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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又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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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生不祥。

    跟浩子握了握手,夏大雨说:“你先走吧,不必等我。”

    浩子也似乎觉察出了什么,说:“我陪你一起去。”

    夏大雨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那护士走近前来,对夏大雨说:“你跟我来。”

    浩子也要跟着来。

    护士阻住了他:“你回避一下。”

    浩子问:“什么事?这里说不行吗?”

    护士没有回他,带着夏大雨往里走。

    “兄弟,我在门口等你。”浩子只好停下脚步,朝他挥了挥手。

    护士带着夏大雨走进一间办公室。

    里面有一个穿白大褂戴眼镜的医生等着他。

    护士把他带到医生跟前,说:“主任,这是夏大雨同学。”

    医生挥了挥手,示意护士离开。

    护士看了夏大雨一眼,转身走出办公室,带上了门。

    “你是夏大雨同学吧?”医生翻着一叠单子说。

    夏大雨说:“是。”

    “可惜呀,可惜。”医生拿出其中的一张单子递给他。

    夏大雨心里一沉。

    “心脏有点问题。对照体验标准,不符合录用标准呀。”医生似乎是替他在惋惜。

    果然。

    一时气短眩晕。

    夏大雨知道是被潜规则了。

    昨天夜里那个电话,那个叫孟云的女孩!

    “按照规定,你可以申请复检一次。”医生对他说。

    夏大雨心里说:“复检有用吗?你们都做了手脚。”

    后边医生说的什么,他听不清楚了。

    整个脑袋嗡嗡嗡的。

    愤懑。无助。

    跌跌撞撞出了医生办公室的门。

    险些吐出一口鲜血。

    孟云!

    夏大雨心里死死地记住了这个名字。

    如果她此刻在面前,他一定会冲上去掐住她的脖子。

    如果他手头有一把刀,一定把她剁了,剁成肉酱,剁得粉碎!

    只是他连人家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又怎么去找她复仇?

    就算知道她在哪里,就算她就站在面前,又能怎样呢?怎样呢?呢?

    难道真要与她拼命,与她同归于尽?除了命,他还有什么!

    夏大雨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母亲,农民;姨父姨母,农民;在小学代课的舅舅,已经是他所有亲戚里最有能力的人了。

    父亲?没见过,不知道是谁。传说中的父亲在娘肚子里种下他之后就不知所踪了。

    除了让他生下来就自带一个“野种”的外号,那个男人没有给他留下任何记忆。

    有人说,那个男人到外面上学去了;有人说,是做买卖,现在老有钱了。

    他没见过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也没回来过。

    问过母亲,母亲只说是个读书人,长相蛮清秀,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靓仔,人见人夸呢。

    那个男人为何离家出走,至今未归?母亲却啥也不肯透露,有时摇头,有时流泪,有时呆呆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微微而笑……

    看得出,她笑得很甜蜜,就像初恋的少女。她是沉浸在了往事里吗?那往事里的他是否知道?是否还会记得她?

    她有时也会莫名其妙对夏大雨发脾气,拿起扫帚打他,打得他嗷嗷直叫,特别是当他读书不争气的时候。

    她一生未嫁,独自一人抚养孩子长大。其中的艰辛,那些飞短流长,不知道她是怎么挺过来的。孩子是她的希望,是她的一切。

    夏大雨在心底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他还有一个誓,从未对人说起过,那就是:找到那不归家的男人,问问他为何要狠心抛弃娘俩!

    “或许,那时,我会亲手宰了他!”夏大雨心想。

    哎,拼爹年代,他却连个爹都没有。

    深感身份之低微,社会之复杂,命运之不公……

    面对眼下的局面,他想了又想,想了又想,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

    早知结果如此,还不如当初收下那两三万。

    至少可以抵挡好一阵呢。

    这样想着,不禁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

    真是人穷志短。

    夏大雨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孬种!

    这一巴掌让他清醒了过来。

    不能倒下,必须站起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来日方长。

    整理了一下情绪,夏大雨向门口走去。

    浩子还在那里等他。

    心里一暖。

    “没事吧?”浩子问。

    “没事。”夏大雨假装笑笑。

    “说吧,是不是体检结果有问题?”浩子追问。

    朋友就是这样,你什么也不说,他却已经看个明白。

    “呃,一点小问题吧。不多大个事。明天做个复检就可以了。”夏大雨不想让朋友担心。

    因为,他知道,说了也无益。谁也搞不定。都是泥菩萨过江呢。

    “真没事?”浩子问。

    “没事。”夏大雨摇了摇头。

    “那就好,走,喝酒去。”

    浩子点了一大桌菜,又点了一打啤酒。

    “今天,咱哥俩喝个痛快!”浩子往杯子里倒满了酒。

    “对,一醉方休!”夏大雨举起杯,一饮而尽。

    他们一杯又一杯喝酒。

    “祝你高升!”夏大雨敬浩子一杯。

    “吉人天相,兄弟你复检定过!”浩子回敬一杯。

    杯来杯往,都有些喝高了。

    浩子是因为得意,夏大雨则是因为失意。

    失意者知道得意者为何而醉。得意者却不知失意者醉之为何。

    酒越喝越甜,越喝越淡。

    甜了,淡了,离醉也就不远了。

    夏大雨有些打头,于是提议说:“浩子,要不今天就散了吧?”

    “不行,喝个痛快!”浩子抢过酒瓶,又往杯里满上了酒。

    无奈,只好和他碰杯,干了。

    又干了三五杯,浩子彻底趴下了。

    倒在凳子上,一动不动。

    夏大雨喊了他几声,摇了摇他。

    醉了。翻了。

    醉如泥。

    得走了。

    夏大雨叫过老板,结了账。

    看着钱包又瘪下去了一些,不禁有些心疼。

    一共还剩二百八十三元六角。这是他在工地上搬砖头,在超市里扛东西,在大街上发小广告的劳动所得。

    不像浩子,家在城里,父母都是双职工,条件比他好太多。在学校里,可没少跟浩子蹭饭。在外吃饭,浩子从没让他掏过钱。

    我视你为兄长,你视我为兄弟,是过硬的交情。

    看他醉得一塌糊涂,夏大雨自是心痛。

    坐了一阵,略有些清醒。

    夏大雨想去扶浩子,却怎么也拉他不动。

    喝醉了的人,死沉死沉的。

    “来,再来一杯!”浩子大着舌头说。

    “浩子,不喝了,喝不动了,咱回家,改天又喝,好吗?”夏大雨摇着他。

    “就一杯,最后一杯!”浩子死死握住酒杯不肯撒手。

    “好好好,我干了,你随意。”夏大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够意思,好兄弟!”浩子朝他竖起大拇指。

    “对,兄弟,我们是兄弟。”夏大雨顺着他说。

    “一生的好兄弟!”

    “一生的兄弟!”

    “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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