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再见思源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
随着最后一曲《送别》唱响，思源中学初三的毕业典礼也应声落幕。
与之一起落下帷幕的，是姜晏的初中三年。
礼仪广场上熙熙攘攘的初三师生，或是交谈着彼此光明而灿烂的未来规划，或是计划着暑假去哪旅游疯玩，或是依依不舍的和对方说着有缘再见的离别之言。
姜晏只身处其中，心中一片怅然。
她脑海里短暂的划过这三年的点滴片段，如果一切糟糕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么今时今日站在礼仪广场上和自己一起计划着以后生活的人，肯定也还有蒋甜甜的身影。
蒋甜甜一定会说，姜晏，我们要考同一个高中，同一所大学，我们要一直都是好朋友。
那么陈渝也会站在她的旁边，跟着一起说，姜晏，我也勉为其难的和你一个高中一个大学吧，谁让我们是好朋友呢？
还有许然然、李岳洲、何伟杰……
只可惜，初三的这场分班，改变了他们所有人的轨迹。
教学楼前的柳树郁郁葱葱，细长的柳枝随风轻摆，一侧的紫藤萝花早已枯败，徒留深绿的花叶独自沐浴着阳光。熟悉的场景看了三年，如今再一看，反倒多了难以言明的不舍与依恋。
从建校起，它们也目送了无数学生吧。
思源中学礼仪广场上的热闹逐渐褪去，人潮散尽，又是一场轮回。
中考的录取结果是八月初公布的，高中学校的录取通知书送到了思源中学。于是，隔了近一个月的同学们再次相聚在此。
初三班主任办公室门口围着很多人，姜晏攥着身上斜挎包的背带，倚靠着办公室门口的楼梯栏杆，想试图从人群中捕捉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漫无目的的扫视着周遭，还时不时看着手腕上的腕表时间，已近中午，她仍旧没有见到她想见到的人。
“嘿，姜晏！”
她循声望去，是杨承一。
他朝着她举了举手里蒲洲一中的录取通知书，脸上的喜色难掩。
她未免有些失落，来人不是陈渝。
“我在班主任那里看到你的录取结果了，恭喜你。”姜晏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虽然不是蒲洲省立一高，但蒲洲一中也是很不错的。”
“别气馁。”杨承一在佘军那里也看到了姜晏的录取结果，他以为姜晏在为和理想学校失之交臂的事情而烦恼，他劝她宽心，“只要好好学，一样也是可以考好大学的。”
“嗯嗯。”姜晏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只回了他这两个字。
杨承一还有事，简单的几句寒暄之后，便拿着通知书离开了思源中学。
临走前，他回头张望了好几次，期待着能够看到姜晏投来的目光，但几次驻足不前都未能如愿。杨承一无奈笑笑，大步朝前走去。
这一别，应该是很难再见到了。
办公室门口的人少了许多，喧闹声也减退不少。
姜晏心想，陈渝应该是不会来了。
她失魂落魄地走进办公室，佘军正整理着名单，见她来了，开口问道：“不是很早就来了吗？怎么才过来拿通知书？”
姜晏抿了抿干涩的下嘴唇，随便找了个借口：“人太多，不太好意思。”
佘军从余下的高中录取通知书里找出姜晏的录取通知书，他用很是遗憾的语气，惋惜道：“姜晏，你的分数太可惜了，只差20分，你与蒲洲一中只差20分。”
佘军说着，姜晏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啪嗒啪嗒的落在了她紧紧攥着背带的右手背上。
20分，她和陈渝算是没可能了。
蒲洲一中的约定也成了虚无缥缈的一场梦，如今梦醒了，一切都消散了。
抓也抓不住。
佘军以为自己话说的太直白伤了小姑娘的心，又立马换上一副温柔的语气来安慰她道：“不过没关系，蒲洲实验也不错，师资力量也可以，以你的聪明，努努力也会考上好大学的。”
姜晏抹了抹眼泪，点了点头，她从佘军手里接过蒲洲实验的那张录取通知书，缓缓地走出了办公室。
教学楼下，她遇到了还没离开学校的何伟杰。
何伟杰像是在故意等她似的，见她从教学楼出来，立即走上前来。
何伟杰看着面前双眼有些红肿的女生，想来，她刚刚哭过。他心中不免一软，语气也温和了下来。
“你终于来了。”何伟杰松了一口气，他顿了顿，又说道：“等了你大半天了。”
“有什么事？”姜晏觉得何伟杰不会平白无故等自己，她联想到陈渝，急忙追问道：“是陈渝的事？”
何伟杰默认地眨了眨眼，他继续道：“陈渝没被蒲洲一中录上。”
姜晏顿觉大脑里一片空白，按陈渝的成绩，他进蒲洲一中是轻轻松松的事情，根本不在话下。可，怎么会这样？
“中考前夕，陈渝和他爸爸因为他后妈打了他弟弟的事情大吵一架，以至于影响到陈渝中考的发挥，这才……可他和蒲洲一中的分数线，也只差了五分而已。”何伟杰说着还不忘重重叹息一声，“陈渝中考失利，他今天连通知书都没来拿，还是拜托我替他拿的。他被蒲洲实验录取了，可我担心他会因为和家里赌气而不去读这个学校。”
陈渝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去蒲洲实验？
蒲洲一中可是他心心念念的高中啊。
听到陈渝和自己一个学校的消息，姜晏不知是该开心还是该替他感到难过，他只差五分，可也因这五分，他无缘蒲洲一中。
姜晏怔在原地，她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何伟杰也没再说旁的，只留下一句：“姜晏，我和陈渝玩了三年，没见他对别的女生那么上心过。你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闹到现在这样谁都不跟谁说话，我不清楚，我也不想再追问。只一句，姜晏，陈渝现在需要你拉他一把。”
何伟杰交代完他想说的之后急匆匆离开了。
姜晏听完，定了定神。随即她微扬着下巴，眼神里充满了期许，像是坚定了某种想法，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思源中学。
再见了，我的初中三年。
再见了，思源中学。
廊下紫藤萝依旧，柳枝随风摇摆，只是再过一个多月，这个校园里又会迎来新的面孔，开始一段新的属于他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