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怀疑
侍郎府外，大门关闭之后，裴渝却是一改笑容，恢复成面无表情。
他转身看向其他四人。
萧烨不甘道“就这么放他回去？这郑泽分明有问题！”
“不是有问题。”
裴渝缓步走下台阶，回头看他们，平静开口。
“郑泽，就是进书房的第二个人。”
萧烨一愣，崔卓然和黄录已经下台阶，
崔卓然若有所思出声“所以方才，余队长才示意我不要强留？”
黄录侧目看向他，一瞬的讶异之后，目光中浮现思量。
裴挽疑惑开口“余大哥，你是怎么发现的？”
裴渝颔首“刚才，郑泽抖鞋的时候，他侧着身，我刚好能看到他的鞋底。”
萧烨狐疑“我就站你旁边，我也看见了，基本都是泥巴啊？”
“他脚跟处的鞋底的泥块有点不同，比其他泥块，颜色深一点。”
“这能说明什么？”
“你还记得书案附近，打翻的墨水吗？
那点泥块，颜色比其他的更深，却不是土色，反而像掺杂黑色一般。
而且，郑泽把泥块抖下去，露出他穿的皂靴鞋底，鞋跟边缘，染上一截黑色。”
裴挽反应过来，拳头一拍掌心“所以，余大哥你是说，郑泽去过书房，踩到那滩打翻的墨水，但他自己都没发现。”
“没错。”
萧烨皱眉“既然已经确定，还有证据，为何不抓他？”
黄录摇摇头“光凭我们几个，不行。”
“鞋底墨痕算不得铁证，泥土郑泽都能说是在自己庭院里踩空，如果我们点明墨迹，他八成也会用在书房不小心沾到给糊弄过去。”
一旁崔卓然颔首“这郑泽是个难缠的主，除非我们找到他入书房的铁证，否则没可能扣住他。”
“所以，我们现在得去找郑泽不能否定的铁证？”
见裴渝点头，裴挽面色多几分古怪，旁的林佑同样蹙起眉，闪过几分思索，萧烨嘀咕一句。
“怎么这么麻烦……”
裴挽看向裴渝，忍不住道“余大哥，为何还要这么繁琐，我们直接抓人不行吗？”
裴渝看一眼裴挽三人开口。
“你们是想问，督查院本就有先斩后奏，越权肃清之能，不受任何权利指染压迫，之前在郎中府时，一众官员说扣就扣，为何抓一个郑泽，还要这么畏首畏尾？”
裴挽点点头“搞得跟我爹审案一样……”
裴渝轻叹口气，解释道“督查院是能先斩后奏，越权肃清，但那也得分人。
不可能随便一个小督卫，都能抓皇亲国戚，权贵能臣。
如果真那样，督查院怕是成为祸患。
郑泽是吏部侍郎，于朝中是三品高官，在吏部中的地位，仅次于尚书，而吏部在六部之中最为重要，同级别的官员，吏部的实权又要大于其他五部许多。
侍郎以上的，想要抓人，必须总司坐镇。
所以想抓郑泽，要么王总司亲自来，要么我们找到铁证如山。”
见裴挽三人半露懵懂之色，紧盯他听的认真，裴渝心中微叹，讲的更加详细。
“但之前你们小黄哥也说了，王总司接任务，暂时不在京城。
若我们强行扣留，因为人真不是他杀的，他有百种法子脱罪，到时候在朝上拿这个发难，狠狠参督查院一本。
这罪责，最终落到的会是白院长头上。
督查院本就因为权利过大遭到忌惮，被分权成左右两院，朝中多少人惧怕，就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更何况右院一直虎视眈眈，谁都不能确保陆兆会不会拿这事做文章。”
萧烨睁大双眼，有些诧异“把郑泽扣押会扯出这些麻烦事？不就一次越权抓人吗？”
林佑也思索道“余大哥，这一次最严重也是变成一次弹劾，并不是第一次了，按官位权利，白院长应该不会怕啊。”
裴渝直视他们的双眼，目光平静，却认真的让萧烨生出不自然。
“任何一个污点，最开始，他们可能并不起眼，但日积月累堆砌，爆发的时候，再高的人也能从云端被拉下来。”
林佑萧烨二人面露思量，裴挽则眉头紧拧，脸色几番变化，见她这副模样，裴渝走向前，顺手拍拍她的脑袋。
“不过你们也不用对督卫的职权失去信心，越权肃清的权利我们还是有的。
像之前郎中府，我、崔卓然撑死两个小队长，放在朝中六品都不算，还不是能扣住一众五品四品的郎中员外郎。
王总司才四品，也能镇侍郎的场子。
同品官级，吏部大于其他五部，而督查院，独立于三省六部之外，职权督查百官，所有所以不必纠结。”
闻言，裴挽一愣，摸摸脑袋，看裴渝侧身而过，思索两秒，咂咂嘴跟上去，不再纠结。
三人跟上裴渝的脚步，林佑忍不住感慨“余大哥，你可真不像一个新人，感觉比老手还老手。”
萧烨裴挽不自觉点下头，前方崔卓然也忍不住喟叹道。
“当真，余兄弟，同你办案真半点没有生手的感觉，容易太多。”
他笑道“要是年年新人同你一样就好了，不知道省心多少。”
在他后边的黄录看着裴渝，若有所思。
裴渝微不可察地一顿，也笑起来“枢密阁难么多案卷，大大小小都有记载，看来我也没白看。”
之后因天色渐暗，几人决定先行回去歇息，街道尽头几人分散，崔卓然回去郎中府，郑泽只是一个插曲，他们都没忽略，真正的凶手还在府内，崔卓然把手下，也能放心许多。
裴渝四人回到官舍，养精蓄锐准备明天，见两方人影都消失在街角，黄录吁出一口气，转过身，脚下渐渐提速。
去往督查院的方向。
…………
深夜，烛火映人，督查院书房内，一片黑暗，只有书案上一盏烛火，散发小片明黄光辉。
黄录在书案前方躬身“白院长。”
对面坐在椅子上的白远山淡淡嗯一声，他低头注视着书案上的密信。
先前裴挽几个遭遇截杀的客栈他绕路看一眼，一楼都是被黄录杀的尸体，白远山只看一眼，剩下就交给手下人处理。
一个时辰前，客栈那边基本处理好，得出的信息都分类汇总到他这里。
没想到仔细排查之后，还有新的发现。
无面人主要分两波，一波一楼拖住黄录，一波二楼围攻裴挽他们抢灯。
一楼的无面人是黄录所杀没什么好说，而二楼……
乍一看是混战致死，可仔细对比刀口伤痕之后，确实有混战致死的，不过只占一部分。
剩下，是被人一刀毙命。
白远山手指重重点在那封密信上，心中思索。
余崎……以前摄政王麾下，有这么一号能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