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摸摸头
任凭窗外人来人往，林郁在车里自顾自地哭。
“肖老师，上班是不是要迟到了？”
林郁捂着脸伸手够一旁的纸巾，鼻音重的令人听了都想跟着他一起流泪。
“没关系的，你接着哭。”肖霁语气关切备至，但微挑的眉头和扬起的眼尾都在昭示他的揶揄。
此时此刻，即便肖霁脸上贴着“揶揄”二字，还沉浸在自己的心事当中的林郁都没必能够看到，更何况一个微小的细节。
“我没想哭的，嗝～”话都没说明白呢，林郁就打了一个打哭嗝，好不容易整理好心情的他有开始抽噎起来。
两人下车的时候，早就过了上班时间。
林郁头都抬不起来了。
哭虽然能释放苦痛，但也会有新的烦恼因这场哭泣而来。
他在肖霁面前啥形象都没有的哭成狗！
其缘由不明。
像极了突然崩溃大哭的文青，那种哭泣的冲动消散过后，眼泪得靠挤，为表现悲痛，声音也就愈发嘶哑悲切。
肖霁一句话不说，是不是都看出来了？
他后半部分演的悲情。
此时，林郁感觉自己周身像是被乌云笼罩住了，外界混混沌沌，迷蒙郁闷不已。
“上班啦，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呢？”
林郁抬头，只见肖霁笑的温和。
乌云霎时消散殆尽，阳光明媚温暖。
肖老师……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天使吧？
“没有，就是觉得丢人。”林郁眉梢已经偷偷染上了欢愉，只是声音迟缓，仍旧有些郁郁。
肖霁周在左前方，并不看林郁：“哭不丢人。”
多好的人啊！林郁抿唇微笑，举起拳头又迅速收回腰腹处，给自己打气——这么温柔的肖霁，你还犹豫什么呢？！给我追啊！
“跟前几天比，这都不算什么。”肖霁轻笑。
林郁：“……”
没有吧，他前几天没做什么丢人的事啊？难不成自己失忆啦？
肖霁问：“遇上什么难事了，可以跟我说，兴许可以帮到你。”
林郁一头雾水：“没有啊。”
“真的没有？”
“嗯。”
确定林郁没事，肖霁也不再是刚才那个处处以安抚林郁情绪的肖霁了——
“那怎么哭成这样，别说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了，小姑娘失恋了哭得都没你厉害，丢死人了。”
“你刚才还说哭不丢人的！”林郁追到他面前，皱褶一张脸控诉肖霁前后矛盾，变化无常。
肖霁掰开他屈着指向自己的食指，认真地说：“那是看你心事重重样子，安慰你的。安慰人的话，一般都不是很真实，知道吗？”
那自己天天不开心，那肖霁是不是天天都能跟刚才那样温柔照顾人呢？
这念头一冒出来就被林郁掐在脑海中了。
他这是在想屁吃呢！
“知道了，多谢肖老师教导。”
……
踏进高层建筑的那一刻，林郁才得知：
今日任务——会议采访。
专业素养不够，还是临时出的任务，也没做过了解。
说不慌是假的，但是机会已经在手上了，怎么能任其溜走？
趁着赶往会议现场的路程，林郁一手抓着肖霁的手一手翻看资料，耳中听的是肖霁的背景概要，脑子里想的是划要点挖亮点。
林郁全程都在认真听，要点更是记录不停。
最后另辟蹊径却抓住要害地问出了一个让林郁激动到颤抖的问题。
正午十二点，会议结束。
肖霁的夸奖虽然会迟到，但是从不缺席：“表现不错。”
林郁眉飞色舞，身子都快要飘起来了。
还有什么比肖老师的认可更能让人开心的呢？
“没有啦，需要努力的地方还很多。”
“是这么回事。”肖霁揉了揉他的脑袋，“不过比起第一次采访那流水账一样的问题好太多了。”
他说得什么林郁哪里还能听得进去。
林郁脑子里想的全是肖老师的摸头杀。
摸头！
这画面，梦里曾经出现过。
不过是他摸别人的头……
“肖老师，你等等我……”林郁小跑追上肖霁，十分期地地请求，“您能稍微低下头吗？”
“嗯？”肖霁虽不明所以，头却实实在在往前探了些。
“再低一点。”林郁捏紧缩在袖口里的手捏了捏，声儿轻柔却又急切。
肖霁又向前探了探：“干嘛啊，想一出是一出的，我头顶沾了花了还是……？”
林郁的爪子放到了肖霁头上，柔柔不够，还戳了戳发旋，而后十分满足地将手覆上肖霁的头顶。
还没来得及开始感慨呢，肖霁就移开了。
“你幼稚鬼吧。”肖霁一脸嫌弃，拉着林郁就往前走，“快点，我饿了。”
“我就是想摸摸，想很久了……尤其是那发旋。”
肖霁想撇开林郁的手，但是撇不开。
他可能不知道，在他拉起林郁的那一刻，自己的手也被反握住了，还被握得紧紧的。
在还没确定肖霁到底是抵触还是害臊之前，林郁一时不敢开口，只是紧紧抓着肖霁手不放。
直到看了肖霁透着薄薄的红晕的脸的时候，林郁才算是真正的无所忌惮：“是肖老师主动牵我的手的，怎么自己倒是脸红起来了呢？”
然后，林郁就见肖霁面色一点一点变冷，最后变成了刚见面时候的肖霁——说话温润毫无攻击性但却总能拒人于千里之外：“放开。”
林郁：“……”
愣怔了一会儿，林郁才算反应过来，十分乖巧听话的放手，顺便退后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讪讪地摆摆手，解释：“您看我这嘴。肖老师怎么会牵我的手呢，明明是饿着了拉我快些走……玩笑开得一时得意忘形了，抱歉啊肖老师。”
肖霁眼眸垂下，望着林郁慌乱的手，嗯了一声，转生走向车子。
留下林郁在原地懊恼——难不成肖霁脸红只是因为被气得，然后他让他给误解成了害羞？
林郁现在对自己的直觉性判断不自信起来。
以往无战不胜的神话终究成了神话，照不进现实。
虽说，往日林郁一直秉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至理名言乐观面对尴尬，但是这回只想逃脱。
这一逃，就到了肖霁第一次带他去吃的那家饭馆。
目的无他，买几瓶桂花酿补上空缺，有机会再要肖霁喝点酒。
有了这喝酒的交情，估计离抱一抱也不远了吧，不像现在，牵个手还闹变扭。
闹变扭这个词用在了肖霁身上后就显得可爱极了。
林郁越想越觉得有趣，扑哧笑出声。
“帅哥这是买酒送女朋友吗，笑得这么开心。”前台小姑娘打趣他。
林郁一听，笑容越发收不住了：“怎么看出来的？”
“这酒清甜又温和，您又图包装漂亮，差不多就是送给漂亮小姐姐的啦。”小姑娘笑得开心，“再说了，刚才一个人都能笑得这么开心，肯定是想到自己心上人了，嘻嘻嘻。”
林郁笑而不语。
姑娘边打包边说：“要是我男朋友有你一半的悟性就好了……他逢年过节跨了半个中国来找我，就是为了一起吃顿饭，还傻呆呆地，聊得都是工程方面上的问题，我又听不懂……”
这话是埋怨没错，可语气却轻快欢乐。
林郁怎么听都觉得，这姑娘有意无意地表述着自己平凡的幸福。
“你平时跟同事也是这样聊天的吗？”林郁十分好奇，这样秀恩会不会被单身的人打哦？
姑娘手一顿，尴尬了起来：“以前是啦，现在不敢了。他们说再讲这些，就把我灭了。”
“是我也这样。”
“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对不对？”姑娘以为自己遇上知音了，“就那种恨不得把自己的开心跟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分享几次！”
“不，我是说，如果我是你同事，我也会这么做。”
姑娘十分沮丧：“你也是有对象的人，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情呢？”
这话让林郁与她现在的沮丧有些感同身受了。
他和肖霁不止不是对象，连暧昧都算不上。
多想唱一首悲伤情歌应景。
“老夫老妻了，还跟别人秀这些，怕臊得慌。”林郁淡淡一笑。
他才不会做给自己打脸的事。
对象没有，但已经在路上了，虽然还没到，但已经好多年了，说是老夫老妻不过分吧？
不过，他和肖霁，谁妻谁夫呢？
“咦～我有点能理解我同事的心情了。”姑娘将打包好的酒给他，挂上标准化笑容，“您慢走。”
林郁哼着曲，偶尔蹦两下，又怕摔着酒这才端端正正地走出饭馆。
出门就见肖霁，这……
林郁猛的趔趄，身子抵在石门上堪堪稳住。
“肖老师这是绕了宁城不知道吃什么又转来这儿的吗？”
肖霁摇头，认真地回答：“没有。只是上次……你买了酒？”
为了完美补缺，除了包装盒里的，林郁还另提了一瓶。
之前还为自己的机智得意了一下下，现在看只怕是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呵呵，是啊！店家只有这个尺寸的包装盒了，多出来的就只能放口袋里。”此时，林郁不知道是该骂自己蠢还是怪店家包装太过有特色，一眼就能让肖霁看出里边的东西来。
“哦，原来盒子里的也是酒啊，我还是第一次见。”肖霁似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