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章 舍门楣老父换一子,摧敌阵城虎两突围
陈秉忠见敌军来势汹汹,也不怯战,一招手,身后大军蜂拥而上,直向郭怀义冲去。
武安国一马当先,便与郭怀义厮杀起来。
秦槐安忽从铁骑阵中冲出,自带十几个骑兵杀入重围,其余的都留于郭怀义做接应 。
秦槐安不善使长兵,自己腰间佩一长剑,唤作古钧,此剑轻巧,长约莫三四尺,常用于马下作战,宫门事变投剑杀敌用的便是此剑。
而此时冲锋陷阵用的则是一把巨型重剑,是凌霄令能工巧匠用铸剑之乡龙泉当地的一种百炼花纹钢,经过上万次折叠捶打铸造而成,全长五尺六寸,剑身厚重,重约莫四五十斤,寻常人需得两手才能舞动,而秦槐安一只手却能舞的虎虎生风。
剑头雕有老虎图案,而剑柄却雕着槐花,因此此剑名字却也十分可爱,唤作虎嗅槐花。
秦槐安还有个绝技,将巨剑举起,而后双腿一蹬,使出个前空翻,因巨剑过重,几乎是由其带着身子旋转,而后在空中将巨剑狠狠向前劈砍,直咱砸地面,威力十分惊人,据说没被剑砍中,带起来的风都能将人震倒,秦槐安将其称之为虎跃斩。
一般死于此招之下的人,皆粉身碎骨。
此刻秦槐安更是手痒难耐,于军中左冲右突,手中巨剑逢人或砍或砸,已直入敌军腹部。
陈秉忠手下一偏将唤作李凌,见秦槐安冲的凶猛,手下兵士根本抵挡不住,自己拍马上前,边冲向秦槐安边大喊道:“贼将休得放肆,看我拿你。”
秦槐安见迎面冲来一人,不由得心中大喜:还有如此蠢人,见我竟不知避让。
用右手将手中大剑拽起,斜着向上拍去,速度奇快,李凌根本没来得及反应,正中面门,整张脸都凹了下去,面目全非,头上血流不止,头盔竟都碎了开来,吐了几口血,直直摔下马去,死了。
身后骑兵更军心大振,一同向前冲去,此时正东方既明,如天光破云。
郭怀义与武安国交起手来,这武安国使一双铜锤,只着甲胄,内里不着寸缕,虎背熊腰,十分雄壮,裸露在外的皮肤竟是黝黑,活脱脱像一只站立的熊。先前已敲死十好几个兵士,双锤已是血淋淋,好不威风。
郭怀义拍马向前,持枪便刺,直向武安国命门,而武安国却将铜锤于面前交叉一架,夹住了郭怀义的枪头。
郭怀义欲刺,刺不动,欲收,收不回,二人便这么较上劲来。
但郭怀义毕竟年老,劲头不大,逐渐吃力,武安国看到破绽,将双锤使劲向上一甩,郭怀义握不住,手中长枪被武安国带着甩飞了出去,郭怀义整个身子都往后踉跄了几下。
郭怀义暗道不妙,只见武安国横着铜锤便批头砸来,郭怀义于马上将身子一仰,铜锤正擦着鼻尖过去,郭怀义顺势飞起右脚,刚好踢到武安国腰部,武安国吃痛,将锤子收了回来,郭怀义趁此时接住长枪,将身子回正,又与武安国对起阵来。
虽化解了一场危机,但郭怀义也已是惊出一身冷汗。
二人你来我往,锤来枪挡,枪去锤拦,打了十几个回合,谁也奈何不了谁。
且说郭常随父来到军中,既是将门之后,上阵杀敌的本事还是有的,此番冲锋,也杀了五六个。
正厮杀中,被陈秉忠认出,陈秉忠见郭怀义与武安国打的难舍难分,心生一计。
拍马向前迎向郭常,挡在郭常马前,郭常正将枪从敌人身上收回,带出的血溅到了脸上。
抬眼一看,陈秉忠正面露凶光盯着自己。
这陈秉忠本就是恶人,未参军时吃喝嫖赌,打架斗殴,练了极凶的眼神,人言有虎兕之光,寻常人皆不敢与之对视。
郭常胆子本就不大,被盯的浑身一震,心里发毛,但已到如此地步,也没有撤退可言。
大喊一声,硬着头皮冲上前去,举枪要刺,陈秉忠抬刀相迎。
陈秉忠亦是百炼成钢,不消一回合,郭常便被挑下马去,挣扎着要起身,被陈秉忠一脚踩住,将刀架在了脖子上。
秦槐安那边已冲到敌军腹部,哪曾想许渭接应便至。
许渭令盾兵挡于阵前,秦槐安本不善马术,如此一挡,往前是半点冲不动。又令勾矛兵于盾后勾拽马蹄,身后弓兵一齐搭箭射去,片刻之间,十几个骑兵只剩秦槐安一人。
秦槐安手臂亦中了箭,一时无法,只得回转马头,冲出阵去,以待良机。
这边郭怀义将枪杆向武安国拍去,武安国只得以双锤架于胸前阻挡,可郭怀义发了狠,一连拍了五六下,武安国招架不住,郭怀义趁势用枪尾向其胸膛一顶,武安国吃了劲,往后一个踉跄,再加上双锤惯性极大,此时胸膛大开,郭怀义举枪便刺。
忽听得有人在喊:“郭怀义,汝儿在此!”
郭怀义忽一愣神,收了力,回头望去,有些模糊看到郭常被陈秉忠踩于脚下,但他来不及多想,赶忙回头,继续刺去。
可就是这一瞬间,武安国早回正了身子,见郭怀义露出破绽,飞出一铜锤,直砸郭怀义胸膛,一下砸下马去。
这一锤也是千钧之力,郭怀义趴在地上,只感觉五脏六腑被砸了个粉碎,口中不断涌出鲜血来。
拼尽力气挣扎着抬起头来,看向郭常方向。
只见郭常趴在地上,眼中满是惊恐地望着自己,嘴巴张着,涕泪俱下,而陈秉忠正将他的大刀架在其脖子上。
郭怀义开始感觉到生命在慢慢流失,他觉得很痛,身后的武安国举起了铜锤,他感觉到死亡接近了,他突然发现,原来死亡竟如此可怕,他慢慢地落下泪来。
不行,我可以死,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不能死,不能死。
郭怀义后悔了,他突然激动起来,拼了力气,想要大喊,可口中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只有不断的鲜血喷涌出来,可他仍在大喊,向郭常大喊。
郭常看着激动的父亲,看到他的口型在说两个字。
是
是投降父亲让我投降!
郭常眼中的惊恐转为了震惊,连眼泪都在那一刻止住了。
武安国铜锤落下,正砸郭怀义后背,郭怀义瞬间粉身碎骨,再也挣扎不动了。
郭常眼泪突然决堤,崩溃似的哭了,大喊出声:“啊啊啊,我投降,我投降。”
陈秉忠看了看被砸成烂泥的郭怀义,看了看郭常。
陈秉忠不免叹息一声,收了刀,令人将郭常绑了。
门楣三代,不及吾儿一命。
秦槐安此时正冲回来,见郭怀义已死,心中暗道不妙,此番突围难成,莫非我也要死于此地!
但已无后退的可能,集结了几十个残兵,再次向阵中冲去。
陈秉忠听得动静,意识到他们此番是为突围求援。
却见阵中突围者十分眼熟,问左右道:“可看清阵中突围者何人?”
左右答道:“是人称城中之虎的秦槐安。”
陈秉忠说道:“是凌将军部下虎步营统领秦槐安?”
陈秉忠又看了看郭怀义,叹息一声,说道:“罢了罢了。”
随后发令道:“传我将令,不得放箭,也不可伤其性命。”
令出山摇动,三军听分明。
许渭收到将令,暗骂一声,却也只能让手下收了弓箭,以短兵迎敌。
秦槐安又冲到阵中,只见盾兵仍屹立在前,不动如山,其后弓兵却没了动静。
身后所带残兵见到此状,纷纷不顾性命向前,强行向盾兵冲去。
几十个骑兵冲向一处,或用枪戳,或用扬起马蹄践踏,
秦槐安见敌军阵脚出现散乱,拍马向前,双手举剑狠狠砸向盾兵,那盾兵被隔着盾砸了个肝胆俱裂,倒了下去。
终于开出一个缺口来
秦槐安见机,立刻飞马而出,似剑一般直插阵中。
秦槐安全然不顾伤臂,将手中巨剑绕着身子转了一圈又一圈。
众人见其勇猛,实非常人,又受了陈秉忠将令,皆不敢向前。
身后骑兵也在阵中左冲右突,阻碍敌军。
在最后一个骑兵阵亡之后,秦槐安终于冲出包围,扬长而去。
许渭见状,也只能说道:“不得追击。”
此时,正天光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