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解锁新加成
天边,黑夜吞噬最后一丝光亮,白远山和黄录匆匆离去。
书房内,萧白翘着腿,大咧咧看向另外两人。
“你们准备怎么办,老裴,不再管裴挽那丫头了?”
裴仲没好气道“她都进督查院了,我能怎么办?”
“入院前做做手脚可以,入院以后,那无论是谁,都是属于督查院的范围,皇帝的眼线!
我真让白远山再给她送出来?
怕不是明天朝上参我的能有厚厚一摞!”
“消消气,消消气。”林士笑呵呵,萧白懒懒散散,裴仲瞥二人一眼。
“你们什么打算,让那两小子跟裴挽胡闹?”
萧白耸耸肩“让那混小子历练历练,也未尝不好,整天脑子搁脖子上不知道用。”
林士笑眯眯道“林佑脑子转得快,但终归是经验少,缺点血性,还需历练。”
裴仲幽幽斜他们一眼。
“既然她入督查院,那她和那两个混小子在督查院的事,我一律不会管。”
裴仲顿了顿,叹道“挽挽既然选择这条路,若之后我还一路护着,事事其她解决撑腰,那不是保护她,那是在害她。”
“了然。”
书房内安静下来,裴仲拿起桌上那木盒沉思,林士端起茶,轻抿一口。
萧白沉吟着,忽的开口。
“刚才,黄录那小子,说的裴渝,你俩怎么看。”
气氛一时陷入沉默,萧白头都没转,平静道。
“别憋着,说话。”
“他已经死十年,你们还忌讳的连他名字都不提吗。”
半晌,裴仲把木盒放书案上,时常笑呵呵的男人,此刻语气异常冷淡。
“他死有余辜。”
林士垂下眼,没说话。
“老师怎么死的,父亲他们怎么死的,裴府、林府、萧府怎么没的。
这些,我都记得。
又是谁帮齐昭怎么独揽大权,让大启无论官民都活的水深火热。
我们也知道。”
裴仲低头,直直盯着木盒,拿着盖子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
他表情平静,再次道。
“他死有余辜。”
末了,裴仲又喃喃般说。
“所以他已经死了。”
另外二人沉默着,裴仲垂下眼,把盖子合上,疲倦般摆摆手。
“再说,我们是亲眼见过他尸体…虽然不是我们杀的。”
“但那时,我们都确认过,真是裴渝本人,也是真死透了。”
裴仲往椅子上一瘫,心中思索,世人都说十年前,是他们几位,大义灭亲,将裴渝诛杀于皇宫之中。
可很少人知道,裴渝其实不是他们杀的。
甚至在动乱当日,他也只是隔着城墙,遥遥见过一面而已。
裴仲看着顶上书房木质的屋顶,恍惚间,变成十年前火光映红的夜幕。
马蹄声如滚雷,他身穿戎装,骑着马,站在军队最前,一旁是萧白同样一身戎装坐于马上,身后无数将士,身穿甲胄,气势肃杀,目光如箭直盯面前的京城。
他阔别已久的故乡。
京城城墙巍峨高耸,牢牢立于他们面前。
他只能抬头,才望的见城墙顶端,
城内的火光已经烧红天空,摄政王正在做最后的负隅顽抗,士兵死守在城顶,一个两个面色惊惧,却不敢逃跑。
城门之上,站着一个人影。
五官凌厉,眉尾上扬,朱红色飞鱼袍,头顶翼善冠,墨色大氅于城顶的风中鼓动。
裴渝于众多恐惧的士兵之间,冷静的格格不入。
裴仲盯着他,他面色平静,仿若平常,一双漆黑的瞳孔被火光映红,里面情绪淡淡。
倒映着兵临城下的军队。
他看到自己,也看到萧白,一句话也没说。裴仲不记得当时自己是什么表情,但他记得裴渝那种平静。
让人恨的牙痒。
然后,城墙上,裴渝便转过身,不再分给底下的军队一个眼神。
墨氅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再见,便是皇宫祭台上,一具尸体。
头发披散,墨氅翼善冠不知道丢哪,倒在齐昭旁边,闭着眼,神情还蛮安详,胸口被不知道什么捅穿。
死的不能再死。
裴仲眼睛有些酸涩,他眨眨眼,从回忆中抽离,火光氤氲的天空重新变回木构房梁。
林士垂下眼,看着杯中茶汤清澈,面上零星有窗外洒进来点点月光,在心中轻道。
是啊,死了。
已经死了,既然死了…幸好死了,不然,这一笔笔烂账,怕是得算到下辈子。
他瞌上眼,合上杯盖,把被子搁在书案,不再去看。
见裴仲和林士在发呆,萧白叹息一声,嘀咕道
“也是,尸体还是我们埋的…他总不可能,从土里爬出来吧?”
“……”裴仲和林士嘴角抽了抽。
萧白又看向他们。
“行了,聊聊正事,最近吏部尚书,再一次上书要求严查旧党。”
不谈及旧事,二人飞速恢复成平常心态。
裴仲沉思两秒“吏部尚书郭礼,也算两朝老臣,摄政王时在吏部做事,战战兢兢十年,躲过那时督查院两波清换,直到助我们夺权成功以后,升任尚书,才算熬出头。”
林士似是可惜摇摇头“但也正因为这样,他对摄政王的阴影不可谓不深,这些年乘着民愤的势,在朝堂上拉拢官员。”
他叹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十年间,上任的新官,是曾经被齐昭压迫的百姓,对摄政王旧党恨之入骨。
而那十年挺过来的,是在齐昭手底下挣扎求生的老臣,对齐昭惧之入髓。
经过郭礼这么一拉拢,朝中上下一拍即合,过去十年,对旧党的清杀力度,不减反增,甚至越发严重。”
“我就怕,有人趁这个时机搞事。”
裴仲略微思索,看向萧白“老萧,我记得,你们兵部最近不是有个侍郎要调任?”
萧白摆摆手“放心,我看着的。”
说罢,萧白又看另外两人“五鬼掠命呢?你们后续打算怎么办。”
裴仲思索片刻起身。
在桌上轻敲两下,下一秒,两名暗卫从暗处走出,静待命令。
书房的昏暗中,林士萧白抬头看一眼,裴仲沉声道。
“备车,我要进宫。”
………………
天已经全黑,宵禁开始,点点灯火在京城各处升起,于黑暗中闪烁。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街巷上,伴随锣鼓声响,打更人的声音长长回荡。
窗里向外望去,街角偶有巡逻的官兵路过。
裴渝靠在窗前,督卫服,翼善冠和黑横刀整齐摆放在一旁。
他是住官舍最里的房间,裴挽三人已经在其他屋睡下。
裴渝盯着手臂上的绷带,把他们一一拆下来。
先前客栈时,为装受伤,他往自己身上划几道口子,看着惨,但不深,基本一天后就不影响活动。
但方才挥动手臂,他觉着有些不对劲。
绷带一圈圈拆开,露出底下的手臂,裴渝静默在原地,良久,扯了扯嘴角,说不出是喜是忧。
绷带下,原本该是伤口的地方,皮肤光滑。
一点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