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章 峰回
果不出我所预料，报社门口聚集了一堆叽叽喳喳说得热闹的看客，将进出口蒙得近似密不透风。或许我也算得上好运？至少他们还能光明正大地拢聚在一块讨论得愉快，而不是如同住所前那般想看又不敢看，也就说明了这里的气氛还是比较安稳没那么紧张？
似乎两者并没有什么很需要关注的区别。
透过人群的缝隙，一个衣着考究、应该是报社负责人的中年男子正在门口毕恭毕敬地向一个、啊不，亦或是几个人打招呼，也不知道在低语交锋些什么。当然我也没这心去听，在负责人挥手驱离周遭围观群众之际，我将自己匿身于众人背影中，借助掩护偷摸着围着报社巡视，不过半圈就发现一个半开着的后门。即将进去之前，我还特意往四周扫视一圈，确定这不会是个埋伏后才小心踏入。
里面光线昏暗，还没适应看清周围的景象，浓郁的墨水味扑面而来，我寻思这里既没有机器声又没什么严备的进入检查啊，肯定不会是印刷车间。不会是资料室吧？
即使是在我片刻的愣神间，多年积累起来的经验也及时地命我迅速停住前进脚步，几乎是在停下的同时，明显能感到有什么东西被悄然启动，正警惕着脚下，紧接一道寒风出乎意料地直朝面门刺来，其速度之快，第一时间内基本辨不清是何物导致，不过么…
我轻挑了下眉梢，有点惊讶，却也不愿令身体挪动分毫，仅是往旁稍作侧身，这抹寒芒便擦着顺惯性摆动的衣角掠过，在身后铁门上划出一阵悠长不绝的锐响，自这房间里层层回荡
效果不错
只是可惜这个攻击虽乍看凌冽凶猛，实则大半依赖那突如其来的惊袭，一击不中就后续乏力势道绵软。不过稍微改进一下倒也是个奇招，即便是原版对于大多同行来讲也算出色，大多数情形下完全够用，而且咱们要求也不能太高不是？
“我该说你们点什么？表扬一下你们的警惕心？嗯？”我半是无奈半是调笑地望向东看西看就是不愿意跟我对视的小记者和埋头不语并将一把匕首藏在身后露出半角的女青年。如此沉默半会，终于是那唐家儒雅男子率先一步开口：
“杨先生，您怎么来这了？”
我自然不会在这时使上些作为“前辈”故意刁难的劲，何况见到他们全须全尾毫发无损的那一刻我还松了口气，看来是不用我过度提心吊胆了。
“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你们也知道近来实在不太安稳，话说你们没有在最近的流言上下手…”
“没没没，最近一直都待在资料室，因为我们总感觉杜小姐的事挺有蹊跷”小记者像是急于摆脱嫌疑般连忙将我未尽的话抢去，我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倒也没在这话题上多纠结，顺着他的话任由小记者继续发挥
“那你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额，”小记者似乎发觉自己的嘴太快，思路没有跟上来，心虚地把目光乱瞟，挠着头欲言又止，最后在同伴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下磕磕绊绊地挤出几个词：“就是发现，呃，她的最近两个月忽然出门挺多次的，然后很快又几乎不出门了，直到相当一段时间过去才恢复正常的频率”
“嗯，然后呢？你有打听到她频繁出门是为了见谁么？”
本来见他尴尬无措的样子我还挺想笑的，但为了鼓励他继续往下说，我只能装作正经的姿态引导他的思路，怎料他更尴尬了：
“呃，没有，只能查到她经常去茶楼等娱乐场所。然后在包间里待上好久才出来，看上去也没有变化，至于她有没有跟别人说话，额，这，真不知道…”
“行吧，没事，你也算提醒我了”
“啊，那就好。呃，杨法官，那我先去查找资料了，嗯”
我笑着看小记者慌不择路地往书架堆钻去，女生暗自翻个白眼，但还是礼貌地轻语：
“杨法官，那我也先去写文稿了”“好”
等到他们都走到资料室深处，我才有空反过来思索
关于杜小姐么，自从发现她主要死因是在沈少爷的珍珠蛊下失血过多，我就默认她是圈圈套圈圈中起始的那一环，将心力投入副本及规则的研究，也没再关注。
现在再听到这个称呼都有一种恍惚的感受
“杨先生，是想问关于那个局长的事情么？”
“嗯？”
哦对，还有个人还没走呢
“你知道？”
他沉吟半会，郑重道：“我有些线索，但不确定到底有没有作用”
“没事，你先说吧”
“我有点印象，两天前有人到办公室谈了些事。我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周边的人似乎都在无意识惧怕他。除此之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特点”
“这样么…”
“杨先生，您好像很注意‘局长’这个人？”
他认真地看向我，虽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的。我挑着眉也无心思掩饰，反而依着他答道：
“没办法啊，现在这位必须坐好这个位置，毕竟目前无法推测到底是谁在煽风点火，很难确定局长的位置被占取后面临的困难会不会变得更大。至少我现在是可以和目前这位“局长”沟通，能有一定可控性。假如换了一位，这不确定性太大了。若只有我们几个被牵扯进去那还好说，可是在这个副本里，多数的力量是很有必要的，怎么能确定那个新上位的不会搞一些出格的事呢？别忘了，这个小城里暴力组织都掌握在‘局长’手里，要是想做些什么，可太简单了”
“所以您是想和现在这“局长”合作么？”
他也没有给我机会回复：“可你们的身份有根本差异，注定了会有矛盾。您就不担心你们合作完后他出尔反尔吗？而且就算你肯帮助他，那他就会愿意主动为您放弃自身所在的阵营？”
我看着他隐含忧虑的目光，愣了下，随后微笑：
“这又不是我单独付出，而且我在其中也是能得利的好吧？”为了表明我的确不在意这件事，我还特意保证我的语气是很悠闲洒脱的
不过好像他并没买账，明显是不赞同的：“不管怎么样，局长到底与我们属于不同势力，能给他带来一些困扰也是更有利的”
…我僵持着微笑绕过这个话题：
“对了，你们应该没再走弯路子吧？”
他显然是看出我的想法，只好无奈地摇头:“没有，这几天确实都在调查关于杜小姐的事情，不过也没有什么突破性的成果”
“诶，别那么严肃，虽说聚集大多数是件重要的事，但其实也没必要这么过于在意，你们目前只要在完善所在阵营的理念或者就专注于调查就好。别管这些，反正我估计到最后肯定会有一场打斗，这件事交给我就可以，你们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
我赶紧进行安慰，随后找了个理由就继续从后门溜回到街道，随后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荡散步
其实他有关于“局长”的担忧也不无问题
这个时候我也没做好决定要不要和张柏青合作，他的态度实在是过于“暧昧”，很多时候完全是看心情行事。而且我也不太清楚他是先天还是后天养成的习惯，对很多事和人都有种捉摸不透的恶趣味
我慢慢地在街上踱步，不时和别人聊上两句
“诶，杨法官，瞧这天快下雨了，早点回去啊，别凉着了”
“没事，我带伞了，不着急哈”
我左思右想，最后下定决心跟张柏青再合作试试看。因为目前所有推导很难得到一个我满意的结论，那是不是可以转换个方向？可要查杜小姐的话，那还是从张柏青那能拿到更多线索
话说回来，我这做法应该不算收集证据？纯粹出于自己的兴趣，应该不会触犯身份守则…吧？
算了，不管
不过这雨确实很大啊，大到这伞能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希望张柏青看我这么有诚意的情况下，能够干脆点认真与我合作下
至于担心反水之类，实质上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不是吗？
谁让张柏青有太过充分的理由做这种事，甚至假如我站在他的位置我也会这么做。不过嘛…
我当然知道你一次两次可能还会第三次背刺，你也一定清楚我明白这点。然而没关系，在那一刻来临之前，没有任何伙伴会比我们更加默契
冒着大雨，我总算找到了张柏青的住处，敲了大概三分钟的门后才听到门开的声音，并赶紧后退一步好站稳，挂上笑容道：
“哥，再合作一次？”
哦豁，我好像听到他骂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