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檀灵听到两声枪响时，正在请门口老道做搜查见证人。
枪响后，她像闪电一般抽身往枪声方向跑，伸手一摸枪套，发现枪不见了，她吓得心几乎从胸膛跳了出来。
等跑到里屋，一眼就见到老齐仰头倒在卸了床板的床铺底下，两眼圆睁，已然死了。
手里捏着自己的配枪。
薛科倚着墙角站立，点了根烟，指着墙上的弹洞说道“这家伙偷了你的枪来打我。被我反杀，一枪打死了。如果你刚在这，可能死的就是你，我救了你一命啊，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啊！”
檀灵盯着薛科，身体因为愤怒而不住发抖。
巡警来了，薛科轻松地应对着，似乎没有人觉得应该有异样。有人提取了枪上的指纹，然后还给了檀灵，檀灵木然收下。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也许不适合这里，自己即便再一腔热血也无法打破这个街头世界无情运行的潜规则或明规则。
巡警们来来去去，檀灵呆若木鸡地随着本能回到了黑色别克车里。
车门关上后，这世界好像跟她真的不再有关。
过了一会，薛科打开车门一屁股坐上车，发动了车子。
“恭喜你啊！这案子算结了！我一开始还不看好你呢，你今天表现我还比较满意。今晚我请客，说罢，想吃什么！”
薛科脸上依然是一副兴冲冲的样子。
檀灵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情绪，质问“谁会相信，一个正嗨着白面的人，会朝你开枪！”
薛科正想反驳，檀灵又怒道“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薛科耸耸肩，指着窗外忙碌的巡警，笑道“他们都相信了。而且这本来就是事实嘛！都怪你，枪被人偷了都不知道。这时候我得好好说说你，下不为例啊，再发生这种事要扣工资的。念在你是新人，这次就算啦。”
看着薛科吊儿郎当的样子，檀灵更暴怒“你，你不仅滥杀无辜，还偷了我的枪，逼我向巡警队做伪证，将我拉下水！”
薛科看着檀灵，又露出那种看动物的表情“疯丫头，我知道了，你念书时候肯定是那种逼疯老师的人！”
檀灵一想，自己小时候确实犟得让老师拍过好多桌子，心中想笑，但她可不想这时候笑出来，气头上被逗笑可太丢人了，她强忍着笑想继续摆出暴怒的样子，但她觉得自己还是没绷住，流出一丝丝笑意，她两眼一黑，觉得羞愤难明，这大羞大怒的冲击之下，檀灵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下薛科吓了一跳，但他马上反应过来，继续落井下石“哟，还哭呢，你以为哭就能掩盖你刚刚的偷笑？我都看到了！你不是说吗？这可是一条人命啊！”薛科学着檀灵的神情腔调，然后又夸张丑化了百倍“一面猫哭老鼠假慈悲，一面假仁假义笑嘻嘻，你好圣母哦。”
檀灵一听，更加羞恼，哭的声音更大了。
薛科也懒得再理她“这一天你也够累的，擦干眼泪回去吧。没什么可哭的，为这种烂人掉眼泪不值得。这种人从他碰到白面生意开始，就注定了要死的。也不用脑子想想，这是他能碰的事儿么？我劝你也不要老没事掉泪，这天下该死的恶人多了，你哭不过来，就是有一北海的泪也不够你哭的！”
薛科发动车子，将她送到了哈德门附近的女警宿舍后，又扬长而去。
桃花刚好在宿舍外遛弯，见到了赶紧将她拉到一边，帮她擦掉泪痕，心疼道“我叫你不要靠近薛科，你看，吃亏了吧！”
檀灵更觉委屈，啜泣不停，心中确实恼火，自己长这么大，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哭过。
桃花抚着檀灵的背“我早就看那姓薛的对你有意思，人群中就巴巴的看着你，没想到还真敢借公务行凶，，”
檀灵一听不是味，慌忙制止，“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
檀灵便将船板胡同和火神庙之事与桃花大概说了一遍。桃花咋舌道“你也是够虎的！要是我，让干啥干啥，哪敢多问半句，你可好，你还当人面跟这种人叫板！我都害怕人顺手给你一枪子！”
檀灵渐渐平复，擦了擦眼泪“这家伙不会的。这家伙坏得很有分寸。”说到这檀灵不由得牙关咬紧，“他一方面滥杀无辜，但又收养了无助孤女；他也觉得我讨厌，但昨天还是让我全程跟了下来，表面上肆无忌惮，实则还挺有分寸的。”
桃花于是追问“那你觉得他为什么要打死老齐，不再往下查隆福寺的根儿了？”
檀灵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也许再查就刨到自己的根儿了吧！”
桃花担忧地看着檀灵“那他这回可是将你放走了。你可也是知道他的根儿了。檀灵啊，以后真的跟他少来往吧，他能吃了你，刚你哭哭啼啼回来，我还以为你给人□□了呢”
“去去去！”
薛科回到警察总部的时候，已经夜里□□点钟了。
但一推门，杜总长还在案头批阅文件。
薛科进门口，杜总长头也没抬，扬起手中一份文件“我看到巡警队送过来的报告了。那老齐是死了，挺好，这种烂人少一个是一个。不过，有没有交代上家是谁呢？”
薛科一屁股坐进待客的皮沙发里，点了根烟，将从老齐口里问出来的隆福寺，韦香主，金花婆婆，四大门，大略说了一遍。然后停下来，看杜总长的反应。
杜总长认真听完了薛科的话，露出狐疑的神色。
“什么玩意儿！”
“要不是你办的案，我都怀疑是编的。这出马仙的神棍都开始卖白面了？不得了。”
薛科掸掸腿上的烟灰，貌似不经意地问道“那还往下查吗？”
杜总长低头继续批文件“查呀。在这东城，有人敢卖，我就敢查。”
薛科等着他的下半句。
“不过阿，这事儿我安排其他人去继续办。你在余杭书院和火神庙这事露了相，就不要跟进了。”
薛科点点头“明白，那我先撤了啊”
他知道杜总长肯定与这韦香主有些牵连。
杜总长又问道“你带那女警怎样，好用吗？”
薛科冷笑，满脸鄙夷的表情“蠢得很，枪都被人摸了去也不知道！”
杜总长也笑“不会吧，我还想调用在身边试试呢！”
薛科叹气道“我劝杜总长千万不要！疯丫头又虎又愣！会咬人！”
杜恒立呵呵大笑。
从警察总部出来后，已是夜里十点光景，薛科跳上车，开到了隆福寺，下车后寻到炮局胡同，胡同口就问道浓烈的香火气，就像到了雍和宫地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