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局面僵在那里，檀灵觉得自己有点下不来了。
这时，薛科的黑别克开到，人群纷纷避开。
薛科跳下车，三言两语问明了局势。
“放她走。别僵在这丢人了。不要跟这些洋人犟，人家有领事裁判权，我们占不了便宜不说，出了事还会惹一身膻”
薛科命令檀灵赶紧交人了事。
“她会被那家伙打死的！”
檀灵绝望地抵抗，委屈得眼泪都冒了出来。
薛科忽然有些心软。
“那也不到你管！我们就管中国地界的事！听懂了吗？让开！放人！”
薛科说完，推开檀灵，一首握住帕梅拉的肩膀，要将她拖向沃纳。
但他故意放慢了动作，向帕梅拉敞开了大衣，露出了自己的配枪。
帕梅拉一开始还略有迟疑，但看了下薛科的颜色后，果断伸手夺枪，薛科大喊“抢枪！”顺势将帕梅拉推倒在地，转头命令檀灵“快，敢抢我枪！将她拘了带走！”
檀灵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明白过来后喜笑颜开，带着泪光向薛科敬礼“是！长官！”
檀灵对帕梅拉使了个眼色，将她扶起来扣下，推进了薛科别克车里。
这些沃纳和英国领事站不住了，要过来理论，薛科便以“袭警抢枪是严重罪行，我们有权先扣押审问，等你们跟北平警察总部打好了申请再来领人吧”
薛科钻进车子里，一道烟开走了。
车内薛科先打破了沉默“疯丫头，真是一分钟没看住你都能惹出事来啊！”
檀灵双手合十，当薛科像神一样拜“谢谢你薛长官！我就知道你是男菩萨！现世的佛祖！”
“你少来！”
薛科转头问帕梅拉“我们扣留你最多一天，而且你父亲是前领事，他很快会找到关系来接你。你自己有地方去吗？”
帕梅拉点点头“我可以先回寄宿学校。我是天津卫理公会女校的学生。我可以赶往天津去。”
薛科看向檀灵“你听到了。人给你保下了，一会你带到哈德门哨所补个手续，就可以将人放了。别再给我惹事啊！”
檀灵欢天喜地，双手合十高举过头“谢谢男菩萨！”
“啧！”
薛科将两人送到哈德门哨所后，有事要离开。
离开前，檀灵问道“万一有什么状况，你还有什么招么？也教教我，能让我保护她的。”
薛科笑道“你现在自己都保不了。还奢望保别人呢！做到这一步，你对她已经仁至义尽啦。我倒是可以教你一招。不过如果你这么干了，不仅未必有效果，还可能将你和我都搭进去。”
“什么招？”檀灵急切问道。
“如果洋鬼子警察来所里抢人，你还有最后一招。就是指控她罪行严重，要押送到总部收监，由总部决定办理移交，那就能多扣她一天，但总部绝无可能收监洋人的，你的申请函会被驳回，从此你也会上黑名单，升职没戏了，如果遇上刻薄的接收长官觉得你不懂事，还可能参你一本，也许我都会被牵连。你就想想这代价值得不值得吧！”
“你保得了她一时，保不了她一世。你现在还不明白吗？你只是一个巡警，你保不了那么多。”
檀灵点点头“我只是想在我能做的范围内做更多。”
“你做的已经太多了。如果我不是看在你好看的份上，我已经好几次要把你这身警服剥了！记住啊，接下来要怎么做，你自己选，别给我瞎惹事！”
檀灵自然听出薛科的轻薄之意，但心中对这个油腻男还是有几分感激的。
等薛科离开后，檀灵便和那女子在拘留室做笔录。
其他女警见檀灵带回来洋人，都觉得诧异，所长佛爷更是仰天捂眼，觉得没眼看下去。
老天果然没打算让檀灵消停一会。
一辆英国领事馆车辆停在哈德门哨所门前，随之而来的是一辆宾利speed6。那个时代的一辆顶级豪车，在北平，乃至在上海应该也是独一份的。
领事馆的车里走下来英国警官，宾利里走下来的是沃纳。
英国警官生怕沃纳要开闹，跟他再三安抚“让我来跟他们说。沃纳先生稍安勿躁！”
沃纳脸色铁青，没有回话。
两人踏进哈德门哨所，佛爷无奈站出来迎接，他还想跟两人套套近乎，那英国警官只是取出一张文件甩了过去，“这时英国领事批复的文件，我现在就要将帕梅拉带走，别给我不识抬举！”
佛爷点头称是，转身对檀灵狂使眼色“快！你没听见吗？将那女孩带过来，让两位领走！真不懂事！怎么老要我训你呢！”
遵命和反抗两种念头在檀灵心中激烈碰撞。
她小心选择着措辞，但一开口说出来的话却还是向在洋人们质问“帕梅拉涉嫌犯法，这还是中国的土地，凭什么你一句话，一张纸就要将人提走！”
“檀灵！你还想不想干了！”佛爷作势怒骂，同时狂使眼色，眼睛都快眨得要掉下来。
英国警官笑道“这是我们两国之间的条约签订的，懂吗！要怪就怪你们输掉了几场不能输的战争！这可怪不了我哦。”
檀灵知道没有办法，或者说只剩薛科那一个办法。
檀灵壮着胆说道“你口口声声要将帕梅拉带回去，你知不知道她可能会被父亲打死！就凭这一条，我就不能让这种人将帕梅拉带走！我要以重罪移监为由，将帕梅拉转移到警察总部，你们有一天的时间准备材料向北平警察总部要人！”
英国警官翻了下白眼，骂了句他妈的。正要与檀灵理论。
一旁沉默着的沃纳站到檀灵前面，亮出了藏在大衣下的一支□□。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大家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英国警官慌忙阻止他“你不要乱来！在这里开枪是外交事件！”
沃纳不为所动，“我就是外交官，杀几个中国警察怎么了？我在孟加拉的时候杀过的人比这里的高级得多！”
沃纳微微抬起枪口，对着檀灵“你如果要引用重罪移监调理，我恐怕就要对你行驶一个父亲的权利，任何阻挡我救回女儿的，我就像轰那些土人一样轰掉他的脑袋！”
檀灵被沃纳这种玉石俱焚的气势镇住了，她第一次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两个枪管像死神的眼睛，在冰冷地凝视自己。檀灵一时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