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夜半,一阵鸭子的叫声惊醒了这一方的平静。一道身影鬼鬼祟祟拖拖拉拉地带着满身的雨水和泥水以及一只鸭子踏上了河床的岩石。
恍若雕塑的盘踞在树上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睫毛上的和脸上细碎的水珠被抖落。
下小雨,水潭的水依旧清澈,河床的石头都是湿漉漉的,湿湿滑滑的。
单歇暮偷偷瞄了一眼山洞,把鸭子放下。身上的衣服紧紧着,透着寒意,凉鞋沾满了厘米厚的山泥。脱下鞋子,把鞋底好厚泥刮了去,清洗了好一会,放在一边,单歇暮才抖着身子走进一个水潭,把衣服给脱了,泡在水里。
因为没有毛巾,她只得把衣服洗了洗,用来充当毛巾。
四周漆黑,单歇暮加快了手里的动作。斜风细雨一点一点溅滴在她的身上,激起她的一阵接着一阵的鸡皮疙瘩。
今晚很罕见的,下着雨还可以看到微弱的月亮。
单歇暮冷得直哆嗦。靠着隐隐约约的弱光在水里搓着一身的污泥。
一路上回来她不知她摔了多少跤,鸭子没有被她压死实属万幸。
有只鸭子根本就不顶事,她在陡壁那里蹲到太阳下山,周围下着太阳雨,还有晚虫的凄厉鸣叫声,天蒙蒙黑,她的小腿就抖起来了。等天全黑了,她连岩石壁都不敢去看一眼,周围漆黑大网把她压得差点心律失去了节奏。阴风阵阵,雨丝冰凉,山虫凄厉,鸟雀呜嚎,黑暗从来就没有可爱过!
于是她急急忙忙安慰自己天刚刚黑,揣着小小的鸭子就往回跑,半路还把鸭子嘴巴给放开了,听着它的叫声续命回来的。
留在这里还能得过且过,不留在这里就直接送命了。
单歇暮战战兢兢地洗着,思考着待会怎么哄洞里的小祖宗。只是此刻她有种心虚的感觉,她这也算得上是一声不吭就走了,应该也不算,她是有提前说的……单歇暮摸着小腿上的一块泥,搓了好几遍才没有滑腻的感觉。
树摇风动,正想上岸的单歇暮一口气没有提上来,就被缠得扎扎实实,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若不是知道这样“抱人”的方式只有他,她非得吓破胆不可。
他身上和她一样冰凉,甚至他的身体比她还要冰凉一些。她还来不及欢喜,胸腔的空气一点一点地被挤出,随着一呼一吸,缠得越来越紧,五脏六腑仿佛都要离位了一样。
“白筵,松开……咳咳……”单歇暮用力推开他压在她身上重量。他仿佛没有听见一样,更加用力圈住她。
单歇暮感觉自己要窒息了,浑身上下都痛得无法自抑,加上沉重,她腿一屈,和他一起跌落到了水潭里,水瞬间淹没了她的口鼻。
猝不及防,单歇暮直接就呛了一口水,然后急忙调整,屏住呼吸。在水里用力推拒着他,眼睛进了水,又涩又酸。一个一个泡泡从水里冒出来。
头发随着水流朝一个方向飘去,在她背后的手从腰下移到了肩上,又是一个用力。单歇暮眼睛一晕,又咕噜喝了一口水。下一秒,一颗水淋淋的脑袋凑到她颈窝间蹭了蹭,然后脖子就是一疼。
咕噜噜又喝了几口水,憋气越来越困难,正当她觉得自己就要窒息时,他终于把她抱出了水面,单歇暮大口大口的呼吸,没还有喘匀,下一秒又被带入了水中。就这么来了几回。
他的小虎牙在她脖子嫩肉的地方使劲地研磨着,细细密密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他此刻反倒像是在逗弄折磨,厌恶疼痛让单歇暮心头一阵窝火,但手脚在水里都被他桎梏着无处发泄。
“白筵,有完没……”刚刚被带上水面,话还没有说完,又被他强制带了下去。单歇暮张嘴就狠命咬上了他的耳朵。他附在她脖子上的头终于起来了,带着她一起露出了水面。
单歇暮狠狠咳嗽着,鼻子眼头是呛水的酸涩。
沥沥小雨,滴答在水面,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也打在他们纠/缠的身/体上。单歇暮在雨幕中看着他隐隐若现的轮廓,从他松了的力道中抽出了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水,将头发捋到了身后,然后捏着鼻梁看着他,带着怒火。
“暮暮。”他低低喊了她一句,听不出情绪,手摸上了她的脸,捧住,然后把她抵在岩石上。
“干什么!”单歇暮没好气,汗毛在冷风中全部竖起来,就要去摸搭放在一旁的衣服。
他用行动回答了她。
滴水的脸直接贴上她的,有东西挑开了她的唇齿。未愈合的舌尖伤口又被磨出血,贪婪又疯狂,肆无忌惮,毫无节制。身体一缩,刚刚才平缓的呼吸又变得气喘吁吁,被呛水的鼻子供不够氧气,窒息的感觉让她原本垂落在一边的手改为推拒他。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抗拒,他放开了捧着她脸的手,直接抓住她的手,反剪在她身后按住,另外一个手按在她的脑后,以不容拒绝的姿态把她束缚得结结实实的。
雨开始大了,月亮不见了踪影,天地一片寂寥。
当结束这一次没有任何情/欲的进食后,单歇暮已经彻底筋疲力尽了,任他把她抱进洞里。他拿过放在一边的小碎布,帮她擦拭完身体,就要整个人圈上她。单歇暮突然一惊,衣服还在水潭里,张着发麻的嘴,“衣服在水里。”
他顿了一下,放开了她,然后出去了。
单歇暮撑着发软的身体急忙去摸到放在一边的袋子,把“底裤”穿上,庆幸的是她没有拿走那块剩下的被单,单歇暮急忙裹在了身上。
只是头发湿漉漉的,她用手绞了好几遍后,四处摸了一下,摸到了一块潮湿的碎布,搭在岩石边,她拿起来把头发擦了一遍。
滑动的声音传来,他进洞了,“衣服没了。”扔下这一句,他就浑身湿漉漉地往单歇暮这边靠。
单歇暮呆住了……所以,她唯一的衣服,就这样被漂走了吗?
过了好一会,她才呆呆地拿起那块刚刚擦完头发的布,去擦他身上的水,去绞他滴水的头发。
乌黑的夜晚,潮湿的空气,要晾干头发并不容易,即使最后撕下了一小块的床单去擦,摸起来依旧潮潮的。在打了几个喷嚏后,旁边的人不耐烦了,一把将她纳入怀里,圈住。
他的身体好像火炉一样,越抱越热,越抱越舒服。单歇暮眼皮沉重地贴着他暖烘烘的身体,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
抱着她的人,幽幽舔了一下嘴角,看着她的睡颜,又低头啃咬了一口她的唇。见她没有反应,手放到她脖子处,顿了一下,就探进了她裹着的被单里。
软。
次日清晨,单歇暮醒了,洞口大亮。头有些重,鼻子塞塞的,是昨天晚上的后遗症。不过让她讶异的是,昨晚那样折腾,她居然没有发烧。
胸口凉凉的,她扯了一下胸口有些下滑的被单,“嘶”了一声,只觉得顶端痛痛的,想到昨夜在水潭里摩擦的力道——所以他现在算什么,贪恋她的血和年轻的□□吗?她又摸了摸颈侧,幽怨地抬头看了一眼侧在她身边睡得无知无觉的人。
线条锋利,红唇白面,清寡生冷。
斯文败类。
小鸭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洞,就待在床边下的枝叶堆里,半闭着眼睛,恹恹怏怏的,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
随意扫了一眼,单歇暮望向洞口,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光秃秃的洞口又开始有新的枝叶从上面垂挂下来,嫩绿嫩绿的,随着风在微微晃动。地上的石头被磨得发亮,干枯枝叶是是新换的,还带着松香,旁边褪色的干枯花朵,越来越多。
还有身边的人,从原来的小心翼翼,到现在紧紧拥着抱着她睡觉,所有的一切无一不在告诉她,时间在流逝着。
她眨了眨因为晚睡发涩的眼睛,抓住他的手掌,苍白的手,突着青筋,和她无异,只是大了一圈,白了一些。指甲坚硬,有磨过的痕迹,掌心纹路繁乱。与他十指相扣了一下,又轻轻放开。
她才换了一下姿势,抱着她的人就醒了,原本松开的尾巴,又缠上了她的腿。不是很紧,单歇暮抽出一脚,脚底默默蹭在尾上。
突然他把她抱住把她整个人往上挪了挪,然后把头埋到了她的脖子蹭了蹭,后才慵懒抬起头,以绝对控制的姿势把她整个人都圈住。手从她的脖子穿过,尾巴重新把她的腿揽住,把她往他身侧靠了靠。
这个姿势不是很舒服,完全被束缚着,单歇暮不是很喜欢,于是推了推他。但是他纹丝不动,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松开她。“白筵,放开。”她出声。
“不放。”声音懒散,不像是撒娇或者故意。就是单纯的拒绝。
“放开。”声音大了几分,带着不耐烦。
“……”一动不动。
单歇暮被迫小鸟依人赖在他身旁。她眉头皱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他神情清淡,算不上生冷,但是和以往的妩媚和乖巧讨好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对上她的眼睛,半阖眼,弯了弯嘴角,“饿了?做鱼汤喝。”笑得清矜,冷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