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珍珠
不过我的意外出现似乎抢了别人风头，打断了原本的进程
虞二夫人在旁似是急于说些什么，又因我在这“碍事”，红唇咬着，不敢擅自开口。或许是心疼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始终不甘心就这么沉寂，便眼尾一扫朝虞老爷抛出个意味明晃晃的目光，接着敛眸抚摸怀中的小犬，安静地立在一侧。
可惜这位沈先生，啊不，还是沈少爷恰当，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件急事，就连眼神都懒得丢一个
直到虞老爷耐不住尴尬试图出声，却可能是因为底气实在不足，本该要憨厚带笑好用以打圆场的声调硬是漏出了能明显听出的发抖震颤。
不过也好悬转回了沈少爷的注意，虽有不堪之嫌，但也算实现一个好的目的不是么？
至于过程是不是照样好，我只能说假如根据礼节行事，那我不应该在这里，而是要在门外
不过嘛，如果没有牵扯到我身上，还是乐见其成的，毕竟有谁会不愿意看乐子啊？
“那个，沈先生，关于那事…”
“虞老爷，你这是不信任我吗？”沈少爷眉毛都要拧成团了，娱乐上头才想起来自己还有尚未动手的重要事务即将截止一般，音调冷得近似冰块，只要虞老爷不再下一秒说出个所以然来就会崩裂伤人
“这怎会，您可是从海外归来的有识人士，见识不知道比我虞某人高到哪里去，哪里敢随便发表拙见。只是，”虞老爷略躬着身赔笑脸，不时偷瞄沈少爷的脸色变化，眼瞧着稍有缓和，才稍挺起腰板小心道：“只是这过得实在有点久，怕是时间来不及啊…”
茶杯忽然磕碰桌案敲出脆响，虞老爷瞬间一哆嗦将身子压低，连带着虞二夫人都被往后退了一步，也许是无意弄疼了小狗，一时间偌大的会客厅里只有轻弱的嘤咛声。除我之外也没人去看那成色上好的杯子到底有没有碎裂
两个不敢，一个不管
不过也没事，我边看着压低身子微微颤动的虞老爷边抿着茶水。至少我看了，没碎，还不至于破费，对虞老爷应该也是一个安慰
“虞先生，您拜托我的事已经完成了大半，对于能不能有个令我们都满意的结局，那就要看您的选择了，”沈少爷把身子前倾，嘴角挑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这你都明白吧？”
“明白明白，是虞某人无知，请您见谅，见谅，见谅啊…”
我默默地看他满脸懊恼心虚，不住地拍打自己的脸颊，虽说不重，却也是侮辱性极强。
当然也无法排除他们在唱双簧的可能不是吗？毕竟看似是对虞老爷无礼，实则也算是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不过没关系，我终究是个善良的人
于是我无声地叹气打算扯开话题，放下杯子面对沈少爷笑道：
“沈先生，话说回来你是要跟我讲些什么呢？”
“喔，杨法官，这自然是我失礼了，还请不要动怒。”
我听着听着不由扬眉，行啊，这话说得，挺高的，短短一句话我就成易怒不讲道理的人了？
那也行
“杨法官，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我认为当今世风日下，因而您处理一些事况应该有相应的改变，不可一味按旧式来。以下是我一些拙见，应该能有利于您——”
“虞老爷站了那么久，不坐坐吗？”
猝不及防地被我提及，虞老爷眼里顿时茫然，但很快反应过来连连摆手：
“啊？不不不。呃，你们聊吧，我，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请，请”
见他有些慌不择路带着虞二夫人退走会客厅，我重新将目光放在脸色有些“精彩”的沈少爷上，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微笑：
“沈先生要跟我说什么来着？”
“杨法官，能在这里见到是我的幸事，本来我还想找个合适的时间上门拜访，谁料居然会如此的巧。”
看他强行拉出一个笑脸，我大人大量，自然不好再要他重新琢磨好话后说一遍：
“那我可就得感谢上天给我这次机会了。毕竟我家可是寒酸得很，不比这府院亮眼。你要是真来的话，岂不是挺坏你的期望？”
“那怎么会，我早就听闻杨法官的大名，对于您的敬仰岂止是一个小小的差池就能消磨掉的？”
“所以说你认为我屋舍单调寒酸是一个差错咯？”我笑眯眯地放下茶杯，假装没看明白他的情绪变化，略扬着声调“调侃”：“我看你实际上对我既不敬仰也不慕名，图得就只是我这个身份吧？”
“不过也没关系，”没给他接话的机会，我继续笑道：“这才真正是应该有的态度，我的名声大半都基于这身份上，至于我的所为也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若一味拔高自己的能力忽略平台的效果，岂不是贻笑大方？沈先生能看中我的身份自然是情理之中。要我说来，真正该的是我敬你，毕竟你是完全凭借自己的能力闯出一方天地，不是吗？”
“…杨法官过誉了”
“过誉吗？我可是说的实话”我靠在椅背，顺过徽章的花纹享受其微凉感：
“当然，如果沈先生实在不愿听这些虚的，那我也不好喧宾夺主不是？还请切入正题吧”
这人倒也有点能力，很快就将自己收拾回彬彬有礼的样子：“呵，杨法官多想了，不过随便聊聊。哪里有什么正题，若非要说的话，我也只不过是想跟您多交流一下。”
说着，也不知道是什么，他将一张叠成方块的纸压在茶杯下朝我推来，我顿了下，没去接，鬼知道里面是他意指的信息线索，还是其他莫名其妙的东西
“沈先生，这是？”
“一点小心意，我只是想与杨先生在游戏中相互扶持罢了”
相互扶持？一个挺有意思的说法啊？
“那恐怕要让沈先生失望了，我这个身份只是一个空架子而已，没法为这副本剧情推进提供任何帮助，自身都要凭借他人来进行推断。又能给您带来什么助力呢？”
“杨法官无需如此，只要您在最后裁决时帮我一把，自然我们就都可以获利”
裁决？
我眯起眼：“什么裁决？”
“杨先生难道不好奇为什么我们会参与这个副本吗？”
？
等，我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怎么着？上一个副本是能实现愿望（疑似），这个副本，不会又只有我不知道会有奖励？
可，这与案件的关联
“杜小姐的事，是你在其动手？”
见他不置可否的态度，我似笑非笑地挑眉：“那你可真有实力啊”
“杨法官何必如此严肃？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她只是一个npc，只是一串数据，我虽然看似利用了她，但我其实谁都没有伤害！那为什么不这么做呢？您难道不明白这是一个多大的机会吗？只要一旦能把游戏中东西带出去，可就赚翻了！这可是无本生意，世间能有几次机会！”
他越说越激动，本来是坐着的，现在却几乎要站起来。却又在一个片刻卡壳，回归淡定，慵懒地倒靠在沙发背：“当然，杨法官如果觉得这对您是一个亏本买卖也没必要，虽然我目前只弄出了三个物件，但只要杨法官愿意，我将立刻用我的全力为您奉上最好的物件”
三个？
我敏锐地挑出这个字眼，三…
珍珠？
“你说的是珍珠？”
“诶，杨法官也知道吗？那您肯定也与张局长有所接触吧？那就更好了，不仅省了一番介绍，而且不是更能表明我们本来就该站在一块吗？当然为了使我们的情谊更近一步，我不介意告诉您为什么我会选择珍珠？您要知道我早就有这么个想法，
您知道吗？珍珠制造的方法就是往蚌肉里塞入砂砾，这样它为了避免痛苦会一直分泌物质将它一层层裹起来，直到人类将它的凝结物取出。血肉苦弱，用其滋润也算废物利用，而且这可不能怪我啊，我只是提出一个建议，是她主动要求移植的，毕竟她可最喜欢这些东西了，我可是在尊重她的意愿啊！
何况虞老爷可是做珠宝生意的，多上那么几颗上好的珍珠岂不是件很正常的事，就算怀疑也不会在我头上不是吗？哈哈哈…”
我回过神来，没兴趣继续听他发癫般地笑：“你就这么说出来，不怕他们违逆你？”
虞老爷肯定在某个角落听着
他像是笑累了往后一靠，无所谓地摆手：“他们有这胆子也不会这副无能的样子不是吗？而且就算有又怎样？违逆好啊，我就要他们违逆我，最好全部都来反对我，这样我才是少数派！”
“少数派？你不知道总则上写了你必须使自己的选择保证正确，而只有多数人才能决定正确与否吗？”
“那又怎么样？真理永远只掌握在少数人中，这可是永恒不会变的铁律，你们都在警惕x的存在，可为什么我不能做那个x呢？为什么我们不会是少数人呢？”
我皱着眉，身体不着痕迹地往后仰：“我不觉得你这几句话有什么严密的逻辑所在”
“哈，何必在意这个？话说杨法官不会要跟那几个小家伙联盟吧？”
我静静喝茶，没有搭话。
果然他等不了半会就自顾自接上：
“他们都不过只是个小屁孩而已，能懂些什么？愚昧无知，什么事都做不成。为何不加入我们呢？只要我们能够获胜就可以获得这个副本中最有能力的专属物品，您难道不清楚这是多大的诱惑吗？而且只要一旦获得，就能够有无上的力量，到那时有谁会不听从我们的话？有谁会不敬重我们，有谁会”
我将杯子放回桌案，身侧的雨伞也很听话地恰好倒在我伸出的手上。我站起整理了下衣服，接着瞥向霎然噤声的沈少爷，学着他之前的样子勾唇哼笑：
“那，现在我能预祝你们胜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