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夜百督
“夜百督？”何佑双眉拧紧。
“这个我知道，陨启年间，摄政王在位时，督查院里有一队极为特殊的情报部门，名唤夜百督。”
“不过在十年前督查院全面改革后，皇帝就取缔夜百督这个部队。”
“这事…卓挽应该比我清楚。”
绿鸢和裴渝的视线看向卓挽，卓挽思索着什么，她神色凝重，缓缓开口。
“没错…当时，在督查院里，夜百督也是极为特殊的一支队伍。
他们直属督查院总督裴渝，除开裴渝，没有任何人知道夜百督的真实面目，人数几何，而且…”
卓挽抿了抿嘴“夜百督，不仅仅是一个情报部门…
它是一把，让当时的朝廷，所有人都闻风丧胆的刀子。”
何佑疑惑道“怎么说？”
“相传，夜百督的眼线遍布整个京城，下至外围的穷街陋巷，上至每一个达官显贵的府邸。
甚至，皇宫里也有夜百督的影子！
他们几乎无处不在，如影随行般，于暗中静静注视京城上下一切风吹草动。”
“等等，等等。”封烨双眼瞪圆，出声打断。
“相传？你确定不是故事？”
绿鸢沉默着，袖中的拳头不自觉攥紧。
裴渝脸色依旧平静。
卓挽朝封烨翻个白眼“我倒希望是故事，最可怕的在于，这说不出真假的故事，结果却落实。”
她拧起眉“我之前说过，夜百督不仅仅只是一个情报队伍，在没有任务时，他们只负责‘看’，而一旦有行动，他们就是那把无声致命的刀。”
“陨启二百四十三年，户部尚书和刑部尚书在朝堂，与几位官员一起，弹劾督查院总督裴渝权利越界。
当晚，两位尚书连同其他几部数十位官员，突然查出往地方叛军运送钱粮，两位一品官，四位三品官，七位四品官，在那一夜直接被夜百督就地格杀，一晚上从府中搜出黄金白银，玉器珠宝数百箱。
等刑部知道张拟罪书时，十多个人，府都已经被夜百督抄完了。
陨启二百四十四年，吏部侍郎同其他几位官员，暗中向摄政王谏言，督查院过于刚并自用，恐藐视圣权，应当加以约束。
也是当晚，突然被查出暗通外敌，抄府、下狱。
三个人，第二天斩首于午门外。
陨石二百四十六年四月，一位新晋状元，在朝堂之上怒斥摄政王谋权夺位，放任奸佞，苛捐杂税，对百姓压迫至极，督查院总督裴渝朝廷鹰犬，为虎作伥，定然落不得一个好下场。
两个时辰后，这位状元悄无声息地消失。
陨石二百四十六年七月，一郎中于府中密谋，想助地方叛军推翻摄政王，联络人离去还没一个时辰，脑袋就装在匣子里，送到郎中书房的桌上。
带着夜百督特有的印记。
陨启二百四十七年二月，皇宫中的侍卫长，联合几个队伍，意图刺杀摄政王，还没来得及行动，却被人群中隐藏的夜百督暗探擒获。
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夜百督又将这场动乱扼杀在摇篮之中。
陨启二百四十七年四月……
陨启二百四十八年……”
卓挽长长叹一口气，“这还只是明面上的一部分，暗处没公布的只会更多。
所以京城才一直相传，夜百督控制着京城每一条街巷水路，商铺酒楼，下至穷街陋巷，上至皇宫，都有他们的身影。”
卓挽思索着继续“而且，根据我若查的资料，恐怕连摄政王，也不清楚夜百督的全貌。”
死寂的沉默片刻，何佑轻声嘶气。
“难怪，现在皇帝要取缔夜百督，这也…太危险了。”
“没错。”绿鸢突然开口，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她眉眼低垂，似在回忆“曾经我身为秀春楼的暗探之一，在出去打探消息的时候，于街上正面撞上夜百督的队伍。”
绿鸢脑海里，浮现在寂静黑暗的街道尽头，一个个身穿黑甲，沉默肃杀的身影。
当时无意的一瞥，却让她直接定在原地，那一队人越走越近，一时间，街道安静的只有兵甲碰撞和她的心跳声。
恐惧攀上胸膛，扼住脖颈，刀刃森白，黑甲肃杀，他们缓慢但整齐地逼近，却给绿鸢碾过一切的感觉，就在她以为即将要被杀人灭口——那队人马无视她，直直踏过去。
擦肩而过时，她下意识转头，一张张冷硬的脸印在眸里，瞳孔猛缩！所有的劫后余生在这一刻化为更清晰的恐惧。
从回忆中抽离，绿鸢背后已起一身冷汗。
她抬起眼，收拢情绪，凝神道“我确定，其中有周围商铺老板，街坊邻居，偶然肩而过的路人，甚至和我同为秀春楼的暗探！
他们都是夜百督的人！”
如同无意间透过黑暗间隙，窥见京城暗处，那庞然大物的一角。
绿鸢的心中发沉，这也是方才裴渝提起夜百督时，她为何恐惧的原因。
京城，曾经真的有一个无处不在的影子，一把，悬在所有人脖颈上的刀子…！
那一夜，她慌忙逃回绣春楼，并在此以后，暂时熄了想逃出去的念想。
“这么一看，确实太像！”何佑赫然出声，他眉头紧锁。
“在客栈围劫我们这批无面人，和在太守府布的局，像不像当年夜百督的行事？”
裴渝摇摇头“但应该不是他们，十年前，那场动乱之后，夜百督早就溃散，督查院革新，皇帝也取缔夜百督的职位。
不过估计和当年事，脱不开关系。”
何佑思索着点头“没错，难怪张太守除了灯，还留下‘裴渝’这个名字。
夜百督是一把如此危险的刀，而裴渝，却是唯一驾驭那把刀的人…”
何佑突然停住，下意识看向卓挽，却见卓挽若有所思地盯着裴渝，突然开口道。
“余大哥，回头到京城，你有什么打算？”
裴渝一愣，回“只是想去京都看看而已。”
“是吗？余大哥，不是要去京城办事么。”
裴渝皱起眉“我何时说过。”
卓挽一愣，看着他道“余大哥最开始，同我们在太守府达成合作时，说的是有事在身啊。”
裴渝沉默一瞬，转开头“私事罢了。”
气氛变得微妙，何佑从思考中回过神，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情况，朝封烨投去一个眼神，封烨耸耸肩。
绿鸢左右看了看，往角落里一缩。
卓挽点头，却道“余大哥目的是督查院？”
“不是”裴渝双眉微蹙。
“那就是督查院里的枢密阁？”
裴渝眉眼沉下瞬间，又恢复面无表情“我为何要去哪？”
卓挽没错过那瞬间的表情变化，想了想道“找记载旧党的遗存名单？”
“我找那个干什么。”
“那得问余大哥你啊，是想联系曾经同僚？”
裴渝冷笑“荒唐，我怎么知道旧党有那些。”
卓挽眨眨眼“是吗…”
“那余大哥为何如此笃定，夜百督已经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