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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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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娱自乐存起来自己看的,也不发表~请大家绕道不要看啦,谢谢!】

    祖母的意思是……不强求他娶薛暮了?

    柳铱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知道不用娶薛暮了,他心里不是喜悦,反倒有些失望。

    他对薛暮的反感,大多都源于她的长相,不过相处久了再看,就觉得别有一种珠圆玉润的美感,尤其那一双似嗔非嗔、神情不定的长眸。况且薛暮的性子并非千篇一律的温婉或娇纵,反而可以用古灵精怪来形容。

    他明白莫昆氏的手段,其实在此之前他心里已经想好了,除了薛暮,莫昆氏是不会让他娶别的人。他甚至还想过要怎么娶她,自己要是去薛家提亲,薛暮会高兴吗?她应该会同意嫁给自己吧?

    两个人就住同一个院子好了,一个睡东梢间,一个睡西梢间,西梢间里要阴冷一些,就由他睡,即便是不喜欢,相处起来也应该没有问题吧。

    薛暮是个看起来温和内敛的人,内心却喜好热闹喧哗,她原先在柳家的时候,还特别爱读话本。她的闲书和话本子就放在自己的书架里,靠着窗放,窗扇外种一株青梅,她读书的时候就能够看到了,她原来好像不喜欢丫鬟婆子近前,那就少安排几个伺候。

    柳铱有些时候就想这些事,想着想着,他觉得好像娶薛暮也不是什么难事,说不定还会很好玩。她小时候和自己在暖阁里玩绢人,抖空竹,还跑去厨房做桂花焦糖炖奶,他后来又吃了一次,都不如她做的好吃。

    柳铱顿了顿,说:“祖母……我并不是想拒绝这门亲事。”

    莫昆氏摆摆手,无奈地笑着:“原先是我这个老太婆自私了,总不能为了外孙女,就罔顾孙子的意思。你也不必顾及我,要是不喜欢就直接说了,也免得祖母白费心思。”

    柳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怕莫昆氏真的就把这件事给否了,他站起身来,声音紧紧的:“孙儿也没有不喜欢她,您上次问我,我也是考虑过的。总之您放心,等过了镭哥儿的喜宴,我即刻就来告诉您!”

    他这次连告退都没有,快步走出西次间。

    莫昆氏看着柳铱的背影,嘴角却渐渐浮出笑容。

    衮代嬷嬷在一旁看着,也笑道:“咱们二少爷,对表小姐也是有情谊的,平日里多守礼的人,怎么连告退都忘了。二少爷又向来在各大掌柜面前说一不二,什么都难不倒他,竟然也被您逼得哑口无言,还是太夫人高明。”

    莫昆氏抚着手上一串佛珠,慢慢说:“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巴着他的东西不想要,什么东西不属于他了,偏偏就开始喜欢得不得了。倒也不是我激他,他从小跟羲和一起长大,总是有情分,我还有不知道的?明儿让镭哥儿跟着铱哥儿去宝坻一次,总要帮着看他房里堂的东西,羲和也随着一起去吧。你下去挨个说一声。”

    衮代嬷嬷应诺下去。

    薛暮睡了一会儿起来,竟然看到槅扇外的天已经黑了,叫猞猁进来问时辰,又说:“怎么也不叫我……这都该过饭点了吧?”

    猞猁应道:“已经过戌时了,衮代妈妈来了一次,见您睡着,就让我们不要叫您起来。小厨房都备下吃食了,都是些您喜欢的,红烧肉和拌嫩黄瓜丝。”

    薛暮笑道:“我可不吃这些,这都是姐姐爱吃的,外祖母又记岔了,我就要一碗冬笋炖老鸭汤。”

    “姑娘从小就爱喝老鸭汤,怎么也喝不腻。”猞猁打趣了一句,应诺出去。

    蔡嬷嬷来则伺候薛暮起床,帮她披了一件斗篷,跟她说衮代嬷嬷传的话:“姐儿就在炕上坐着,奴婢跟您说一声,衮代过来说,要您明日陪表三少爷去宝坻,您整日在柳家呆着也不好,不如去宝坻转转。这还能陪表三少爷去参谋参谋,也是不错的。”

    薛暮又听说柳铱也要去,就明白莫昆氏的主意了。

    这是白费她老人家的力气,她该和外祖母说一声,总不能一直拖累着人家柳铱,他如今虚岁都十九了。

    第二日一早,莫昆氏就亲自过来叫薛暮起床,亲自挑选一条甘石粉色绣折枝牡丹的常服袍,在喜鹊尾发髻上插一支落日剪影的发簪,打扮差不多了才放她出门。

    柳铱、柳镭两人都在等她,柳镭正低声和柳铱说话,看到薛暮过来后便和她说:“羲和表妹来得正好,咱们去宝坻,还能在五道营胡同喝豆汁呢!”

    柳铱说他:“还敢去五道营胡同呢,我记得祥源楼家的公子就是住在那里的,你那次和他斗鸡,不是输了三百多两银子吗?”

    柳镭小声道:“你还说我呢,自己那次还不是随着他压了一百两,我那钱倒是赢到你那儿去了……”

    柳铱上次和柳镭去五道营胡同看斗鸡的场子,耐不住祥源楼公子撺掇,随手跟他压了一百两,赔率一赔三,正好赢了三百两。

    明明也是赌博的事,柳铱却眉一抬,一本正经地说柳镭:“我斗鸡,那不过是要和祥源楼的公子处交情,你呢?是要和那只鸡处交情吗?”

    薛暮在一旁看着,觉得这两兄弟十分有意思。

    柳镭则急得跳脚:“二哥,不带你这样作践弟弟的!”他说不过柳铱,只能转过头先嘱咐薛暮:“羲和可别说给祖母听,你要是帮我瞒下来,你那碗豆汁的钱我帮你付了。”

    薛暮暗自发笑,一碗豆汁不过两个铜板的事,倒是显得他给了多大的好处似的。她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三表哥如此收买,羲和怎么能和祖母说,等新嫂嫂进门,我说给嫂嫂去。”

    柳镭瞪了她一眼:“跟着二哥学得牙尖嘴利的,我倒说不过你们了!”气得先上了马车。

    柳铱则让小厮抬轿凳过来,等薛暮上了马车,他才上去。

    马车里面很宽松,还铺着宝蓝色绣缠枝纹的软缎,挂着秋香色细布的帘子,布置得十分舒适。马车驶出柳家,一路朝着宝坻去,宝坻和三河相去不远,再远些就是陶家的地界武清了。

    宝坻是通州最繁华的一处地界,官道修得又宽又平整,两旁林立着各种店铺、庙宇和歇脚的茶寮。这是新皇刚登基的时候,街市上人流攒动,挑脚夫、叫卖的小贩、穿着褐短衣的农夫,还有挎了竹篮的农妇,衣着朴素的小姑娘。

    薛暮挑开一条缝隙看着外面,她上次来宝坻还是十二岁的时候,如今模糊不清了。她隐约记得这条道过去就是运河,运河十分繁荣,码头停靠着很多船只,卸货的伙计、记账的先生,人流来往多得数不清。旁边就是柳家最大的一个货行,从船上卸下的货物,就进这个货行里。

    那条拱形的石桥上,有卖剪刀的、卖面人儿的、卖卯榫箩筐儿的,还有一个做糖人的。

    薛暮和柳镭说话:“我还记得小时候,三表哥偷偷带我来宝坻,吃了一个小糖狗。”

    柳镭想了想,笑着说:“羲和这是记岔了,带你来的可不是我,是二哥,那次你们一个下人都没带,就从家里溜出来。祖母听说后就要急死了,派人到处找,等二哥带你回去,祖母就哄着你睡下,二哥就被罚跪了两天的祠堂。”

    薛暮只记得有个孩子,牵着她一直走在桥上,两个孩子热热闹闹的,但是究竟是谁,她却一点都不记得了。

    她有些尴尬地问柳铱:“实在对不住,我还连累你被罚跪了?”

    柳铱摇头,笑了笑:“是我带你出去的,怎么会是你连累我呢。”

    他一直记得这件事。

    那是薛暮才六岁的时候,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听乳母说吹糖人制作如何好玩,心里想极了,非要亲自去看看。等柳铱一放学,她揪着他的衣袖就不放手,非要逼着他带自己去看。

    薛暮从小生得胖壮,力气很大,柳铱被她拽晕了头,就只带着她和钱袋,从偏门溜了出去,他要带她去看吹糖的手艺人,信誓旦旦的。

    柳铱那个时候也才八岁多,两个孩子在密云乱转,竟然也没被人牙子拐去,走累了就坐在运河边,看着船来来往往的。小薛暮有点怕了,但是柳铱还很开心,觉得很新奇,一点都不怕。

    柳铱在桥上找到了卖吹糖的手艺人,他们就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熬糖浆,拉糖丝,吹气。薛暮属狗,柳铱就买了一个小糖狗给她,她吃了觉得特别好,一口都没有留给他。

    柳铱带她一边往家里走,一边问她究竟是什么味道,小薛暮舔完了最后一口,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只能愧疚地说好吃。

    两人回到柳家后,才发现家里面已经乱成一片了,到处找他们,莫昆氏沉着脸哄小薛暮回去睡觉,然后亲自拿过藤条抽了柳铱一顿,赶他去祠堂罚跪。柳铱一直跪得很委屈,他不是想出去的那个,也不是吃糖的那个,但他就是被打、被罚跪的那个。他在祠堂里跪了小半天,却倔强得一滴眼泪都没掉。

    柳铱那个时候就开始不喜欢薛暮了,觉得这个胖丫头呆头呆脑,还整天出馊主意,一点都不讨喜。

    如今再想儿时的事,他倒是不讨厌薛暮了,他从来没做过这么大胆的事,带着薛暮从柳家里溜出来,他似乎还能记得,两个孩子手牵着手,晃晃悠悠走在桥上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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