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祭神
夜幕降临，月光洒落，村子中央的空地上，点燃一堆篝火。
篝火旁边有人在奏着乐器。
一个身穿五彩斑斓戏服，脸上戴着面具的舞者，随着音乐节奏，在篝火旁边缓慢扭动身躯跳舞。
村民们围着篝火席地而坐、盛满酒食的碗摆在地上，喝着酒，吃着食物，脸上带着安宁。
舞者面上是一副颇为凶狠的彩色面具，陈默认出她正是白天给自己送食物的少女。
女子的舞蹈时而充满柔弱，时而又充满了力量，仿佛在与某个神灵进行交流。
渐渐地，眼前似乎也出现幻觉，就如同进入了另外一个神秘世界中。
歌颂的声音在空地上空回荡：
“愿神灵庇佑兮，祛邪除灾，祈保安顺。”
“愿神灵降临兮，赐吾平安，远离灾病。”
“愿神灵保佑兮，赐吾家园安宁，子嗣繁衍。”
“愿神灵庇佑兮，赐吾智慧勇气，使吾等战胜一切灾厄。”
“敬拜神灵，祈愿庇佑，免受邪恶侵害兮……”
“让道长见笑了。”
村长在陈默身边坐下，手中拎一个酒壶，往陈默酒杯中斟酒。
“乡下地方，没高人指点，俺们就照着祖宗传的方式，加俺们自己理解来祭神，道长觉得可还行？”
陈默点点头，轻声说：
“一切都很好。”
村长脸上露出喜悦，抬手摸了摸颌下胡须，
“道长云游四方，应该知道天下各处正在发生天灾，平心而论，俺秀水村是不是比别的地方更好？”
陈默喝了口酒，缓缓点头：“确实更好。”
老村长又灌了一口酒下去，神情有些亢奋。
“俺秀水村的老祖宗还是保佑俺们！
几年前就开始连日的下大雪，刚种下地的种子，没几日就冻死，跟别的地方一样！
村里老人说，这天下一定要有人做了恶事，老天爷惩罚大家。
可俺寻摸，秀水村没做恶事呀！
老天爷一定误会俺们了。
思来想去，俺就翻出祠堂里压箱底的旧书，找城里秀才，念给大伙听，原来书里写的都是祭神仪式，祭拜的都是俺们村的祖先。
俺们就按照书里的方法开始祭神，下乡人没大的志向，就求一个风调雨顺。
第二年，地理终于长出苗了！俺们村的祖先们，还是保佑俺村的。”
村长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表情。
又有村民端着酒碗，过来敬酒，白天村民们在他面前还有些拘谨，此刻几碗酒下肚，大家早就打成了一片。
在这荒诞诡谲的世界里，陈默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情。
几碗村酒下肚，人也有些微醺起来。
“道长，老朽有个不情之请。”
村长神秘兮兮凑过来，“道长可愿留在俺村？”
他指了指篝火边的舞者，
“红袖从小没了爹娘，俺养大他姐弟长大，当她亲闺女一样，村人粗鄙，配不上这么好的姑娘，俺一直发愁她的婚事！
道长一表人才，又懂法术，不如在俺村安家，祭神时候，也指点俺们一二。”
“道长留下，道长留下。”周围村民也乱糟糟的起哄。
远处有人过来拉村长去喝酒。
“此事俺已对红袖提过，她没反对，请道长考虑一二。”
村长说着话，就被拉到另外一边去了。
“嘻嘻。”
忽然响起一声充满戏谑的轻笑出现。
陈默顿时清醒过来。
这声音不是平日里，出现在耳边的声音，而是另外一个人发出。
他仔细听了一会，那声音却在没出现。
虽然如此， 心中却升起一股不安。
就在这时，
衣角被轻轻扯动了一下。
他转头看过去，原来是狗牯仔。
狗牯仔依然顶着根独辫，脸上沾满食物碎渣，
他小手中拿着一块裹了蛋液，烤得焦黄的馒头，
“很香，你吃。”
“谢谢。”
陈默笑着接过轻咬一口，馒头表皮酥脆，里面又软糯，一股馥郁香气涌入鼻腔内。
“好吃么？”狗牯仔问。
“好吃。”陈默点头。
“你会法术么？”
狗牯仔一双小手撑住膝盖上，黝黑发红的小脸满是期待。
“他们说，道士都会很厉害的法术。”
“我其实不会。”陈默实话实说。
“一点也不会吗？”
狗牯仔不信。
“比如说，力气很大能移动一座山？”
“会分身，变成很多个一模一样的你，捉迷藏的时候，别人就不知道那个才是真的你？”
“施法让老天爷下雨，或者停止雪灾？”
“还会飞，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男童每说一种法术，陈默就笑着“不会。”
狗牯仔脸上露出失望，忽然又问道：
“我知道了，他们说你云游四方，一定会水上走路，那就叫水上飘！还能钻进土地里，一日千里，说这样的法术叫地行术。教教我好不好？”
狗牯仔一脸的期待。
“也不会。”陈默摇头。
狗牯仔停下了问题，双眸中出现惊喜，问道：
“你在施法么？”
“恩？”
陈默一愣，顺着狗牯仔的目光，低头看自己。
一股黑气正从他身躯上冒出，渐渐将整个人笼罩，就跟身上燃起火焰似的。
剧烈疼痛感出现在身体各处，鲜红血液顺着袖口汩汩流出，滴在地上，将地面浸湿，形成一片血洼。
噗通！
几块腐肉滑落在地上，扭曲变形成为造型狰狞的小人。
空气中出现一股浓烈腥臭气味，广场上的宁静祥和消失，仿佛化为一片尸山血海的修罗场。
一个他熟悉声音，出现在耳边：
“徒儿，这里那么多药引，你为什么不替为师采集？
为师盼着药引炼仙丹呐！”
陈默猛地站起来，鲜血淋漓的身躯，引得村民目光惊诧地看向他，广场中出现一阵惊呼。
“他们是活人，不是药引。”
陈默心中涌出剧烈恐惧感，朝着眼前的虚空大声吼道。
“全都杀了，不就是亡魂了吗？”
阴恻恻的声音，继续在他耳边响起。
陈默低头看自己，眼前升腾的死气从未如此浓郁，身躯各处也在极速腐烂，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崩解。
死气、血水、腐肉混杂在一起。
就如同一头狰狞恐怖的污秽巨兽，席卷向周围的村民。
被污秽巨兽触碰到的村民，身体立刻腐烂，融化成一堆血水，只剩一具骨架。
那些掉落在地，腐肉化成的小人，也冲入人群中展开杀戮。
瞬间，广场上哭喊哀嚎四起，夜空似乎染上了一层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