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城中虎力拔没石剑,百花郎情感太子书
见秦槐安冲入城中,凌干雨急忙下去相迎。
秦槐安见到凌干雨,赶忙下马,摸出胸前信件就要交与凌干雨。
凌干雨接过,并未急着看,一时间也有千言万语想问他,但都咽了下去,开口说道:“将军请先随我上楼,将那巨剑拔出。”
秦槐安听了,心下已猜明七八分,知道凌干雨定是拔了几次没拔出来,特来试探自己。
也不推辞,随着凌干雨登上城楼,见巨剑插在中间,走上前去。
众人皆屏着呼吸,目不转睛看着秦槐安,都要看看这人有多少力气,能将此剑没入城楼中如此之深。
只见秦槐安左手反握住剑柄,双腿绷直,宛若磐石,身子稳如泰山,纹丝不动,将力气全用在手上,用力一提,生生将巨剑斜着拔了出来。
众人看的呆若木鸡,凌干雨亦惊愕不已,不禁叹道:“将军真是万钧神力啊。”
秦槐安笑了一下,随即严肃地对凌干雨说道:“吾来此地,只为求援,此信乃太子殿下手谕,临行前,太子殿下曾对吾言,将军若看此信,必会发兵以解京城之困。”
这番话信息量巨大,凌干雨听罢,一时都反应不过来,难以接受。
凌干雨没有打开信,只是攥在手里,低着头,沉默了很久。
良久,凌干雨方开口问道:“你是我父部下,如何叛我父而投了太子!”
秦槐安听出凌干雨语气中有责怪之意,看了看周遭,人离的尚远,不急不忙地解释道:“先皇死后,凌老将军欲举大事,而太子早有防备,老将军不幸身死宫门,太子殿下劝降吾等,举事前将军曾嘱托我若他死后,便让我跟随将军你。我思索再三,只有投降太子殿下,以保全性命,方能完成将军遗愿。若将军责怪我未能以身殉主,我于此自戕便是。”
秦槐安只是说着,并无动手的意思。
凌干雨也草草出言劝阻:“将军哪里话,一身本领,死了岂不可惜。”
言归正传,凌干雨低声问道:“我父已死?”
秦槐安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说道:“千真万确,就在宫门,死于太子剑下。”
凌干雨点了点头,并不觉得惊讶,也没有任何悲伤的情绪,仍是低着头思考。
秦槐安有些疑惑,得知亲生父亲身亡,竟没有表现出预期的悲伤,不免觉得凌干雨太过无情。
心里暗道:“此人薄情胜我远甚。”
忽然,凌干雨扬起头,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但也就仅此一滴,顷刻间,便流尽了,消失了,再也没有了。
叹道:“可怜未能死得其所。”
众人离得远,听不清二人说什么,但见凌干雨此状,不免疑惑。
凌干雨说罢,掏出信来,拆开信件,一字一句看起来。
“将军见信如晤
将军父亲一生戎马,功高盖世,甚得我朝器重,而已位极人臣,本应安享晚年,坐等青史留名,无奈年老智衰,不幸被逆贼陈秉忠蛊惑,误入歧途,欲与陈秉忠同谋篡位,幸上天垂怜我朝,事不细密,走漏风声,被吾妹韩停月知晓,告知于我,我得以挣脱圈套,我亦念旧情,于宫门劝汝父悬崖勒马,无奈老将军已鬼迷心窍,争执之下,不幸被我刺杀。
谋反之罪,天理不容,本应死无全尸,而我感念其赫赫功劳,命人收敛尸身,择日扔按大将军之礼厚葬。
依我朝律法,谋反者当株连九族,然将军武功盖世,令堂贤良淑德,皆世所罕见。再者将军与令堂实在无辜,一人之罪,我实不忍心连坐,因此并未加害将军家人。
而今凌霄虽死,但罪魁祸首陈秉忠仍驻扎于京城外,此贼不除,京城岌岌可危,吾朝百年社稷恐毁于一旦。将军武艺卓群,现又任永州牧,离京城最近,若是派兵来援,将军袭敌其后,我正面诱敌,你我里应外合,两面夹击,定能一战而就,敌军顷刻间便将土崩瓦解。
此役若成,将军自是第一功,我不仅赦免汝等,更许你封侯之位,日后寻机擢升你为大将军,继汝父之荣光。
而于人情,令堂一介女流,刚丧亲夫,此时正孤苦无依,困于京城,将军向来至孝至诚,我实不忍看你母子二人分隔两地,特召将军回京,侍奉母亲,以尽人子之情。
再者,将军父亲新亡,尚未发丧,族中又无其他人可主持大局,将军理应快马回京,周全事宜,免得他人耻笑。
我与将军交集不深,语坠词杂,恐高官厚禄人伦情理亦难动将军坚石之心,而特问了将军好友许行风,受其指点,来许将军不世之重赏。”
凌干雨看到“韩停月”“母亲”“许行风”这几个字眼早已心急如焚,看到此处,又不禁心头一喜,心里暗道:“还有重赏?”
“若将军能解京城之困,吾保全凌霄将军万世身后名。
势态火急,还望将军速速来援。”
只此一句,凌干雨便没了犹豫。
单是免除自己与母亲死罪,凌干雨便当效死力,而今又有如此重赏,只需保全凌霄名声,将谋篡之事全推给陈秉忠,凌霄依然名留青史,自己也不会背上不孝之名,反而是护驾勤王,师出有名。
凌干雨对秦槐安道:“为人臣子,天子蒙难,定当鼎力相救,这番功劳,此时不取,更待何为。”
秦槐安点头道:“事情紧急,吾离京已经二十余日,恐京城也抵抗不了多久了。待到天明,将军便要出发。”
凌干雨豪言道:“何须待到天明,常言道时至不行,反受其殃,我这便回去整军,三更便出发,凭我惊雪铁骑神速,不出半月,便能抵达京城。”
又说道:“秦将军奔波劳碌,无须随我一同出征,请在府中安歇吧。”
秦槐安摇了摇头:“别的不说,只是五百虎步仍在京中,我必须回去。”
凌干雨这才想起,问道:“那五百虎步将军交与谁了?”
“韩停月。”
“韩停月?!”凌干雨大吃一惊,随即笑道:“罢了,除了她确实也无人可托付。”
说罢,转身下了城楼。
此时,正满天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