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诗会变骂街
“姐姐,我怎么觉得这几天北筑院的那位姐姐这么不对劲啊。”
翟夕芷尚且年幼,身上穿着淡黄色的袍子,脸上带着些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单纯,看起来却有些木讷老实。
她许是实在疑惑,于是轻声凑近姐姐发问。
而站在她旁边的女人看上去就比她大了不少,约莫十七八岁,看上去更加老实稳重。
这一对姐妹相似的脸庞却全然呈现出了不同的气质。
姐姐容貌平平,但木讷之中透着些许精明;妹妹稚气未脱,单纯得有些不真实。
姐姐翟屏云温柔地拍了拍妹妹翟夕芷的肩头:“她的事,我们就少管一点,过好我们自己的安生日子。”
人各为己,人之常情。
二人背过身,回了自己的小院。
翟夕芷却还是忍不住最后回了头看向北院。
她倒是真的好奇那位叫翟姝的姐姐。
翟姝是前些年被父亲接回来的,大夫人当时还闹了好些时日,最后父亲拗不过大夫人便把她安排在了最偏僻的北筑院。
翟姝是私生女,十二岁那年被翟晔不知从哪带回,父亲也从未提及翟姝母亲一个字,一直在北筑院住了五年。起初父亲确实挺关心翟姝的,可惜后来翟姝越长越大,父亲不知怎地,逐渐远离翟姝,也不怎么同她又交谈接触了。
这位姐姐平日里基本不出门,听说她身子骨也不好。可惜被安排在了北院,阴冷潮湿,也最靠近后花园,夏天蚊虫有叮咬,冬日又寒冷蚀骨,怎么着都不像是一个养病的好地方。
前些日子不知怎的失足掉进了后花园的池塘里,险些溺水而亡,说是幸而被去除草的家丁发现,才捡回了一条命。
翟夕芷回过头,牵着姐姐的手,回了小院。
这边,灵华公主还在照镜子。
这人怎么这么瘦?
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围了一圈又拿了出来比看。
还有这小胳膊,能抬得起兵器吗?
她又沉息内探,发现这具身子里的内力微乎其微。
灵华公主的脊背又弯了。
不过既然得到了这一次又活一次的机会,她一定会……
复国
再说。
她要好好享受她李姝的人生,而不是灵华公主的一生。
方才听了青蕙的几句话,李姝也能大概推测出她与家中另外几房关系并不算友好,甚至能到加以陷害的地步。
池塘在北筑院后的花园,冬末寒气尚未消退,翟姝本就身体不好,脾虚体弱,当时已近傍晚,此时应是在躺着养病休息,又怎会走出房门,专门到后花园去,又怎会站在极接近深池的地方,“意外”跌落池中?
李姝浅浅地思索一番,便觉得此事漏洞百出,实在不对劲,定是有人故意为之,让翟姝落水。
究竟是谁要害这个终日闭门不出的私生女?
弟弟……
也不知道她走后阿琢怎么样了……
他从暗道里逃掉了吗……
两百年时间什么都变了,两百年前的人也都死了,只剩下李姝这缕孤魂阴差阳错地寄附在翟姝这副躯壳里。
真正的翟姝早已在冬末湿冷的深塘中溺水而亡,她死前的那一秒在想着什么?
她是否也有怨?
也有许多未竟之事?
李姝不得而知。
但是,既然她阴差阳错地到了这副身子里了,她总也要先查清楚翟姝到底因何而落水,好叫她冤屈得申,魂得安所。
以后她就是翟姝了。
“叩叩叩。”
敲门声传来,有些急促。
翟姝打开了门,就看到青蕙一脸焦急。
“小姐,对对对不起,我忘了,今天二小姐和你约了隆生茶楼的诗会。”
“她已经先走了,您快些吧。”她语速很快,看上去快急哭了。
诗会?
翟姝心虚地摸了摸鼻头,她诗文算不上好,也只有武力才能让她昂头一下。
不过么……这确实是一个好机会,让她看看这几百年后的世界。
茶楼天水间。
聚集在这里的人要么有头有脸,要么是一些文人士子之流,南浔玉坐在其中,有些格格不入。
“窦弦,你是不是有病,非要硬拉我来。”出声的男人吃着桌子上的糕点,有些吊儿郎当。
“大哥你答应我,这次不要吵架不要吵架不要吵起来。”窦弦一脸卑微,合着手求求前面又沏了一杯茶的男人,“是你爹让我拉你来的,说是要培养培养你的文学情操。”
“我就知道是他。不吵架?也行,只要别像上次那样。”南浔玉弯了弯眼,唇角带笑。
可窦弦知道,那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上次那样……指的是上次诗会大家聊到最后的主题又双叒叕变成了灵华公主。其中不乏忘川书院的学生们,灵华公主在群情激愤下,变成了一个丑陋又愚蠢的形象。
南浔玉向来对灵华公主这个历史人物持正面态度,认为她在一定程度上延缓了长黎国的灭亡,从稀碎的典籍野史中找出不少关于灵华公主正面的评价。
当时他刚好在场。
于是场面一发不能控制。
南浔玉翘着二郎腿坐在座位上,明明是玉面郎君,却多了点混不吝。
他看着手中的瓜子,背景声中有些亢奋的学生文人已经开始交谈了,南浔玉这边也开始了发呆。
昨天晚上的梦……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梦那么真?他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梦里的他还是一样的顽劣,翻墙爬树,捕鱼捉虫,不爱学习。
新来的邻居家的桃树已经结了满树的果子了,果子大,溢着淡淡的粉,一看就很多汁。
他动作还不太利索,慢慢爬上了墙,却见到院里有个小姑娘。
扎着小辫子,板着脸在练武。
明明兵器比她大了那么多,她连拿起来都吃力。
“别看。”
他的脸上蹭了点灰尘,没想到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桃子,桃枝划伤了他的额角。
在灵山长大,一直作威作福的小霸王终于受了伤。
小霸王摔下墙的那一刻,脑子里却只有那个小女孩的脸。
像桃子,甜甜的,看起来绒绒的毛却会扎得人嘴巴一圈都红了。
南浔玉摸了摸自己额角的疤,挑了挑眉,又“嘎巴”嚼了一个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