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大方源于实力
人一生都在追求自在逍遥,殊不知拥有越多,忧愁越多。当你达到名利最高点时也就是最孤独的时候,孤独的随心所欲是一种诅咒而不是逍遥。
凌云喜欢和光同尘,喜欢不被人关注。甚至在蓝星他受不了上位者的表扬、同事的赞美,更难以忍受下级员工的过度尊敬。如今修炼小有成就,终于找到了一颗平常心。他本不愿损了别人面子,但戚三尘开了头他也就顺其自然。
此时周嘉的宴席几乎成了他凌云的宴席,他成了宴席的焦点,不过既然无法推辞,他也就大大方方做了主。
“各位,今日幸得周城主大人相邀,大家都开心,喜欢凌某手艺的敞开来吃,以后怀念这粗浅野味的朋友欢迎来天牢做客,北山的妖兽充足着呢!”凌云豪迈招呼。
“戏台嘛,本来就是给高朋助兴的,谁喜欢唱喜欢弹喜欢舞就上,大家一起玩起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新琴曲呀!凌某收集了十首,多的没有啦,这种高雅的好东西就没必要藏着,我只是个传播者,理应共享,来纸笔伺候,今日我将《潇湘水云》《广陵散》《高山流水》《渔樵问答》《平沙落雁》《阳春白雪》《胡笳十八拍》《阳关三叠》《梅花三弄》《醉渔唱晚》录下,供大家欣赏,请大家广为分享!”
凌云分享了美食,分享了古琴曲,也分享了快乐。宾客们从来没有参加过如此放松如此别开生面的宴会。这种自在这种快乐连郁闷的周嘉都无法拒绝,钟二公子也上台了,放下贵族枷锁把自己放到和所有人一样的地位上真的太舒服了。
“凌司狱真大方。水云佩服!”那位抚琴女子上来叙话。
凌云开心大笑:“姑娘说笑了,分享古琴曲于我而言没有损失,分享美食令我快乐,分享妖兽猎场不仅不会令我有损失,还会繁荣虎啸集,给天牢带来收益,这些东西谁拥有谁不大方,但其他的东西,凌某也是非常小气呢!”
水云偏头,右手拂过头发,一双荡漾水波的眼睛勾向凌云,语声似喘似呻吟般抱怨:“凌司狱真是的,也不教教奴家,司狱难道对水云就要非常小气的吗?”
凌云面色如常,只是忽觉得若有羽毛挠喉咙,他压下不适,回头看向众人,伸手囊括全体,自然而然远离了水云,口中笑言:“如此的大乐同乐最令我珍重,谁要抢我的自在和快乐那是万万不能的。”
水云一脸幽怨,自然明白,有些人喜欢一味地圆润,一味的大,一味的魅惑,就有一些人喜欢天然灵秀,喜欢内外剔透如清泉。她的资本大则大矣,却好似不属于她本身一样,就像她的抚琴时的雅致和穿梭男人间的魅惑都不似浑然天成。
没多少见识的少年或者求而不得的糙汉初遇她的资本会面红耳赤,凌云显然不好这一口,奇怪的是凌云也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明显是个雏儿,为何能从容面对此情此景。不过,她也是知趣的人,于是优雅转身离去。
宴席要分前筵、中筵和后宴就是因为众口难调,中筵已经成为凌云的主场,后宴恐怕也没有多少周嘉的事,只是钟二公子还在,程序还得走下去。于是鼓乐响起,仆人前来收拾残局换上一应器物。
后宴的压轴戏是曲水流觞,众宾客移步花园水榭旁,此处小溪两旁已经设置了座位,宾客分列两旁,有二八年华女子身着素雅青裙,在小溪上游放下半满酒杯,酒杯顺溪流而下,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喝酒。
每饮一杯酒,须填词或赋诗一首,新填之词现场交给歌姬演唱,词之好坏自然一试便知,爱好文名的宾客自然兴致勃勃,手心冒汗。
让凌云背诗背词是没有问题的,毕竟他神魂里还藏着系统的内核,那里包罗万象,蓝星上下五千年的文明璀璨都是宝物。但作诗填词却是难了,一是文章关乎天赋,他自认数理逻辑一流,文才却是仅仅及格。
且作诗填词还必须对韵,人家现场分韵、现场限定曲牌,你总不能要求韵正好对上你文抄公记得那首诗,也不能要求人家神木星的曲恰好对得上你蓝星宋朝的词吧。
因此他也不想为难自己,这填词作诗就让才子们去做好了。
只是不知为何,曲水流觞第一杯竟然停在他面前打转,他想趁乱吹出口真气把杯子赶走都被人揪了出来。
“凌司狱,此乃天意,请拈韵!请!”
凌云无奈只能伸手向锦盒,手去到半途,旁边一只葱白小手伸来碰触在他手背,滑腻柔软的指肚令他心微微一跳,却是程晓晓调皮道:“我帮你拈韵!”
凌云无奈地看着小姑娘,宠溺笑道:“如此就请晓晓妹妹帮我拈韵吧!不知各位可允?”
众人哄笑:“佳人代拈韵,司狱写名篇,日后必定是佳话。”
凌云苦笑:“各位别捧杀凌某啦,我就是个土包子,哪里会作诗,以后别拍着大腿笑话我就感激不尽了。”
他是个没架子的,在众人眼中却是个无所不会的,因此大家的期待没有稍减。
“凌才子,曲牌《越山民歌》,词意初遇,限溪,限韵子、之,不得有酒有曲水流觞情景。”程晓晓把拈到的彩绢展开俏皮念道。
凌云大讶,这是逼迫我做文抄公吗?我真不会作词,可蓝星《越人歌》传唱几千年,不就完美贴合此韵吗?也罢,《越人歌》词句浅显,大概不入那些心比天高的才子法眼,他们定会庆幸我凌云糙人一个,只会作口水歌,就背这首吧!
于是他装模作样要过纸笔苦思冥想,写了又涂,涂了又画,直看得有人同情才叹息着写下几个字。
钟二公子长出一口气,周嘉脸上恢复了些神采,似是料定凌云在后宴上无所作为,喧宾夺主不再。
一炷香堪堪燃尽,凌云递给书童一张因墨迹污浊而惨不忍睹的纸。一旁的乐师轻轻念道: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君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君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乐师念了一遍,复又念了一遍,手指不自觉地敲击桌面打出节拍,然后轻声唱了起来。
水云上前询问,那乐师浑然没有听见,她取过词读了一遍立即双眼放光,也跟着哼唱起来。
程晓晓上前,取过那张纸高声读了起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周嘉哂笑:“词风通俗,颇有小民劳动号子之风,挺别致的!”他话说得好听,意思谁都听得出,显然是说此歌难登大雅之堂。
凌云作汗颜状自嘲:“凌某才疏学浅,只能写个小小短歌应付,见笑见笑!”
水云和乐师互相看了一眼低头叹息,若凌云才疏学浅,此地尽是土包子了。世间真正的高人能用最朴素的言语讲出最美好的景色,可笑寻章摘句堆砌辞藻之辈偏生就是看不起高人。
钟二公子闻听周嘉此言脸上终于露出笑意,他为这次宴会特地带了钟正勇、水云、李休羽三位高手,本打算大大挣个名声的,谁料前两个都折戟沉沙,最后一阵看起来终究要被才子李休羽轻轻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