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白骨
“凤凰骨在那儿？”
宋斋又吃了几颗葡萄，而眼前的青鸾已经变成和小红鸟同样大的小鸟，在天空之中嬉戏了。
白泽抬起右手轻弹了一下，让小红鸟飞到了更远的地方。看着青鸾也随着一同远去，他才缓缓的回答：
“凤栖梧桐，凤凰骨当然是在须弥山的梧桐树下。”
宋斋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与白泽对视：“要是我没猜错，须弥山在钧天吧。”
白泽笑眯眯：“真聪明呀，小斋。”
宋斋：“”
凤凰骨都不在魔渊，他们两个现在的谈话根本毫无疑问。很显然白泽这玩意儿，连小说里的白胡子老头作用的百分之一都没有。
白泽一眼就能看出宋斋的想法，他悠哉游哉的说：“不是没有意义呀，你知道了地点不就可以去取吗？”
宋斋：“如果凤凰能在钧天自由活动，那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不会去取回自己的骨头。”
“那是圣洁的神明的骨头，堕落成魔的凤凰怎么能去触碰呢。”
白泽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顺便还解释了一嘴朱丹。
“眼睛是我后来剜的，他那会儿都成魔了。你要是碰到了他的眼睛，可千万别以为是什么神丹灵药。那玩意儿要是真吃下去，没人能承受的了的。”
宋斋迟疑了下，想到了江近秋。
小孩儿也没吃，就是把眼睛给装进去了，问题应该不大吧？他在长阳宗那几天看着还挺好的，所以应大概是没事吧？
宋斋难得有点忧心忡忡。
“你在想什么呀，小斋。”白泽在宋斋发愣的空隙里凑近了他，慢悠悠的说，“难不成你手里有朱丹？”
宋斋垂着眼，鸦青的睫毛掩盖了眸子里的情绪，他摇摇头：“没有。”
“我也知道没有，”白泽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靠着椅子语气十分放松的说，“如果你身上有朱丹，我隔很远都能闻到味儿。”
宋斋：“”
又不是狗，鼻子那么灵做什么。
宋斋吃完了桌上的葡萄，小红鸟也叼着已经睡着了的青鸾回来了。
白泽从小红鸟嘴里接过青鸾的身体，站起来拖着凳子往屋里走，并且示意宋斋跟上。
说实话宋斋不是很想跟着他走，他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如何离开魔渊，前往魔域。如果已经白白浪费了两年时间，那他总不能把一辈子都耗在这里。
白泽预判了宋斋的想法，一个瞬移就把准备调头的人给拉进了屋里。
白泽表情似笑非笑：“小斋，吃了那么多葡萄，现在想走可不行呀。”
宋斋听到这话也没太大的反应，只是倚着门，问：“不走我如何拿到凤凰骨？”
“我当然会让你走，毕竟你是几千年来唯一一个走出幻境的人，用你们那边的话怎么说来着？”
白泽把青鸾放到床上，给他盖上红彤彤的被子，又在旁边放了一个红色小鸟玩偶，想了想才接上自己的上面的话。
他坐在床边望着宋斋漂亮精致的面容，心情很好的说：“你是天选之人嘛，是被选中的来拯救世界的人。”
宋斋睫毛静静的垂着，冷漠的说：“中二病。”
白泽听到这句话，脑子里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个词的意思。
他也不气恼，只是闷笑了几声：“你真是可爱啊，小斋。但是你现在这样的身体，是走不出这里的，再等等吧，等你彻底的好起来。”
宋斋平静的说：“别用可爱来形容男人。”
白泽歪着头，笑吟吟的回应：“可你就是个孩子呀，两辈子加起来也不过活了五十年。对比神明悠长的寿命，小斋呀，还太稚嫩了。”
宋斋听了没说话，只是微微侧首，望着庭院白墙上翠绿的爬山虎。那是极其有生命力的一种植物，他们几乎布满了院落所有的墙。
与之对比起来，他的一生，好像确实太过短暂了。
尽管苦难是如此的绵长。
宋斋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把注意力放到了白泽身上，垂眸轻声问：“彻底好起来，是指好到那种地步？”
白泽想了想：“至少也得恢复到金丹期吧。”
宋斋心说你说得倒轻巧，他自剜金丹，毁了根基。想要重新修炼到原来的水平，指不定得在这破地方待个几十年。
要是运气再差点，说不准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白泽极力推销自己：“其实很快的，真的要不了多长时间的。毕竟我可是和白胡子老爷爷相差无二的存在哦，小斋一定要快快把我和他并列起来。”
宋斋面无表情摇摇头：“不要。”
白泽被拒绝也不泄气，依旧十分欢快的低着脑袋凑了过来，像一只好脾气的大狗狗一样，推着宋斋又往屋外走。
他们走到了屋前的小河边上。
河水清澈见底，里面偶尔有小鱼小虾出现在其中。
白泽靠近它时，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嘻嘻哈哈的说话，只是沉默的带着宋斋往上游走去。
河水的上游是一个不大的湖泊，几乎是一挨近，宋斋就感受到了大量的灵气，源源不断的涌入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宋斋不明所以，又走近了一些。当他跟着白泽一起向下看去时，忽然才发现湖底竟然全部都是白骨。
“这里全部都是神明的尸骨哦。”
白泽看着这些白骨十分怀念，转过头来跟宋斋继续说：“当然啦，我不在这里哦。我的尸骨都让青鸾用来加固镇压凤凰的封印啦，嘿嘿。”
嘿嘿什么啊？
宋斋无法理解白泽的脑回路，到底跟凤凰是有多大的仇怨，不惜做到这种地步去。
白泽：“这是神明的灵魂汇聚而成的河流，它一直通向魔域的各个地方，为自然生灵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灵气。”
宋斋沉默了会儿，问：“你刚刚就是用这里的水洗葡萄的？”
白泽：“我吃葡萄根本不洗。”
宋斋：“”
“都几千年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吃哪里的水不是吃。你就当他们是鱼虾的尸骨好了，况且我们跟你们本来也不是同类。”
白泽顺手揉了一把宋斋的头发，又领着他延着河流往回走。
“总之在这里，你不用担心修炼的问题。”
白泽话锋一转：“但小斋，你必须记住一点。出去后不能入魔，如果成了魔修，你是无法拿起凤凰骨的。”
宋斋抬眉，漂亮的眸子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芒，他颇有些好笑的问：“你让我在魔域坚持本心？”
他可没打算做个好人。
白泽无所谓的抬了抬手：“只要别在魔域杀人就好了，入魔也没那么容易的。再说你都能够从幻境中走出来，又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宋斋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的叹息：“不能杀人啊。”
白泽眼看着希望近在咫尺，于是再接再厉：“想想你那正在须弥山的梧桐树下，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等着你的漂亮老婆，你得为它守身如玉啊。”
宋斋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好像是有几分道理存在的。”
当断剑：嘤嘤嘤，倒也不必当着我的面说。
对于宋斋而言，居住在魔渊和居住在长阳宗并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在魔渊的日子其实是更加舒服一些的。
没有了无关紧要的人来打扰，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天天打杂，外加带孩子，他修炼的速度可以说十分迅速。
除了白泽有时候聒噪一点，还有青鸾脑袋不太好，喜欢半夜出现在他床头说胡话以外。
每天准点吃饭、练剑、睡觉，这几乎是原先梦寐以求的生活。
呆在魔渊的第三年，宋斋的身体终于完全恢复过来，实力也重新回到了金丹期。
但白泽并没有放人的意思。
他不提，宋斋也没有问，只是在沉默中等待着。
“凤凰，凤凰。”
“原谅我吧，凤凰。”
早晨醒来，青鸾依旧如同平时一样扒拉在宋斋床头。宋斋着看他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实在不太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闹翻的。
但背叛终究是背叛。
宋斋想了想现在正被关在钧天的凤凰，觉得青鸾大概是不会被原谅了。
中午白泽不知道在哪里弄来的食材，开始认真的洗菜做饭，就像是家庭主夫。
宋斋练完剑回来，老老实实的按照白泽上午的嘱咐，在旁边的菜地摘了几个新鲜的西红柿。
白泽说准备做糖拌西红柿吃。
几年的相处他已经完全摸清楚了宋斋的口味，偶尔心情好，还会做一些小甜品。
清洗西红柿时，宋斋看了看外面正躺在摇椅上发呆的青鸾。
他随口问了一句：“凤凰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并不重要，”白泽十分平淡的说，“重要的是他能做什么。”
宋斋有些迟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指他会堕魔？”
但是青鸾也堕魔了。
白泽并没有正面的回答他。
只是抬起眼皮，在切菜之余，问：“小斋，你的父亲那样对你，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吗？”
宋斋愣住了，尽管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但每当提起这段经历，大脑还是不自觉的对身体做出指令，下意识的想要向后退。
白泽漫不经心的看着宋斋，嘴角仍然挂着那一抹淡淡的笑。
“是因为你可以做什么呀。是因为你长得像你母亲，对吗？要知道长大后的你，也许能让他更加疯狂。”
宋斋沉默了片刻，最后试探性的问：“你爱上的凤凰？”
“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白泽失笑，他没想到宋斋会给他这样一个回答，“但说不定你会爱上他，小凤凰也与你一样可爱哟。”
“这倒不必了。”
宋斋理智的终止了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