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呷醋与臭默契
“所以说你是故意被渊门抓的?!”
翟姝坐在床上,南浔玉刚娓娓道来了他来到这两百年后的一切。
“那你……脚边的烙印怎么办?”翟姝下意识地往他脚踝边看,虽然什么都看不见,“这可是蛊虫,倘若你找不到母蛊,可能就永远无法摆脱它了。”
她又抬头望向了南浔玉的脸,眉眼间藏着淡淡的担忧。
“祁山蛊毒……我知道!如果在那一片找到会解毒的人,说不定就会有可能。”
南浔玉听见这话,抚了抚翟姝的肩头,斟酌着语句,终于开了口:“我怀疑我们的重生就与这祁山离媵一族大有关联,我重生后翻阅了典籍志怪八卦奇闻,终于在一本佚名所著的旧书中找到了这一方法。”
他定定地瞧着翟姝的眼。
“怨气深重之人,化为厉鬼,不得转世,更有甚者,可存活于人间数百年。”
“他们有些寄附在将死之人的体内,为人而作恶。”
“有一异法,即用这种厉鬼附身后的人的寿元作为交换,日日引血,用招魂幡,取人心为祭,讨好了地府阴差,待九九八十一日后,所招人的魂魄便会自然归来。”
南浔玉又顿了顿,眼神有些复杂。
“不过,招魂归来的人活不过二十五,引祭招魂的人也活不过弱冠。”
翟姝听见的一瞬间就抬起了头,表情中带着一点惊诧。
她原以为自己不过是成为了人间游魂,恰好回到了自己两百年后的身体里,可如今听南浔玉这一言,她倒是多了些想法。
死者轮回,天道自然。
有人想引祭招她,却因邪术之故,打乱了翟姝她原本的轮回路,一点残魂飘荡着,直到后来,她这缕孤魂野鬼才堪堪找到自己转世的壳子。
弄巧成拙。
翟姝冷冷地想,心底倒是不带多少同情。
招她的魂作甚?
她失去了灵华公主的名头和地位就什么都不是了。
翟姝又看向南浔玉,抱着些许疑惑:“那你呢?也是被那个人招回来的魂么?”
“不是。”
南浔玉斩钉截铁。
“我不是被那个人招回来的。”
我是魂魄执念太重,一路跟着你的魂,才来到了这个两百年后的人间的。
南浔玉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完。
翟姝转头,扬了扬眉,也没太追究,拿起手中的笔,边说边往纸上写,继续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下去:“那现在我们来复局一下。”
她突然又想到自己瞎了看不见,把笔纸递给了南浔玉。
“首先,你是怎么死的你当初不是在灵山待得好好的,怎么会死呢?老死的?”
南浔玉没想到她话头一转,又转了回来。
“我是……战死的。”
“当年你下山没多久,我也下了山,从了军。”
“后来景黎城被破,当时我就恰好在几里之外的战场,差一点就能到都城了。”
翟姝觉得有趣:“怎么,我记得当时有人不是说不下山的么?怎么最后下了山,还管起天下事救起国来了。”
她不傻,能在那个乱世中下山而不是独自偏安一隅的人,一半为称王,一半为救国。
南浔玉只会是后者。
她微微向南浔玉那边倾身,仰着头就望着他,嘴角勾着不怀好意的笑。
“不会是为了我吧?”
真是不老实。
南浔玉用手敲了敲她凑过来的脑袋,无奈地点了点头。
“是你是你就是你。”
语气宠溺,却透着淡淡的遗憾。
若是当时他能再厉害点,北上的军队再快点……说不定她就不会死了。
翟姝下意识地就往上想要抓住南浔玉的手,却被他很快地躲过去了。
她没在意这个细节,讲了下去。
“我现在确定背后的那个人十之八九也是重生的,按照你方才的说法,应该就是那人死后化作厉鬼,心有不甘,才夺了别人身子招了我回来。
其次,恐怕姚中的恶鬼掏心案也与背后之人脱不了干系。
姜书丽的新月刃从何而来?后面到底是谁又给了她新月刃?掏心的工具又是怎么获得的?”
翟姝没讲完,南浔玉插了进来:“……三十多年前的掏心案,一样的作案手法。有人在模仿旧案,意图引起恐慌。”
“对,对,就是恐慌,”翟姝听她一说,顿时就通透了不少,继续分析了下去,“然后,云州血祭,背后之人竟能联手朝廷命官,欺上瞒下炮制祭祀惨案。”
“倘若我们没有到过云州,恐怕百姓都只会以为是疫病,只要有一个人上金风殿后疫病好了,久而久之,整座城都会成为所谓‘蛇神’最坚定的信徒。
长此以往,一城民心失,此法皆可效仿。”
……
翟姝越说线索理得越清楚,南浔玉坐在旁边,歪着头看自己手中的笔记,用手指着自己手中笔记分析出的一环,想了想脱口而出。
“杨朱流是他们的人,金愿应该不知情,金阿成就是个毛头小子,邓无恙……应该不是,付沧澜更不可能是,柯涯……立场不明,知道一点但不多。”
“最后就只有这个人。”
南浔玉的手指重重地在那个名字周围打着圈,语气肯定。
“江琮之。”
“这人来历不明,而且明显就是奔着你来的,”他讲到一半,摸了摸嘴唇,可能是有些尴尬,怕翟姝以为他是在呷醋,“我虽没见过他,但总感觉他很可疑。”
“江湖上没有一个出名的人物姓江的,朝廷百官家眷中也没有一个叫江琮之的,他连名字都是骗你的,还一口一个姐姐叫得紧。”
没有呷醋,但语气中生动的嫌恶骗不了她。
翟姝听到这话,嘴角上升了一点弧度,眼尾弯弯,好像心情很好。
心中想法倒是与南浔玉的话不谋而合,她又补了句:“嗯嗯,还有郑皎月。”
“她频繁地被提到,从父亲到姚中那把新月刃,再从渊门到九莲鬼僧最后说的话。她到底做了什么?让这堆人连她死了也要每每提及她。”
“邹文德!”
二人转过头,眼与眼相对,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