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变故
客栈，房间内。
是夜，烛火昏黄。
黄录出去已有一盏茶的功夫，何佑坐在卓挽旁边，目光隐晦地观察后方，裴渝靠在窗边闭目养神，绿鸢坐在墙边假寐。
他转过头，向卓挽虚声道。
“接下来，你什么打算？”
卓挽一愣，何佑说的声音极小，即使她就在旁边，也得搭配口型才辨认地出来说的内容。
卓挽想片刻，同样虚声“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
“反正现在案子已经告破，最后考核通过，回京后，拉上之前说好的那人一起，登记入院，等进督查院，我爹也不能再说啥。
他虽然是尚书，但也没那么神通广大把手伸督查院里吧！”
到最后，卓挽有些愤愤不平地嘀咕。
“我就不明白，从小到大我就这一个志向，他为啥这么反对，我是不是他亲女儿啊！”
何佑抽抽嘴角“你又不是没查过记载…你家那事，我觉得伯父这么做，还是有道理的。
况且，你一个女孩子…”
卓挽拍拍他的肩，手下渐渐用力，微笑道“你别又说女子不要入朝为官这话，我大姨，以前不就是大启最厉害的女官吗？”
何佑痛的小声嘶气，揉揉肩膀“知道了知道了。”
想起卓挽那位大姨，何佑打个寒颤。
从小到大，他们三个，最怕的就是那个女人。
何佑叹口气“行吧，反正我看你俩想去督查院，死命拉着我，才一起跟着的。
出了事，我保准第一个跑啊。”
卓挽笑骂一声，轻捶何佑肩膀。
何佑也扬起笑，这时，目光触及身后的裴渝，又严肃起来。
声音放的更轻，对卓挽道“那他呢，有什么想法？”
卓挽跟着何佑目光，接触到裴渝，停顿片刻，耸耸肩“也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们和对方的交易已经完成，他助我们破太守案，我们帮他解决客栈的事。
本就两不相欠，更何况，你不是已经准备把人家拉去督查院做登记吗。
接下来，顺其自然就好。”
“而且，这位余大哥……”
卓挽一顿，看向身后的裴渝，又摇摇头。
“人可能是冷了点，也挺狠的，在无关自身时，又有种漠然劲儿。
但也不像是会主动惹事行恶的性格，置于再深的，我们也不好去打探。
现在这样，已经足够，顶多，以后注意些罢。”
何佑思索良久，最后点点头。
那边两人凑一起嘀咕，这边，裴渝靠在窗台，闭着眼睛，暗暗思索这一趟的收获。
回京登记，可以说，他陪几人走太守府这一趟，最终目的，就是跟他们一起进京。
客栈的事他其实并不在意，到时候易容一变，身份一换，茫茫人海，谁又找得到他？
但入京城没有身份凭证，却是一个麻烦。
之后，裴渝免不了在京城正大光明活动，明面上的身份必须做好。
余岐这个随口一说的名字，去查，是查的到。
但用来做正儿八经的用来做官碟和通行证，少不了一番奔波。
迟片刻，都容易错过先机，倒不如先进京城，再想办法把身份落实。
而最后何佑也如他所愿，提出这个要求。
不枉他刻意透露的不同…
无论是五鬼掠命，还是余岐这个人的性格、武艺。
裴渝都刻意在朝齐昭麾下的旧部靠拢。
思及此处，裴渝睁开眼。
当年京城动乱，百姓仓惶出逃，也有一部分他和齐昭手底下的人，趁那个机会，逃出去，摆脱身为刀剑，如梦魇般的前半生。
十年间，他们四散天下，有些意图卷土重来，有些却只想好好活着。
又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回到故地。
‘余岐’，属于第二种。
裴渝面上不动声色，眉头微皱，原本，他是想到京城以后，凭他透出的五鬼掠命的疑点，自然会有关注当年事的人，拉他入局。
但是太守府一案的结果，让一切都提前。
张太守留下的信息。
——山河灯、“裴渝”。
裴渝眼底划过冷光。
可能某些布局，在暗处，已经开始了。
他一顿，又将目光落到卓挽三人身上。
这两样东西传回京城以后，京城也会开始不太平。
太守一案结案，却牵扯出更大的东西。
督查院这边，势必会继续查。
而这三个官家子弟，大概会被他们父母摘出去。
现今，他首要得进京城，如果有办法，最好还混进查案的第一线…
裴渝看着卓挽三人，若有所思。
停顿半晌，目光又落到书案的烛台上，火光跳跃，白烛融化的蜡滴清透见底。
裴渝环保的双手握紧刀鞘，收敛视线。
此时，门被推开，黄录从外面进来。
他捏着一个张纸，脸色又变回一副愁苦模样。
黄录咳嗽两声。
“那个，刚刚老爷来信…”
卓挽一听，顿时弹起来。
“他又说啥了？最后了他还搞幺蛾子？！”
绿鸢坐在床尾，抱着袖子饶有兴趣地看，裴渝目光微侧。
何佑上前按住卓挽的肩膀，“冷静，冷静。”
封烨走到旁边，问黄录“信上说什么？”
黄录看向卓挽“小姐，你还记得在京城的王明生吗？”
卓挽狐疑“记得，督查院组队时，他因为前两轮成绩垫底，没人愿意和他一起，我们和他商量好，等破太守案，他加入我们的队伍，跟我们一起入督察院。”
说到这，她突然面色一变“我爹他不会……”
黄录悲戚地点头“没错…王明生不知被那位大人看中，调去刑部，已经入职了。”
卓挽面色扭曲一瞬“我……”
这时，房门被敲响。
“扣”“扣”两声，房里安静下来，几人一愣，卓挽沉着一张小脸，封烨站在床尾，一手握住横刀，绿鸢盯着门口，裴渝看向黄录。
黄录犹豫片刻，去开门。
门后，掌柜端着一些吃食，脸色有些惨白，笑道。
“几位，我上来送着吃的。”
黄录皱起眉“掌柜的，我们没叫饭菜。”
同时，一只手已经悄然握住刀柄。
掌柜笑道，脸色越发惨白“不碍事不碍事，是小店免费赠送的。”
房里，卓挽何佑封烨不动声色地抓住刀，绿鸢目光一凌，缓缓伸手，握住桌案上的烛台。
裴渝面无表情，但刀鞘一沉。
黄录紧盯掌柜，道“那多谢，托盘给我就行。”
掌柜连忙应两声，脸上的笑容诡异地僵硬，托盘即将送到黄录手时，突然一松，颓然从空中滑落。
砰的一声，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