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亲吧!
陆从月都发话了, 谢明朗觉得他要是不亲那都不算是男人了。
两人上辈子订过亲也私下见过两回面,但当时两人都是各取所需,一场有计划的将来也是要合作的婚姻, 哪怕其中有爱意也隐藏在自己的私心下面, 那爱意也远没有如今这样浓烈。
但现在两人是未婚夫妻了,他们过几天会成为最亲密的爱人。两人看着对方, 从对方眼中只看到了柔情蜜意,这都是以前没有的, 不管是陆从月还是谢明朗都百感珍惜。
谢明朗扶着她的肩膀缓缓低下身体,然后唇终于碰上她的。
唇齿相依,虽不是第一次亲吻, 但却如第一次时的紧张忐忑。
当谢明朗进一步的时候陆从月觉得从未有过的感觉,很稀奇,像是一只猫爪在她心口上挠一样。
“从月……”
门突然被推开, 陆从月和谢明朗飞快的松开彼此。
刘桂花看清楚里面情形时就知道自己犯了错,她连忙到了外头,然后道, “吃饭了。”
陆从月呼了口气,淡定道,“哦。”
刘桂花匆匆走了, 体贴的关上了房门, 谁没年轻过, 谁没有这样悸动过, 刘桂花唇角几乎挂着笑意进的灶房, 江美林坐在灶前烤火,看她进来笑道,“娘笑什么呢?”
刘桂花抿唇笑却不好意思在儿媳妇跟前说闺女和姑爷在亲嘴儿的事儿, “没啥。”
那边屋里,氛围已经没有了,谢明朗说,“走吧,吃饭去。”
真是太遗憾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陆从月坐着不动,朝他伸伸手指,“过来。”
“嗯?”谢明朗依言过来,“怎么……”
话未说完便被陆从月堵在口中,娇软的唇覆在谢明朗唇上,将他的三魂七魄都给亲没了。
“好了。”
谢明朗呆滞的时候陆从月已经松开他,然后将炕上的一堆钱和票全部收了起来。
钱有三百多块,乱七八糟的票据也有不少。
她将钱和票放进炕柜里上了锁,站起来时谢明朗还傻傻的站在这里。
陆从月笑,“走了。”
谢明朗呆呆的,“你亲我了。”
陆从月点头,“亲了。”
谢明朗眨眨眼,“你主动亲的。”
“嗯,主动亲的,谁让你是我未婚夫呢。”陆从月说着唇角翘了起来,显然心情很好。
谢明朗脸上挂着两朵红晕,悄咪咪瞥了陆从月一眼,“那以后还可以吗?
陆从月忍不住笑,“今天小年了,腊月二十八还远吗?”
如此明目张胆的暗示,谢明朗笑的险些看不见眼睛了。
是拉五天后他们成亲,成了亲的夫妻这样那样来来回回也是没人管的了。
陆从月拉开门出来进屋,过了好一会儿谢明朗才进来。
今天是小年,照例是安安静静的,刘桂花偷偷的祭拜了灶王爷又磕了头,和江美林一起把饭菜端屋里一起吃晚饭。
谢明朗是陆家的准女婿,除了晚上睡觉其他时间几乎都在这边,旁人也不会说什么了。而谢明朗就像在自己家一样,熟稔也不客气。
饭桌上向来是谈论事情的好地方,刘桂花说,“明天二十四了,你们什么时候扯证?”
陆从月脸上没啥表情,“随时都行。”
谢明朗却高兴去来,“明天咱就去?”他早就想提这件事儿了,毕竟赶紧扯证才是正经扯证后他们就是夫妻了,但是他又担心陆从月不会答应,毕竟在农村先扯证在结婚的太少了,很多都是孩子出生以后一起上户口。
陆从月扭头看他,谢明朗眼中满是期盼,她点头,“好。”这里和以前地方不同,结婚的时候要扯证,这样才是法律保护的婚姻。
因为要去扯证,谢明朗特意把他买包子的大业又给停了一天,早上起来洗脸刷牙,再洗个头,本就是板寸的头发还拿水沾着撸顺了。
徐大军看他一早上就在收拾不由奇怪道,“不是二十八结婚吗,你一大早的在折腾啥呢?打扮这么好是约会去?”
谢明朗看他一眼心情好的很,“今天登记去。”
“嗷哟。”徐大军羡慕道,“扯证啊,怪不得这么重视。看你幸福这样儿味道也想结婚了。”
谢明朗本来都走出去了,听到这话又回来了,“你有喜欢的人了?别是李志萍吧?”
“那不能。”徐大军摆手,突然又朝他凑过来小声道,“不过你还真猜对了,这几天她还真对我献殷勤来着,不过我牢记你说的话她跟我说话我就撒腿就走。”
谢明朗忍住没笑,拍拍他肩膀道,“这就对了,等我回去再和叔商量商量把你弄回去,别在乡下结婚,李志萍心术不正,也别沾上。”
徐大军嘿嘿笑了笑,“我就知道听你的没错。”
徐大军虽然对他投机倒把这事儿持反对意见,但不代表他不信谢明朗的话,而且下乡的时候他爸就叮嘱他,有啥事要找谢明朗商量,有些事儿还得听谢明朗的。
那时候都是十几岁的少年,自然不忿,可慢慢的相处久了徐大军就知道这人做事有章法,听他的准没错。
所以李志萍往他跟前凑的时候他就想起谢明朗的话来了,直接离着远远的等她撒娇直接跑路。
谢明朗道,“那我走了,回来给你买包好烟。”
徐大军哪都好,就是喜欢抽烟,烟瘾倒是不大,一天抽个一根两根,但问题是在乡下啥都不好买。谢明朗这一句承诺简直比娶媳妇还高兴,差点没蹦起来。
谢明朗已经骑车走了,李志萍从屋里出来,细声细气道,“大军哥,谢明朗干啥去了,这一天天的早出晚归的。”
徐大军脸上的笑容敛去,难得回了一句,“谢明朗跟对象扯证去了。”
说完怕被李志萍扒上赶紧回屋去了。
院子里李志萍咬着嘴唇,像受了多大的委屈,苗春兰从屋里出来肩膀狠狠撞了她一下,“又在这勾引男人呢?怎么,谢明朗看不上你又看上徐大军了?吃瘪了吧?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
在女知青中苗春兰性格火爆,嫉恶如仇,上次被李志萍当枪使了这么长时间气都没理顺,逮着机会就得奚落李志萍两句。
李志萍眼泪瞬间就蓄满了眼眶,看起来又委屈又可怜。
以前的时候李志萍因为脾气好又是京市来的很受大家追捧,但后来大家发现李志萍这人表里不一还会无赖人,就都不喜欢跟她一块了。
现在李志萍这模样,有男知青看见了兴许还会心软,但一个屋子住了几年的女知青却没人吃她这一套了。
李志萍咬了咬唇,突然觉得她还得给谢明朗家写封信,不,应该直接打电话过去,不然等那俩真的扯了证就真的来不及了。
徐大军不稀罕她,当她稀罕徐大军是的,跟谢明朗比起来差远了。
李志萍擦干眼睛脸都不洗了回屋拿了钱就直奔县城去了。
李志萍啥打算谢明朗可不知道,因为昨晚上被陆从月亲了一口谢明朗高兴的一晚上都没睡好觉,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还做了梦,梦里俩人抱在一块亲的难分难舍,这会儿回味起来谢明朗都还觉得很激动。
到了陆家时刘桂花已经做好了早饭,一锅小米粥,二合面馒头,再配上菠菜鸡蛋汤,最后一盘咸菜,还算不错。
谢明朗嘴巴一早上都是咧着的,嘴里吃的啥都不知道,引得陆从民好奇一个劲儿看他。
陆从军也忍不住看了这妹夫一眼,之前还觉得挺稳重的,今天怎么傻乎乎的。
至于陆从月,对谢明朗都没眼看了,她甚至都给谢明朗使了眼色了,可惜人根本没看见。
饭后谢明朗把亲手缝的棉垫子放到后座上,“走,咱扯证去。”
陆从月无语道,“先去找大队长开介绍信。”
谢明朗一拍大腿险些给忘了,现在登记不光要户口本还得要介绍信呢。
两人去了李先进家说了这事儿,李先进也没言语直接给开了介绍信,还乐呵呵道,“等到时候我去喝喜酒。”
从屋里出来,陆从月又感觉到之前那股油腻腻的眼神,她朝那边窗户看去,李卫国正凑在窗户边看她。谢明朗转头看过去,小声问道,“李卫国?”
那李卫国早在谢明朗看过去的时候就把脑袋缩了回去,所以谢明朗根本就没看清楚。
陆从月嗯了一声,“之前我来大队长家送棉衣的时候就遇到过。”
谢明朗顿时皱起眉,“其他时候有没有跟你说过啥?”
陆从月想了想说,“应该没有,毕竟冬天我也不大出门。”
“嗯。”谢明朗说着拍拍垫子,“走,咱扯证去,李卫国那里我来处理。”
陆从月也没问他怎么处理,爬上后车坐抓着两边,“走。”
谢明朗大长腿用力一蹬车子就出去了。
谢明朗的声音也被甩了出来,“扯证去喽~”
声音太过喜庆秦叔两口子也听见了。
秦婶子叹了口气道,“这刘桂花的命就是好,这么多年咱大队就出这俩让大家惦记的后生,结果一个是她儿子一个还成她家女婿,这人比人咋就这么气人呢。”
当时陈大娘在陆家闹的时候秦婶子也在,但她不出头,后来闹的不好看回来也被秦叔骂了一顿。
这会儿她又叨叨了,秦叔直接拿了烟锅子出门去了,显然对老太婆的念叨不感兴趣。
出了村子,谢明朗把车子停下,回头对陆从月说,“从月,你坐前边来呗,把垫子垫上肯定不硌屁股。”
陆从月戳他后背,“让然看见不好。”
谢明朗笑的大声,“那怕啥,咱马上就扯证了,你就是我媳妇了呀。”
“谁你媳妇啊,现在还不是。”陆从月话这样说着,可嘴角却翘了起来,现在的谢明朗其实挺好的。
谢明朗见她不动,直接把车子停稳,认真看着她,“还记得咱俩一块来县城时候的事儿吗?”
咋可能不记得,过去了也就一个多月,谁能想到当初俩人剑拔弩张的,现在居然要扯证成革命战友了。
陆从月眨眨眼没说话,谢明朗觉得自己该提醒一下,“就那次你不听话不肯坐我自行车那事儿。”
他不说陆从月还真没往那上面想,经他一提醒还真想起当时的情形来,因为她不听话谢明朗直接把她扛了起来,简直莫大耻辱。
陆从月瞪大眼睛,“你、你敢。”
谢明朗凑近她笑的坏极了,“你马上就是我媳妇了,你不听话我就直接把你抱过来坐。”
“无耻。”陆从月脸红透了,从牙缝里好不容易挤出这俩字来。
谢明朗笑的更无耻,“我还能更无耻一点。快点,不然我就亲自动手了。”
陆从月果真没看到其他人,显然是谢明朗算计好的,她气哼哼的从车上跳下来道,“你就知道威胁人。”
谢明朗笑了起来,露出后槽牙,“那有啥,管用就成呗。”
骨子里的东西,陆从月并不愿意在外头跟人呢拉拉扯扯,兴许是没适应的缘故。
陆从月知道他的性子,想了想便下来了,然后刚要自己爬上前车杠,整个人就被谢明朗抱起来了,她拍他肩膀,“你流氓。”
“马上就不是流氓了。”谢流氓小心翼翼的把陆从月放到前车杠上,大长腿从后面上车,车子就这样使了出去。
其实人坐在前车杠上不说话不说,还容易让骑车的人分神不方便。就像现在,陆从月的发丝隐约的就能扫过他的下巴,长腿蹬车子的时候甚至还会时不时的碰陆从月记下。
谢明朗心猿意马,心潮澎湃。
陆从月只有一种感觉,这一点都不浪漫,垫了棉垫子前车杠依然硌屁股。
路上谢明朗说,“你抽空打算怎么说服咱妈?”
陆从月听他连妈都叫上了也懒得纠正了,“没想好。”
谢明朗说,“你可以说说京市教育比部队上健全也更好一些,而且你也说说,等上了京市我做买卖还得她帮忙呢。”
陆从月摇头,“一天不恢复高考娘是不会特别重视教育的,她可能会觉得从民能混个初中毕业证或者高中毕业证就行了,没必要考大学。”
她顿了顿,突然气道,“你还打算让娘给你打工卖包子不成?”
谢明朗车子嘎吱一声停了,连忙解释道,“这不是先给给理由让她过去吗。”
陆从月没吭声,半晌才道,“不过嫂子说的对她爸妈是医生,娘过去也能先调理身子,我不能那么自私。而且能早一点接受好的教育就好一天,要不还是让她先去嫂子那里吧,等日后再说。”
要依着她的私心当然不想和刘桂花分开,但是这是不现实的。或许感情上来讲刘桂花与她生活的更久,可陆从军是儿子,刘桂花不可能在儿子有能力的时候去麻烦女婿。
谢明朗认真看着她,“那你……没关系?”
陆从月看着她,“没关系的。”她笑了笑,“只要大家过的好,在不在一起也没关系。”
重要的是她昨天知道了谢明朗的心意,知道他真的不介意刘桂花跟着一起进京市,这就足够了。
谢明朗车子骑的飞快,北风刮在脸上又冷又疼,但不管是谢明朗还是陆从月,心里都暖和和的,他们要扯证了。
扯了证就是合法夫妻了。
谢明朗甚至暗搓搓的想,他领了证是不是就能和陆从军夫妻是的能和陆从月睡一个炕了?
睡了两年的大通铺谢明朗还真是挺期待和陆从月睡一个炕上的。
快道县城的时候谢明朗本来打算提的,但现在证还没扯,还是先等等回来的时候咋样都得问问陆从月。
到了县城也九点了,谢明朗啥也没说骑车就进了民政局。
“从月,我们要扯证了。”谢明朗高兴的说。
陆从月也挺高兴的,上一世俩人有缘无分,这辈子倒是快的很。
“走。”谢明朗大大方方的拉着陆从月的手进去,成了今天第一对扯证的人。
办公人员瞅着俩人笑的只看见大白牙,啥也不用问了,看过介绍信和资料没啥问题就拿了结婚证写名字盖章,一气呵成。
这时候的结婚证就跟奖状是的,上面板板正正写着俩人的名字。
谢明朗喜滋滋,“媳妇儿。”
陆从月拽着他出去,“你害臊不。”
“不害臊。”谢明朗今天笑的像个傻子,但是他实实在在的高兴,“媳妇。”
陆从月抿唇笑着应了一声,“走,既然来了咱就逛逛百货商店去。”
谢明朗嘿嘿笑,“不急,咱去照相去,结婚咋能不照相。”
照相这事儿陆从月还真没想起来,现在想着还挺稀奇的。
俩人到了照相馆,这会儿也没啥人,照相师傅让他们俩坐在板凳上挺直腰板又靠在一起,咔嚓一声响,在一片白光后说,“好了。”
谢明朗觉得不够,又拉着她站起来又拍了一张。
照相师傅笑,“两位同志这是结婚?”
谢明朗笑,“我俩扯证了,得多拍几张。”他突然道,“忘记了,早知道叫上娘和哥嫂一起来拍全家福了,不如咱们明天再来?”
陆从月点头,“行啊,等过了年大哥他们走了,咱也好有个念想。”
照相师傅就笑了起来,“那可得赶紧,这几天来照相的多,我这交卷还有三分之一,晚了可就得多等些天了。”
两人对视一眼,“我们明天就来。”
拍全家福啊,想想都激动。
交了钱,俩人又去百货商店逛了一圈买了一堆不要票的东西这才往家赶。
还没出县城陆从月突然看见有个人影进了邮局,“那是不是李志萍?”
谢明朗看了眼没看到人,不在意道,“不知道,咱回吧。”
还在县城的时候谢明朗就在打草稿想这事儿怎么说,这会儿出县城了,谢明朗觉得有必要好好说这事儿,见他支支吾吾的,陆从月觉得奇怪,“有话就说。”
谢明朗道,“你看哥嫂扯证了都睡一个炕了,那咱俩也扯证了,能睡一个炕了吗?”
嗡的一声,陆从月脑子都要炸开了,这男人这话,说的啥?
谢明朗以为她没听清又说了一遍,“要不,那啥……”
“不行。”陆从月回头瞪他,“等结了婚再睡一个炕。”
虽说扯证了就两口子了但在乡下地头大家更认摆酒席。陆从月到底是经历过前世那样生活的,没摆酒席在长辈见证下结婚就睡一个炕,她有点接受不了。
谢明朗顿时遗憾,心里失落极了。
陆从月瞧着她低头耷拉脑袋挺可怜的,便说,“停车。”
谢明朗不明所以停了,“咋了?”
陆从月从前车杠上扭过头来勾勾手指,等谢明朗低头的时候勾住他的脖子就在他唇上亲了上去。
不同于以前的蜻蜓点水,陆从月这个吻不断加深,亲的谢明朗觉得双腿都酥了,差点就没站稳脚跟。
半晌,陆从月松开他,水润的唇红艳艳的被谢明朗没有章法啃的有些红肿,“好了吗?”
好了吗?
当然没好。
谢明朗眼中有一团火,是少年之气燃烧起来的无法扑灭的火。
谢明朗双脚撑着地,双手扶着陆从月的后脑勺又来了一次热吻。
亲媳妇,这是永远都不够的。
“嘿,有人耍流氓!”
一声厉喝从后面传来,谢明朗回头一看,两个干部模样的男人骑着一辆自行车朝这边过来。
陆从月噗嗤一笑,“快跑吧。”
谢明朗笑了一声,“扶好了。”车子飞快的窜了出去。
他们是夫妻了,不是耍流氓,但这种逃亡的感觉还挺新鲜的。
县城里李志萍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于丽娟的声音,李志萍细声细气喊了声,“婶子,我是李志萍。”
“是李志萍啊。”电话那头于丽娟还以为又是她那个缺德儿子让她准备啥东西呢,没想到是李志萍,想到之前李志萍写的信,于丽娟语气顿时就不好了,“有啥事儿啊?”
李志萍不明白为什么上次写的信于丽娟没反应,便说,“上次我写了封信给婶子,您收到了吗?”
于丽娟撇嘴,“收到了,还有事儿吗?忙着呢。”
李志萍赶紧道,“婶子,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实在看不下去了,那个陆从月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明朗哥要是真跟她结了婚那就是毁了他呀。今天早上明朗哥说是要和她结婚了,婶子你可不能答应这事儿啊。”
于丽娟干了这么多年的妇联工作,脾气可真不大好,之前还忍着,一听这话顿时不耐烦了,“他爱领证就领证,你们生产大队的都没拦着,你管那么多闲事儿干啥呀。陆从月不是好人,你就是好人了?”
李志萍没想到于丽娟是这样的态度顿时有些傻眼,“婶子……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于丽娟大嗓门从电话里传了出来,“一个女同志净想些歪门邪道,还写信到我家里管闲事儿来了,我儿子幸亏没看上你,就凭你背地里说人坏话,我儿子就看不上你。你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了,浪费我时间。”
电话啪的一声被挂上了,声音响的吓了李志萍一大跳。
于丽娟的声音可大的很,邮局几个工作人员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李志萍红了眼眶发现自己非但没讨好,反而被骂了一顿。
谢明朗和陆从月好不容易甩掉了那俩追兵,终于回到了沂河生产队,到了村口的时候陆从月就从前车杠上下来了,和谢明朗一起走着回去。
外头晒太阳的瞧着他们大包小包的不由笑道,“谢知青对从月可真好,这又带着去买东西了啊?从月啊,谢知青可是个好青年,对你多好啊,以后可得好好过日子。”
谢明朗笑,“我们去扯证了。”
有些新闻只需要一嗓子就行了更何况还有个秦婶子已经给宣传一上午了,等到俩人到家的时候整个生产大队都没有不知道他俩扯证了的。
扯证啊,那是受法律保护的,村里多少青年男女结了婚也不扯证的,因着这事儿大娘大婶们对谢明朗的印象就更好,也越发觉得陆从月配不上谢明朗了。
旁人眼光都不打紧,打紧的是新出炉的小夫妻挺开心的。
刘桂花在院子里收拾猪蹄子,见他们进来笑道,“你哥去公社抢了俩猪蹄子回来,咱今天炖了也当庆祝庆祝了。”
这样的时候谢明朗哪能不刷好感,连忙将东西接过来收拾了。
晚上的时候猪蹄子炖黄豆,那霸道的香味传出去,好多人家多了打孩子的声音。
晚饭后,谢明朗提出让陆从月送送她,家里人一个劲儿偷笑,谢明朗也大大方方笑,陆从月抿唇脸色淡定的跟着出去,转身的时候谢明朗看到她的耳垂是红了的。
到了门口谢明朗当然想亲亲抱抱了,好不容易扯证了,怎么可能不过过瘾。
陆从月这几天也从亲吻中品出了滋味,所以谢明朗提出来时并没有拒绝。
回到知青点谢明朗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洗脸的时候在笑,上茅房的时候也在笑,躺炕上了还在笑,徐大军眼瞅着他笑了一晚上嘴巴都快抽抽了,最后徐大军送他三个字,“没出息。”
谢明朗脑袋枕着双手乐呵,“但愿以后你领证的时候别傻笑。”
徐大军不屑道,“完全不会,我到时候要是傻笑我是狗!”
谢明朗略有深意的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没说话。
睡觉,睡醒了就是二十五了,又前进一天。
二十五之后连续几天谢明朗为了让时间过的更快一些,天天还是上县城买包子,当初的肉用去不少,回来又提着十斤猪肉。
今天二十七了,明天就要结婚了。
一大早谢明朗收拾完招待爹妈的猪肉,就换上干净的衣裳带着陆从月去县里火车站接公公婆婆了。
路上谢明朗给陆从月科普了一下家里的情况,
“我妈,不,咱妈在市里妇联上班,以前在家里是老小,脾气挺大的,但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在家里有强烈的控制欲望,最喜欢的事儿就是管东管西。不过你不用担心,咱回了京市她要是欺负你我给你做主。不过你会做衣裳,到时候你给她做两身漂亮的衣裳她肯定不舍得骂你。”
“咱爸是市委组织部的现在不知道升官没有,以前是个主任来着。在外头官威还挺大,在家就是纸老虎,你可以忽略不计。”
“咱俩哥,大哥部队上现在常驻京市,是个连长,为人严肃在家不管事儿,二哥在纺织厂公会当主席,俩嫂子我也就见过一回印象也不深刻。”
谢明朗想了想说,“不过在家一般就咱妈一言堂,只要把妈哄开心了,俩嫂子再闹腾也翻不了天。而且就咱俩哥的脾气,哪个敢闹腾哪个就是找事儿。”
陆从月还挺震惊的,“原来你家条件这么好,怪不得大家都说你早晚得回城。”
这一家子可不是一般的干部家庭了,政府有人,厂里有人,要是谢明朗自己不乐意当知青,在哪里不能给安排一个位置?
谢明朗自嘲的笑了笑,“老师不回去,我是不会回去的。”
陆从月点头,“明晚上你给老师他们送点好吃的。也算喝杯咱们的喜酒,要不待会儿咱先去买瓶酒给他们备着?”
谢明朗看她一眼,“媳妇你真好。”
从京市过来要先坐火车到琅琊市,再从市里倒火车过来县里这边,而市里过来的火车大概一点多到,要是晚点那就不知道几点了。
不过他们以防外一走的早,到了县城才十二点多,俩人去供销社专门买了瓶酒,又担心他们下车后国营饭店没了供应,俩人又去买了十几个包子。
谢明朗暗搓搓道,“要不是冬天太冷,我就自己包点捎着了,太不划算了。”
可不是不划算,国营饭店的包子不光要钱还得要票,价格可不便宜。
话虽这么说,但包子还是买了,买好东西俩人就去车站等着,破旧的火车站上也没几个人。
一直到了十二点火车还是没影儿,好在他俩买包子的时候在国营饭店吃了点,不然这个点真得饿坏了。
到了一点多,火车终于咣当咣当的来了,陆从月说,“我两辈子还没坐过火车呢。”
“等咱回京市的时候就能坐火车了。”谢明朗说,“以后还有民用飞机,咱还能做飞机呢。”
陆从月像个土包子,突然对这种生活充满了向往,渴盼着有一天能坐上火车。
可等看着坐火车的人下来风尘仆仆头发凌乱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陆从月突然又觉得坐火车好像也没什么好的了。
谢明朗看她目光有些呆傻,不由笑道,“硬座肯定不舒服,毕竟坐着好几天累也累死了,等咱们回京城的时候我想法子买卧铺票,累了就躺着睡觉,就不会这样了。”
陆从月松了口气,然后问,“那你爸妈他们坐卧铺?”
谢明朗诡异的笑了笑,“呐,来了,你瞅瞅他们的模样你就知道他们做卧铺还是硬座了。”
顺着谢明朗的视线,陆从月看了过去,一行六人,三男三女,其中几个男同志跟谢明朗长的还真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她这公婆一家似乎也是风尘仆仆,头发凌乱,手里大包小包,显然跟那些坐了硬座的人是一样的。
“他们都是干部也坐不得卧铺?”陆从月惊呆了。
谢明朗握着她的手道,“你傻啊,从市里过来就俩小时的车程他们才不坐卧铺呢。”
陆从月:“……”总感觉被涮了。
他们看见了谢大海一家,那边也远远的看见了他们。
于丽娟正皱着眉头抱怨,“我说坐卧铺,你个老顽固非得买硬座,坐了好几天腰疼不疼?疼死也活该。”
听着自己亲爸被埋怨,俩儿子同情的看了眼自己爸爸,而谢大海好脾气的笑了笑,“咱们以身作则吗。”
说着谢大海道,“快看,老三来了。那女同志是她对象吧,长的是挺不错的。”
于丽娟看了一眼,也吸了口气,就这长相岂止是不错啊,非常不错了,再看看身边的俩儿媳妇,以前觉得也是清秀长的好看,但和这陆从月比起来就真的差远了。
“爸妈,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谢明朗拉着陆从月跟前挨个喊了,又让陆从月喊人。
陆从月分不清楚大哥二哥大嫂二嫂,就凭着感觉喊了一通,得了好几句夸赞。
于丽娟皱眉看着这俩,目光上下将谢明朗看了一圈,然后道,“怎么还胖了,没好好干活?”
“你说这干什么。”谢大海瞪了她一眼,“先回去再说。”
谢明朗义正言辞:“你儿子就差拿个劳动模范的奖状了。”
于丽娟才不信他这张嘴,眼刀子快把亲儿子刮出个花儿来,啧了一声有些嫌弃道,“就你这样的还下乡当知青,别到了村里全都说你怎么偷懒,还劳动模范,偷懒模范还差不多。”
说着不等谢明朗反驳又看陆从月,只看一眼就知道这姑娘也不是干活的人,细皮嫩肉的在城里都不多见,在这乡下更不可能干活了。
总之,于丽娟对自己的三儿子不满意,对儿媳妇也不满意,哪哪看都是毛病。
“先回去吧。”
于丽娟高抬着下巴走的那叫一个领导风范。
谢大海笑了笑,对陆从月道,“你婶儿就这样的脾气,别跟她一般见识。”
陆从月客气的笑了笑,“爸,您太客气了。”
“赶紧的,”于丽娟眉头皱着,声音不大不小道,“你们乡下都这样?还没结婚就叫爸妈?”
谢明朗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于丽娟同志,我跟从月已经领证了,是受法律保护的合法夫妻。”
于丽娟已经不适应老三跟她吵架了,有些愣住,“然后呢?”
“然后?”谢明朗指着卖票的窗口道,“您要是诚心来参加我们结婚的就高高兴兴的,别拉着脸跟谁欠你八百块钱是的。要是不诚心您现在就可以买票回去。”
谢明朗俩哥觑着亲妈的脸色暗暗给谢明朗竖起大拇指。
在京市的时候,全家也就谢明朗敢跟于丽娟呛口,可也奇怪了,老大老二谁跟她呛口她就跟谁急准得挨揍,偏偏老三呛口于丽娟反倒没那么嚣张了。
谢大海说这叫一物降一物,所以为了家庭的和睦,大家对谢明朗的横和目无尊长几乎只当看不见了。
但谢家包括陆从月在内三个儿媳妇都没见识过,真真吓了一跳。
陆从月到不觉得这时候该劝谢明朗,因为她觉得谢明朗做事有分寸,他敢这么吼肯定是有理由的,而且这婆婆显然想这一下火车就给她这个新媳妇一个下马威,谢明朗能由着他妈骂她那才叫怪了,于是陆从月便安安静静站在谢明朗边上做个小媳妇。
谁知于丽娟只是愣了愣,便有些委屈道,“我、我来了还错了?”
谢大海知道该自己出场了,连忙上前安慰媳妇去了。
老两口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三个儿子三个媳妇儿,谢明谦和谢明宇压低声音对谢明朗道,“高!”
谢明朗撇嘴,“亏你们一个个的还领导呢,还不如我一农民。”
俩兄弟顿时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大嫂周秋雨拉着陆从月的手道,“三弟妹长的真好看。”
二嫂贺然然也点头,“对啊,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同志。”
得了夸奖没人不高兴的,陆从月也夸了回去,“大嫂二嫂也好看,只有好看的人才会进一家门。”
贺然然和周秋雨顿时笑了起来,周秋雨道,“妈那脾气就那样,刀子嘴豆腐心,没啥坏心眼,没吓到你吧?”
陆从月摇摇头,“没有,之前明朗就跟我说过妈的性格,所以没吓到。不过妈也是真性情,挺好的。”
见她当真没吓到俩妯娌这才放了心。贺然然小声道,“妈其实很关心你们的,知道你们结婚,这些天为了搜集各种全国通用的票据嘴上起了好几个泡,就担心你们在乡下受苦。”
虽然陆从月知道最担心的是怕谢明朗受苦,她只是捎带的,可听到于丽娟这般用心,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起码她婆婆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用原书中作者的介绍,就是傲娇?
想到这里陆从月忍不住勾了勾唇,恰好被回头的于丽娟看见了,于丽娟瞪大眼睛飞快的转过头去对谢大海道,“这三儿眼光真好,这姑娘真漂亮,比我年轻时候还好看。”
谢大海乐呵呵道,“我觉得一般,比你年轻时候差远了。”
于丽娟嘴角翘了起来但嘴上不饶人,“老东西瞎说什么大实话啊。”
后面听个正着的哥三个对视一眼,觉得他们家还是老爸最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