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南城陈石
觅修院近日少见有人在路上,府试、风雷榜大会在即,都在最后关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这对司马诏奉来说,却是难得的清闲,因为修炼是他最不需要担忧的事情。
于房中盘坐,体内元力流动缓慢,司马诏奉却满头大汗。一盏茶功夫才运行几个大周天。
在他体内经脉,出现了两套元力循环,另一套应该称之为灵力循环。
元力,自人之精元生出,吸纳天地壮大元景,以生元力。
灵力,吸收天地精华,万物灵气,或作自身灵力。
两者虽然都是同一个种力量,但是诞生运用,有着微妙差别,因而唤作两种名字。
司马诏奉两个念头,拉扯着两匹烈马,一左一右,不能丝毫懈怠,否则其中一方跑快,或者跑慢了,整个马车都可能被掀翻。
两股力量到中丹田处,其中一股力量轻微颤动,快了些许。只听见司马诏奉体内天地轰然爆鸣,体内如惊雷过境,天崩地裂。一时间经脉窍穴,百川百湖沸腾,掀起罡风阵阵。下丹田处慢慢胀大,上丹田火热,原本额头的汗水直接蒸干,不停散着水汽。
深吸一口气,司马诏奉使劲一拉,两匹马立马停歇,被扯回同一线上。
这般体内异象才消失,整个人也恢复平静。
还是抓不着那个点吗?
刚才失衡,并非失误,而是司马诏奉有意为之。
自上次修炼之后,他便发现了。同时修元景和金丹,使得他体内出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平时还好,若是修炼起来,其中一边稍微增加一点修为,那这个天平就会失衡。
所以他不停试探着,那个失去平衡的点到底在哪,每次到了那个点,他都只是隐隐察觉到,然后地崩山摧,需稳住体内之乱,根本没办法感知那个微小差距。
若是找不到元力与灵力之间失衡的误差,那么他的修炼速度将会被大大延缓。没办法做到信马由缰,元力、灵力奔腾不息。
今日暂且如此吧。
司马诏奉收敛气息,起身朝屋外走去。
院落的石桌旁,陆鳐正看着司马诏奉给她的功法,边看蹙眉苦思。
看到司马诏奉从房中走出,陆鳐忙向他诉苦:“师父,这好难啊。”
陆鳐拿着功法指出了几处不明白的地方,司马诏奉一看,这才看两页,就是七八处不明白的。
叹了口气,只道:“你怎么那么笨呢。”随即给她解答。
两师徒在授业解惑,院落里没人注意的角落还有一人,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
陈牧风起身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然后屁颠屁颠跑到司马诏奉面前。
”师父,我也不明白。”
“打住。”司马诏奉还在给陆鳐讲功法,一只手挡在陈牧风面前:“你还没拜师呢。”
陈牧风腆着脸:“你说得轻巧,家族地位,有那么容易我就不用这样了。”
“是嘛?”司马诏奉喝着茶,他已经从陆鳐那得知陈牧风的情况,原本他在家族之中也不止如此,无人在意。只是与阮絮在一起之后,阮絮十分排斥他家族干预。久而久之,原本就天赋平平的陈牧风也自甘放弃。
“师父,您指条明路给我吧。”陈牧风也喝上了司马诏奉的茶,他这样哪有半点世家子弟模样,要傲气没傲气,要风雅没风雅。
“那我便把要求点清楚一些。”司马诏奉放下茶杯:“你回去,不管用什么手段,求爷爷告奶奶也好,撒泼打滚也罢,要一间家族产业,然后以这间铺子为基础,积攒够你一路修炼至镇邪境的资本。”
“就这样?”陈牧风有些怀疑,修炼至镇邪境需要的资源,他家族完全能够提供。
“就这样,修炼是所需,无非财地法侣,财为首,你觉得阮絮的修炼资源怎么来?”
陈牧风,眼观鼻,鼻观心,最后深吸一口气,起身告别:“我明白了。”
陈牧风回去了,陆鳐在修炼,司马诏奉准备出门逛逛。
沈陶宁让他有空来沈家一趟,一是拍卖会的事情,二是给他准备了修炼资源,现在刚恢复修为,正是需要蕴养的时候。
不过司马诏奉打算先去另一边,去找江三。
南城,绝对是富甲一方。楼宇宫墙,用料精细,做工考究。古风古韵,无用雕琢之多,只叹可观不可近。豪绅富贵,朱门箔金镶玉。
司马诏奉还未走入南城地域,便已经被远处华彩照射得满脸辉煌。钻进一处僻静小巷,再出来时又变了一副模样。
江三要是见了,定要喊上一句相如兄。
南城店铺,多丹药灵草,十步一药房,百步一丹阁。店家十有八九,刻着王字。
司马诏奉很是好奇,凡人如何在这南城生存,仅是这地租,恐怕便要了命,又何谈吃食用度。
司马诏奉找了一家店打听,附近有凡人住的巷子吗。
寻了一处店家,上面并无王字。也是贩卖药材。看着顾客不多,店小二正无聊打盹。
司马诏奉过去询问:“打扰了,你知道这南城有一处凡人住的巷子吗?”
那店小二是一个年轻人,身上有淡淡元力波动,恐难修炼。他这个年纪,也过了修炼最佳时机。
年轻人打着哈欠:“凡人巷子,这到处都住着凡人,你说哪一条巷子。”
“据说那条巷子只有一个修士支撑着。”司马诏奉道出关键。
年轻人立马明白了司马诏奉所言,精神劲都多了些:“你说那条烂泥巷啊,那确实是凡人巷子,那个江三也是个奇人,守着烂巷子,跟一群没根骨的人,不知道图什么。”
“你问这个作甚,他是你亲戚,要去投奔他?”年轻人问道,然后顺带给他指明了方向。
司马诏奉摇摇头:“我南城找一个故人,恰巧听说有这么一号人物,你别看我也是凡人,但是有几手医术在身,在云城尚且能温饱。”
年轻人点点头,这倒是实话:“可认得路,这南城不比其他地方,冲撞了富贵人家,小心他们扒了你的皮。”
看司马诏奉无动于衷,年轻人又补充了一句:“这可不是吓唬你的,是实打实的真事。”
司马诏奉皱眉,年轻人把这当做他害怕的征兆。
不过司马诏奉没有再说这方面的事情,只是说认得路,然后一脸哀伤:“可怜了我那故友,年纪轻轻还未成婚,就得了结石之症,我来是为她号号脉,开些缓解疼痛之药,这病难治哎。”
豁,还是个苦命人。
年轻人上下打量起司马诏奉,看着五短身材,虽然面相不讨喜,却也是个老实人。
照说还会两手医术,兴许不是什么坏人。
“多谢小哥解惑。”司马诏奉准备告辞。
小哥又朝外走两步:“若是需要药材不妨来我这,我们这店可是张家名下,虽然我们这没什么名贵药,但是各品类也齐全。”
“不瞒你说,我还有些根骨在身,虽然不能踏上修行之途,却也能对药物有所感应,需要什么药材来找我,给钱准能买到正货。”年轻人杵着扫帚,给司马诏奉说道。
司马诏奉露出好奇之色,又走进店里:“这可是个好功夫,怪不得小哥你能在南城立足。”
“谈不上,也多靠祖辈余荫。”
“可否让在下开开眼界。”司马诏奉问道。
年轻人知道司马诏奉肯定好奇,转身慵懒走向柜台。
“化结石有一味药,金银草,小哥不妨给我抓一些。”司马诏奉又补充了其余几味药,都是有化石排石之效。
年轻人也不含糊,拉开几个抽屉,从中晒出一些药,然后放到准备包药的糯米纸上。
司马诏奉扫了一眼,然后俯身细细查看:“确实厉害。”
常年的经验可以从外表看出药材年份好坏,但是其中蕴含的天元地力、疗效药力,还得元力感知。
这个年轻人确实是有木元的天赋,只可惜很微弱。
年轻人帮司马诏奉包好药,打着算盘:“五十云钱。”
看着年轻人把药包起来,司马诏奉也没多说什么,把云钱放在桌面上。
南城的物价可比其他地方要贵不少,这药材更贵。
拿着药,走出门外,年轻人也来送司马诏奉。
司马诏奉拍了拍他的肩膀,点头与之告别:“在下相如,不知道小哥怎么称呼。”
“我叫陈石……”
正说着年轻人却是两腿一软,浑身仿佛电击,差点没站稳。好在司马诏奉扶住了他。
等回过了神,年轻人只感觉皮肉火辣,筋骨酸软。
“小哥,你没事吧,这可是害了什么病?”司马诏奉关切问道。
“不知……”陈石虽然也懂些药理,却只够卖药,染个风寒湿邪还好,自己身体这副情况,从未听说过。
司马诏奉给他号脉,一阵摇头晃脑:“你这是夜魇缠身,平日也不多走动吧,还有几分纵欲……”说罢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咳咳……”陈石眼神飘忽,装作没听到。
“我这有些补药,你每早晚服用,吃好睡好,平时活络活络筋骨,不出半月就好了。”说罢司马诏奉拿出一个瓷瓶。
陈石谢过,问司马诏奉这药多少钱。
“小哥莫要见外,相识即是缘分,日后我还来你这店里买药,你给我挑选写好的便是了。”
陈石点点头,也不多计较了。
看着司马诏奉远去,陈石摸了摸脖子回到店中。那瓶所谓的补药,他打开一闻。其中药香弥漫,定然不是害人的,或是些粗制滥造的伪劣品。
陈石还能隐隐感觉到其中浓厚的药力,自己方才少收了些钱,给他挑了好药材,到头来占便宜的还是自己。
陈石不好意思抿了抿嘴,然后拿出一颗丹药服用。
大不了下回他来,再给他大折扣便是了。
那药丸含入口中,还未等陈石如何咀嚼,便如水化开。他赶忙把嘴闭紧,防止药效逸散。
入口即化?这等丹药恐怕不是普通丹药,给修士服用的丹药也未必有这样的效果。
入口化水,过喉化气,能最大程度方便吸收。这般丹药炼制水平极高,如果不是高阶炼药师,那必然也是浸淫此道多年的老手了。
药液全部吸入腹中,陈石回到柜台,坐下。
现在没什么客人,还算清闲。来的基本都是常客,什么时间来,他心中也有数。
服用了那丹药之后,身体时而清凉,时而火热。倒是身上的疲惫酸痛减轻了不少,还隐隐有些舒服之感。
陈石放松身体,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药效发作,加上放松,他隐隐有了睡意。
所幸他闭上眼睛,调整呼吸。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身体不知不觉间进入了玄之又玄的状态,原本丹田处一点灵光变得更明亮,还向着四肢百骸伸展而去。
陈石自己的呼吸稳定下来之后,也变得越来越绵长。
等到药效彻底吸收完毕,已经不知不觉过去半个时辰。
陈石缓缓从这种状态里清醒过来,一回神,才发现自己刚刚竟然睡过去了,就这么坐着睡过去。
以前没有这种情况,若是打瞌睡,身体一晃就会清醒几分,然后找点刺鼻的药材,减少困意。
看着墙上的钟晷,过去半个时辰了!?
陈石自己完全没发觉,只觉得自己舒服了好一阵子,似梦非梦。
果然酣睡不知时日,好在这段时间老板没来,也没来客人。
陈石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睡得很是舒爽。吃了相如那药之后果然舒爽多了,腰不酸腿不疼,浑身都有劲了。
这睡舒服了,就是耳聪目明,陈石觉得自己那颗干活的心又熊熊燃烧起来。
他拿着扫帚走出门外,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又看向司马诏奉离开的方向。
不知道相如找点地方没有。
而此时司马诏奉一路问路,七弯八拐终于是来到了一条巷子前。这里还不是巷子,而是巷子里的巷子。
只看到两边的高楼挺拔,中间夹着一条巷子。暗无天日,只有顶上有一条细小缝隙透着光。巷子两边建了两排木屋,围成院落,一个个妇女老人,黄发小儿,进出巷子两边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