录一愣，半晌道“我们监管的地方，没有……”
“是啊，我们监管的地方没有。”白远山平声低语，语气中掺杂些许不确定。
“齐昭旧党何其多，明面上的，暗地里的，见的得人的，见不得人的。
我这一支夜百督，也只是看着其中一些而已。
所以还不能确定…”
又没了声音，书房内两人都在思考，黄录目中露出思索的纠结，片刻后，白远山在书案上轻扣两下，问道。
“之前去枢密阁，余岐什么表现？”
黄录回过神“去枢密阁时，我特意提过，二楼是存放旧党信息的地方。
落单之后，他在里堂前站一会，但没进去。”
白远山颔首，沉思喃喃“所以还是在意二楼的东西？”
又是一阵沉默，黄录面色犹豫，白远山瞥他一眼。
“说。”
黄录应声开口“白院长，我觉得，其他不说，余岐可能真的起来求活路的。
或者说，我感觉他没有什么其他目的。”
白远山挑起眉“为何这么说？”
“余岐对小姐他们不错，不是带有目的性的那种，更像是随性而为。
像他在侍郎府时，讲述官场权衡利弊，也是因为小姐他们不解，随口的解释回答。”
这让白远山有些意外。
“详细说说。”
“我之前在郎中府时问过他是否会对小姐他们不利。
余岐给我的回答是
——‘我在，他们不会出事。’”
白远山扬起双眉，目光一亮，又低下头思索，手指快速敲着桌案。
黄录有些懵地看着，白远山似是权衡好，一下抬起头，目光温和的让黄录感到一股恶寒。
“之后你多让裴挽他们同余岐多相处，在保证那三孩子生命的前提下，你不要插手。”
黄录面色愕然，出声道“院长？你想用小姐他们当诱饵？！”
白远山龇着牙赶紧招手“你小声点！”
“不行！”黄录当即出声反驳“院长你怎么能让小姐他们设险呢！先不说裴大人那边怎么交代，他们三个要是有个万一怎么办！”
白远山飞身上前，一巴掌拍他脑袋上，给黄录拍闭嘴了。
他没好气道“让你小声点，不知道督查院里里外外层层暗探啊。”
黄录一顿，把到嘴边的控诉吞下去，用目光瞪白远山。
白远山叹口气“我知道你的顾虑，我也有把握，不然我怎么让你一个录书一直跟着一队出巡督卫？
但这可能是个机会，无论余岐什么目的，但听你的描述，他对裴挽三个，或许有种不带功利性的保护。
让他们多相处一下，说不准会催生出什么收获。
而且，论经验和见识，余岐不知道强多少，让裴挽他们三个跟着，多少能学点。”
白远山背过手“裴仲他们仨不是想历练孩子吗，这不正好？”
黄录还是有些踌躇“可是……”
白远山挥挥手“行了，我回头会让王玉多加注意，加上你亲自跟着，放心吧。”
黄录面色纠结，最后还是默认应声。
白远山走回桌案前。
“一码归一码，裴挽他们的事暂时放边。
刚刚我说的所有的前提，是余岐不会把名单的事说出去。
这一点上，还需要你多盯着。”
“明白。”
白远山脚步停住，侧头看着他。
“对了，之前客栈截杀，那个绿鸢，是被余岐救出来的？”
黄录一愣，回道“应该是，当时我没在场，听小姐说，是余岐专门回去救的人。”
“这样……”
白远山眼底露出几分思索，又看向黄录道。
“我之后会多派些人盯着绿鸢，你那边也注意，余岐…可能是个二流的顶尖高手。”
黄录讶异抬起头“二流顶尖？”
“没错，之前你们遭遇截杀的客栈，二楼的黑衣人，大多是被他杀气的。
一刀毙命那种。”
黄录面露愕然，片刻后凝重起来，却是没有担忧惧怕的神色，微微点头。
白远山缓缓吐出口气，目光赫然冷漠下来，他掀起眼皮，凝视前方。
“我之后会差人去查余岐十年前的记录，以及他这十年的踪迹。
看看他究竟是什么人。
在此期间，你看好他。”
黄录拱手领命，再次道。
“明白。”
……………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裴渝四人便早早往郎中府邸赶去。
抵达郎中府时，意外发现崔卓然早早在此等候，一旁还跟着一个黑衣督卫。
见他们来，赶忙上前。
还不等林佑出声询问，崔卓然把他们拉到一边。
面色严肃道。
“昨夜，有人潜入郎中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