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透光
幸运的是这路程说远也不算远吧，只是这沉默无话的氛围怎么看都愈发难押
好在一路走来也算顺利，没有出什么岔子。
而我再一次见到歌女，则是在一间还算简洁就是有点昏暗的审讯室中
因为事先特意吩咐，警卫也就并未对歌女强行采取些限制行为的措施。或许是心有余悸，她不自觉地蜷缩身子低垂着头，双手在胸前交织扭拧，就算我开门时发出轻响，也仅是瑟缩一颤，紧接着就凝滞不再动弹。要不是脸尚还是红润的，身体也会跟随着呼吸频率轻微起伏，我几乎都要疑心她是否还有精力接受我接下来的问话
张柏青驱散在旁的其他人，然后老神在在地独自留在外头靠着门，不许我关上
虽说我也没期望张柏青能帮我什么忙，可在我艰难地试图平复歌女的情绪半晌未果时，我明显听到他嗤笑了一声
…我决定祸水东引：
“哥，你那么凶干嘛？！能不能温柔点？”
张柏青：？关我什么事？
不过好歹最后歌女还是稳定了不少
“所以，告诉我，关于杜小姐，你还知道多少东西？”
“我这几天都没有了解…”她低着头细语喃喃，没有看我
“无妨，就说你之前就知道的就好”
见她还是不说话，我只能温声换了个方式问道：
“听说她有段时间出去频率变得异常频繁对吗？你有消息知道她去做什么么？”
也许是发现自己在这副本还有些用武之处，不至于被一下抛开，她似乎倒也有了些底气，声音少了些颤抖：
“嗯，我好像知道一些。两月前，她确实经常出门。可后一句我不太赞同，怕是给不出您想要的信息”
“没事，你尽管说”
她咬着失了血色的下唇，似是定了决心：
“虽说她经常出门，可肯定不会跟别人有什么交流。
你应该要知道，她就算被允许走出花楼，能在外出的时间是很有限的，还要用银钱来换；除非是有客人提出特别要求，才能在外呆的时间多一点，可就算这样也是在别人眼皮下，还要花费心思讨好避免出错，自然这外出也没什么意思。她向来又是个腼腆的，因而更不会与别人有太多交流。事实上，她大多时候也是在街上逛会，买些零嘴之类的。所以我觉得没必要在这方面花什么功夫”
我赶紧瞟了张柏青一眼，示意他别插话。然后思索着，试探着继续抛出一个问题：
“那你清楚为什么那段时间里她会有这种举动么？一时兴起？”
她愣了几秒，似要说什么，最终却是含着疑惑摇头：
“这地方我也想不明白，倘若说她还只是个年岁小的，或是刚进楼的，想外出也属实正常。可她在花楼里待的也有一段年岁了，而且比起她其他姐妹也活得更舒服。就算想要什么东西也没必要自己亲自出去，看华景就更不必说了，这城里哪个地方会比花楼更好？就算看腻了，想放风透气感受人情之类的，往街上走个一回也就算了，哪里需要连接多走几次？不过估计她后来也是自己想通了，出去的频率也就降了下来”
嗯，这倒是和我从小记者那边听来的话的合上了
我想了想，“话说你是在沈少…呃，沈先生那里待了两天对吗？”
她似乎也因我这句话想起来被关在这的原因是什么，整个人再次哆嗦了一下，但还是颤着声音说是
“那你在那待的那段时间里，有感觉沈先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或者说杜小姐和他有什么往来么？据你说，他们以前应该是有交流的？”
她却单单“嗯”了一声，接着就仅是摇头表示其他的都不大清楚
我寻思着反正也问不出什么了，索性就这样吧
我走出审讯室时顺便伸了个懒腰，然后反应过来：
“欸，哥，对了，话说你要关她多久啊？”
张柏青显然是还记着被我方才制止的仇，也不答我，只是嘁笑：
“看不出来啊，杨大人，还挺有爱心啊？才多久就开始关心别人了？还是说你真信她说的，杜小姐真的就是因散心才经常跑出来，嗯？”
嘶，怎么连称呼都换了
话说你真不清楚我为什么要阻止你么？说实话，歌女之前那句“所以我觉得”，在张柏青眼里是绝对没资格说出口的，毕竟…
什么时候还轮到她来评判我要做什么了？
要不是我够及时，接下来就死了套信息的心吧
我暗自吐槽，无奈地往后退靠着墙，虽然不太舒服，可谁让他刚才嘲讽我就算了，还步步紧逼
“我当然是不信的，可我们现在还有别的消息的来源么？暂且先听听呗，也没有什么损失，对吧？而且啊，”我试着晓之以理：“那歌女只是个想在两个阵营中间混个安好，也没什么大的抱负，与其让她被关着忐忑不安，还不如让她继续在城里收集信息。我记忆没出差错的话，这几天好像因为什么庆典外出的人挺多的，说不定就能有所突破呢？”
见他有所动摇，我立刻打蛇上棍动之以情：“而且我和她同属于中立阵营，还是要稍微帮衬一下的不是？”
“啧，就你好人，会关心这狗屁身份阵营”
不是你先纠结这点的么？
“哎呀，你想想嗷，我都能提前知道你想说什么了，是不是说明我更关心你啊？”
他脸都黑了：“滚远点”
“行行
这事可以就此揭过了。
“话说你真没有一些猜测，或者一个怀疑人选都没有？”
他早就走到远处点着烟，依旧没理我。我没法，也就跟上去，顺便想想我接下来要从哪继续行动：
“你有去见你师弟么？”
“刚从那回来”
啊这
“那…？”我尚怀着一丝希望
“不去”“…”
“你也别去，回你住所”
“诶，不是，”我不理解，但仔细想了会，好像现在沈少爷精神不稳定，确实不是个好时机，那只能换个地点了：
“那我去花楼查看杜小姐的房间行吧？”
张柏青倏忽停步转身，不耐地锁着眉，指尖的那粒星火也很应景地映照出他眼中的阴晴不定：
“啧，你不是‘法官’么？还亲自去找线索？“
“谁说我是去找线索，就现在这程度，我几乎是为了我的命着想好不好？”我本来正理直气壮地反驳，忽然灵光一闪，便颇为玩味地打量着他，嘴角弯起得好不容易才压抑下去，不至于过度嚣张：
“还是说，怎么着，张局长，这地方也要你陪同啊？”
张柏青：……
他没搭理我，径自往外走去。我却在后头几乎要憋不住笑
好嘛，我算明白了，探看询问歌女其实是不需要他陪同，而进花楼的案发现场是需要的。其实他完全可以不出来，那我就也只能白跑一趟，可他非要在半路吓唬我，现在好了，天晚了，疲惫了，想回去休息，结果我蓦然提出的这个要求，不能拒绝，硬是还要继续奔波。
闭环，直接闭环
我终究还是被他这自己套住自己的行为逼得笑出了两声，结果被张柏青在前方怒喝：
“走！”
“诶好嘞，哥哥”
暂且是没这机会心疼被摔得发出巨响的车门了，我还是跟之前一样坐在车后排，本要看着车窗外的夜景放空，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梳理还未细想的信息
比如说，沈少爷这个在现实中死去，却又在副本里头活蹦乱跳的存在
我不怀疑沈少爷其实没死，我相信张柏青的话，再不熟也是师弟，他说沈少爷挂了那就肯定是挂的
但假如说是魂或者执念的话也说不通，正常来讲，呃，严谨点，就我接触这类的一段时间里，就算有鬼不知道自己已经身亡，继续按照生前的性格和生活方式行事，虽然一段时间内依旧血肉完好看不出什么异常，可一旦有人戳破这一点后，皮肉会快速发生腐烂，甚至根据未察觉的时间长短直接变成一堆枯骨。但是沈少爷知道这点后，除了情绪有些崩溃之外并没有什么额外的变化？
头一次听这消息时我的关注点在他这阵营背后的关键人物上，就算我在歌女前提到他也是围绕杜小姐行事。现在安静下来在回头看这事，怎么都感觉不对劲。
这件事究竟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