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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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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齐的房间杂乱无章,像个库房。正中间搭着晾衣绳,挂着一间笔挺的西服。

    薛科笑道“你就是穿着这西服去船板胡同,钓上了清莲吧?”

    老齐坐在一个板凳上,耷拉着脑袋。

    “疯丫头,你开始问话吧,让我看看你的手段。”

    檀灵深呼吸了一下,坐在齐先生对面。

    “我们刚喊你,你为什么要跑?”

    老齐抬起头,眼神空洞,眼底下一股黑青色,显然也是个吸白面的。

    “我又不认识你们,我怕是找我追帐的,当然就要跑了”

    檀灵知道这人避重就轻,于是单刀直入“所以你是因为欠债才卖白面吗?你知不知道,清莲因为帮你在余杭书院里散伙,被人打惨了,现在躺进了医院?她被吊在房檐上,神智不清,但即便这样还拼命护着你,吃了多少打都没说你的名字。最后我们答应不伤害你,她才透露。你对她难道就没有半点怜惜吗?”

    老齐低着头,显然也被说动了。

    薛科心中也暗自感叹,这疯丫头拿捏人心的分寸还可以。

    檀灵又循循善诱“我知道你也只是一个普通下线,交待出上家,将功补过,你还能出去找你的清莲。说罢,你的白面都从哪里进的?”

    老齐露出踌躇的模样,低下头,檀灵心中暗喜,以为他马上就要坦白。

    结果那家伙抬起头,又变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脸“清莲?哦,我知道了,就是那个在余杭书院里给人装大烟的山东老妹吧?我早把她玩腻啦!怎么,她不卖肉,卖上大烟了?”

    薛科听了呵呵大笑,檀灵勃然大怒想反手赏他个耳光,但内心又不断告诫自己“忍住!忍住!”

    “你跟这种人谈感情这是对牛弹琴。”薛科抬步上前,作势要打,老齐慌忙低头躲闪。薛科忽然拳路一变,重击对方小腹,将老齐整个打得弯下腰来。

    檀灵想要阻止,薛科只当没有听见,他拽着老齐头发,将他如拔菜似地拉起“我和女警官不一样。我没有什么耐心,也不怕揍人。但我也懒得在你这种垃圾身上费劲。你要是不说啊,我就将你关上三天,然后跟道上说,你已经什么都招了,你到时候就自个小心吧。你就是个铁嘴不招,我也能让你横尸街头。”

    老齐咬牙切齿看着薛科,但最终还是服了软“算我倒霉”

    薛科得意地对檀灵说道“你看,对这种烂人不用点强是不行的!”

    薛科将老齐扔回到椅子上“说罢”

    老齐理了理揉成一团的衣服,小声道“货是我师公的。”

    “什么师公?”

    “韦师公,我们也叫他韦上仙。在隆福寺开香堂顶香的。”

    薛科一听皱起眉头,檀灵对这种神神叨叨的名称也是闻所未闻。

    “说清楚!哪条胡同哪座庙!”

    “没有庙,就隆福寺旁边的炮局胡同。韦上仙的香堂就开在自家院子里。”

    “这上仙儿是干什么的,有多少徒弟?”

    “师公是个老香主,头上顶香,拜的是金花奶奶堂下柳二爷。平时就是在家帮人出马,烧香,瞧病。他门下香火很旺,隆福寺一带街坊都找他看事,我刚拜入他门下,才仨月,像我这样的弟子怕是有几十上百人。”

    薛科一听,倒吸口凉气。知道对方人多势众,也许不好办。

    檀灵小声问薛科“金华奶奶和柳二爷,是什么神仙?”

    “柳二爷,肯定就是蛇仙了。你是北京人居然不知道?”薛科瞪檀灵一眼。“这金花奶奶是什么呢?”说完踢了老齐一腿。

    老齐就又倒出些话来“我入门浅,也就知道些皮毛。金华奶奶是个顶大的神仙,远在泰山也有庙号的。金华奶奶旗下有四大仙家,狐仙胡太爷,蛇仙柳二爷,黄狼仙黄三爷,刺猬仙白四爷,也有加上鼠仙灰姑子称作五大仙的。”

    四大门是北京的民间信仰,檀灵之前是听过的,只是了解也不那么真切,都是老一辈通过媒灯下的故事口口相传,只知道这些平时不起眼的兽类也有灵性,能修炼成人形,还有的人能感应这些仙家,被“拿法”后,就拜了门顶了香,从此有了神力,帮一些无知信众办一些招魂祛病之类的仙法之事。

    “所以这顶香的人为什么会与白面扯上关系?是那姓韦的指使?”

    老齐毒瘾开始上来,呵欠连连,眼泪鼻涕一起流“不是,韦香主从不跟我说过话,是另外一个师兄,知我家贫,说这个能卖点钱。于是我便按他说的拿到船板胡同卖去了,实在没想到也没卖几回,便被你们抓到了。我知道的就这些,我想吸口烟,请两位行个方便吧”老齐合手求薛科开恩。

    “去吧,将你这里藏的白面翻出来!”

    薛科一脚将齐先生踹到地面,老齐便顺势爬到床铺上,将所有被褥枕头翻到了地面上,掀起床板,从床板下取出一小包白色粉状东西和器具,忙不迭地点燃吸食起来。

    薛科见老齐的白面并没有多少,知道他确实是个小角色。

    檀灵看着老齐面无血色的表情逐渐在烟雾中变得满足陶醉,如沉浸在极大的欢乐中,不禁觉得有些可怖。

    “有时候,用上这东西,我觉着仙家就在眼前,”

    老齐如梦如醉说着胡话。

    薛科掀起床板,里面还藏着些黄纸和符咒,还有几副神仙画像,一张是头戴金花手驻拐杖的贵妇模样的神仙,想必就是金花奶奶了。还有一张是一位手握柳枝,青衣青帽的老儒生,应该就是柳二爷。

    薛科低头又拾起一个事物。

    却是一件极小的女童的衣物,薛科低头一看,这里面的衣物还有很多。

    “这是什么!”

    薛科将衣物拿到老齐面前,他的眼睛半开半闭,还沉浸在无可遏制的病态快感之中,“船板胡同里,小女孩身上剥下来的,还是小女孩最好,,”

    檀灵浑身发抖,这一刻她才对邪恶有直观的体验,从前,她虽然向往成为警察,也知道成为警察后她会面对很对突破常人底线的人和事,但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会面对的邪恶,远比想象中更深邃和黑暗。

    薛科却还是那副面无表情,公事公办的样子,将衣物甩回床板底下。

    “你真是个典型的人渣。”

    薛科转头对檀灵道,“还要彻底搜他的屋子,不过要个见证人,你去门口喊个老道来看着”

    檀灵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妥,但搜查时候必须有第三人在场倒也是合乎规定,于是便依言出了房门口。

    薛科凑近正飘飘欲仙的老齐,“隆福寺的韦香主,住哪里?”

    “炮局胡同大宅,门口有对小狮子,,一去,就是,准错不了,,”

    “好。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你下辈子再投胎成人,我会再杀你一次。”

    老齐猛然清醒,但来不及了,薛科退开三步,伸出手中小巧的勃朗宁,就是一枪,打中老齐心口。

    老齐勉力站起,但心脏被打穿了,脑不因供血不足很快失去意识,仰头载倒在掀起的床板底下。

    几乎同一时间,薛科以极快的身法转身用一支警用配枪,朝着自己刚才站立的后墙来了一枪,在墙上留下一个弹洞。

    然后将枪捏在老齐已经没有生命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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