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仙听曲牡丹邀约
春花、秋月呼吸都放轻了。
“这……大人能否言明是哪家的姑娘?”春花迟疑的问。
“且说你是否知道便是。”魏书淮不动声色。
春花略微想了想,回答道:“近来百花巷中,不曾听闻有这样的事。”
魏书淮看向春花,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
春花忙道:“奴家不敢欺瞒大人,奴家在百花巷谋生多年,多少有些自己的门路。若百花巷发生了什么大事,奴家定然知道。除非……”
“除非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是,除非大人所要查的人,在百花巷中叫不上什么名头。”春花道。
“若是这样的人,你可有法子探听到?”魏书淮问。
春花不欲管这样的事,刚想摇头,便看见魏书淮面色不善的看过来。
得,这位也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
春花心中叫苦,嘴上却忙着答应道:“能的,大人给我些时日,若查到什么线索,我自会派人去大理寺报信。”
魏书淮还不满意,他微微皱着眉头道:“三日,我只给你三日的时间,你有什么本事都尽管用出来。”
这些天出了这档子怪事,魏书淮心被吊的没边儿,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线索,魏书淮实在没耐心等太久。
事情已办妥,魏书淮便没有心情再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带上江暮辞欲走。
刚出了合欢坊的门,便见到斜对过一家名为花仙集的花楼,刚刚还如合欢坊一般见不到什么人,此时却已门庭若市。
求学的书生,富贵的子弟,儒雅的叔爷,队伍里的人形形色色,一脸热切的抬头仰望着二楼。
江暮辞很是懵逼:“这么热闹?他们在干嘛?”
徐妈妈闻言,酸里酸气的说:“公子有所不知,这些人啊是排队在等着听仙曲儿呢。”
“仙曲儿?”这倒是有点意思,跑到花楼来只为了听曲儿?
徐妈妈答道:“可不是嘛?您说说,干我们这行的,搞个什么牡丹仙子来,玩些卖艺不卖身的戏码,这不是当了婊/子立牌坊嘛?”
“要我说啊,男人就是贱得慌。不让摸不让碰的,倒是天天眼巴巴来等着听人家弹个破曲子!”看着那边人来客往的,徐妈妈嫉妒的牙痒痒。
说完才想起自己身边还杵着两尊大佛,赶紧找补道:“哪像我们魏大人跟江大人,选了我们合欢坊,显然更有眼光些。”
魏书淮但笑不语,拉着江暮辞走远了些。
这才看着江暮辞低声问道:“想去?你好意思?”
江暮辞挠挠头,脸微微红:“来都来了,不差这一家。”
魏书淮笑的嘲讽,尖声尖气的学舌:“魏书淮!我一个姑娘家!你大白天的带我来逛青楼?刚刚这话是谁说的?”
江暮辞面上挂不住:“算了算了,回家回家。”
魏书淮睨着她,笑着诶了一声叫住她。
拽着恼羞成怒的江暮辞往花仙集走,一边哄着:“没说不带你去。”
两人耍嘴皮子的功夫,花仙集楼下排的人更多了。
人声鼎沸,有那好事的渐渐狂热。
在下面放开嗓子喊:“牡丹仙子,我等已恭候多时了,何时才能为我们献艺一曲啊?”
一时间,众人都有模有样的学舌,不断叫喊着牡丹仙子的名讳。
老鸨眼睛都要笑没了,扬着帕子高喊:“各位公子,莫要吓到我们楼里姑娘了。要见我们牡丹,光嗓门大可不行,还要有些诚意啊。”
为首的一人刷拉掏出几张银票,塞在老鸨手里:“李妈妈,这些权当我请牡丹姑娘喝茶的,你行行好,今日让我见牡丹姑娘一面吧。”
李妈妈笑眯眯的将银钱收下,打着马虎眼:“郑公子,我们牡丹的规矩您是知道的,纵是使了银子,也得她愿意见才行啊。”
“要不您看这样?我们楼里还有其他姑娘,保准儿今夜给您伺候的服服帖帖!”李妈妈说着,朝着那位郑公子暧昧的使着眼色。
郑公子不乐意了,摆着手:“别人我不要,我此番来就是为了能一睹牡丹姑娘芳容的。”
李妈妈笑眯眯的夸他用情专一,随后又与其他几位公子如法炮制的聊了几轮。
待众人不知喊了多久。
三楼才有一小窗吱呀一声推开半扇,不真切的露出里头的景色来。
“是牡丹仙子!仙子出场了!”
人群又鼎沸起来。
李妈妈维持着秩序:“诸位稍安勿躁,今日的仙乐即将开场。”
人群叽叽喳喳了一阵,终于在第一声琴音拨响的这一刻逐渐安静下来。
江暮辞透过半开的小窗去看,只见窗边有一身着粉红衣裳的女子,半侧着面,表情清冷的拨弄着琴弦。
光看侧脸,便可窥见这姑娘风华绝代。难怪引的这些人趋之若鹜。
再听琴音,果然手艺不俗。
缥缈时如云如雾,清脆时如玉如珠。
这琴音不似一般花娘那样媚俗,反而有些高傲圣洁之感。
一曲完毕,那小窗便毫不留情的关上。
窗边美人连一个眼神也没分给过下面。
却引得一众男子再度疯狂:“真是顾盼峨眉!我要见仙子!”
李妈妈出来控场:“诸位公子,咱们花仙集的老规矩,要见牡丹需先交一笔入场银钱,不拘多少,全凭您诚意。这之后,牡丹会从今日来客中选择一位来会见。各位如果想好了,此刻可在门口书童处留名。”
话说完,人群已一窝蜂的涌了上去,争先恐后的报着名。
那书童笔杆子飞起,快速的记下来人的姓名及银两。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来客均已登名在册。
李妈妈收走花名册,道了一声稍等。
随后便拧着身子进了楼里。
不一会儿,她的身影又从大门处出现,面带惋惜到:“今日牡丹姑娘选见的客人已定,诸位请回吧。”
那郑姓公子不干了:“李妈妈莫要诓我们!刚刚大家都在这,哪见到有人进了花仙集的门?!”
李妈妈捂着嘴道:“哎哟郑公子,我哪敢啊?在场诸位都知道,我们牡丹从不爽约的!只是今日牡丹要见的是位大人物,不方便抛头露面。大家还是请回吧。”
那郑公子还是不服:“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大人物!”
说着便要往楼上闯。
李妈妈笑意僵了僵,挥手让人将其拦下。
随后皮笑肉不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这闹事的给我打出去!”
郑公子不可置信的叫喊道:“你敢这么对我?你可知我是谁?”
李妈妈道:“工部尚书家的庶子,我还是认得的。只是,郑公子闹事前也该打听打听,我们花仙集的背后又是谁!”
这一番闹腾,倒是杀鸡儆猴般让消停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众人或惋惜或后怕,有的人摇摇头感叹今日时运不济,离开了此处;有的人在李妈妈的安排下,左拥右抱的点了其他姑娘,进了花仙集的门。
刚刚还人潮拥挤的门口,不一会儿便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
魏书淮站在江暮辞身后,低声问她:“这下热闹看够了?”
江暮辞回过神,方才惊觉已经过去了大半天,赶忙道:“耽误大人时间了,我们回吧。”
两人转身欲走,忽然被刚刚在门口写字的书童叫住。
“魏大人留步。”
那书童走到两人面前,态度恭敬:“我们牡丹姑娘有请。”
魏书淮挑挑眉:“不是说已有客?”
那书童却未多解释,只道:“二位大人随我来。”
说罢已做出引路的姿态。
魏书淮与江暮辞对视一眼,见她点了头,便决定去看看,这个牡丹姑娘,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两人随着那书童一路步上三楼。
不同于一楼二楼的喧嚣调笑,花仙集的三楼雅致清净。
偌大一层除了花鸟鱼石的景观,便只有一个巨大的屋子,连排的房门紧闭着,想来就是牡丹的居所。
那书童将两人带到门口,已有一婢女等候在此处。
见两人到了,那婢女福了福身子,随后便敲门提示:“姑娘,两位客人到了。”
门从里面推开,牡丹的面容出现在两人眼前,果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此刻美人不复刚才清冷,面上带着浅笑让开身,开口语调微微上扬:“两位大人请进。”
魏书淮拉上江暮辞的手,小心的将其护在身后,跨步走进屋内。
刚进了屋子,就被眼前的人惊在原地。
“姓宋的?你竟然也会逛花楼?”魏书淮惊奇道。
江暮辞亦睁大了眼:“宋今朝?你怎么在这儿!”
宋今朝含笑:“刚回京,来看看老朋友。”
说罢,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腕,倒不知何时他们二人这样熟识了?
宋今朝收敛心绪,对着江暮辞问:“你怎么做这副打扮,还跑到百花巷来了?”
江暮辞支吾道:“这……说来话长。”
“她来帮我查案。”魏书淮言简意赅的替她解释。
说着便拉着江暮辞一起,在凳子上坐下来:“那位不便露面的大人物就是你?你在这花前月下美人作陪,把我们两个叫上来干什么?”
宋今朝不反驳他的话,也不问他在查什么案子,又为何会将江暮辞卷进来?
他只是如实解释道:“并非我邀你们上来。”
“是我的意思。”牡丹步履款款,在桌旁坐下来,解释起来意:“想着魏大人是世子的朋友,索性邀上来一同小坐。”
宋今朝笑意淡了下来,不动声色的看了牡丹一眼。
这不是牡丹的为人,看来她对魏书淮,
有所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