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因为脚受着伤,哪里也去不了,在这破山洞里养了几日的伤。本来单歇暮觉得自己是熬不过去的,但是她现在发现了生命力的顽强,她居然靠着吃小鱼干和野果也能活得好好的。
单歇暮和他也越来越熟识,他也不负她所望,已经可以和她进行一些简单的交流了。
他每天都给她抓小鱼,帮她把小鱼处理好,单歇暮吃了一些又藏了一些,为回去做准备。而他依旧沉默寡言,多是她同他讲,他回应她。毕竟认识名词和动词,沟通句子还是有点困难的。
下午太阳没有那么大的时候,她跟着白筵上山去寻找野果。其实平时都是他一个人去的,但是太无聊了,她也就跟着他去了。她的脚虽然好得七七八八了,但是白筵执意背着她,原本单歇暮有点不好意思,但是看到他身轻如燕,立刻释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运气不好,穿过了好几座丘陵,也没有发现什么新的野果树。倒是在稍高的山顶上发现了一颗参天大树,三四个人也未必能抱得住。
大树根下堆积着很多落叶,可能是树荫太盛,大树底下周围没长草,地上错落地散着斑驳的阳光。单歇暮让白筵过去,打算歇息一下。
这棵树很高,就连顶上的分叉树干都很硕大。枝繁叶茂,像一把巨大的伞,有许多垂下来的丝丝条条,淡黄色的。单歇暮抬头看才发现整棵树的树干和树枝上布满了这样的丝线,是寄生植物,攀附在大树上,张扬着汲取营养后的纤弱身姿。
山风吹过,线条飘荡,倒是显得树如梦如幻。
单歇暮收回视线,看了看树下松软的叶子,直接坐了下来,手挠着小腿发痒到地方。
白筵也挨到了她身侧,她没有在意,正挠得起劲时,突然他抓住了她的脚,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脚被拿了起来,接着一抹殷红就贴住了她的侧面小腿,吮去了在上面的鲜红血珠。
低眉垂首,发色青苍。舔完,他放下了她到腿,神情自然,还帮她挠起了痒痒。
单歇暮还能说什么呢?她什么都不能说……这几天,她确实一点血都没有给他喝过,因为伤口好起来了,扣下来是真的痛。而他也没有表示,她都快忘记了他嗜血这回事了。她琢磨着回去把哪个疤扣了给他喂喂血。
浑身的热气在树荫下乘了一会凉就消散了。
白筵一只手撑在后面,仰头看着参天大树,偶尔又看看单歇暮,过了半晌,一道声音响在单歇暮耳边:“暮暮,上去?”
单歇暮转头,看到他跃跃欲试到模样,她想他许是无聊了,想上树玩,于是颔首。
他眼睛顿时亮了,翻身起来,把她也拉了起来,然后滑走到她的身前,拉住她的手往他脖子上圈,“抱住。”单歇暮愣了一下,才明白,刚刚他是在问她要不要到树上去。
他半回头,露着宽阔结实的肩背,眼神催促着她上来,一副快点,我带你到树上玩的神情,眼睛透亮俏皮。发现她没有动静,他又拉了拉她的手。
单歇暮睫毛一眨,就朝前一步,由着他,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匍匐在他的背上。
他背着她走到了树干下,手攀住一处凹陷处,身下用力,就把她驼了起来,慢慢往树上去。
光裸的肩膀,肩肌一耸一耸的,露出漂亮的肌肉块,张弛着力量。单歇暮搂着他,无比踏实地跟着他一点一点往树上攀升。看着离地的距离越来越远,突生一种奇妙的感觉,穿山入云,如影随形。
随着逐渐升高,周围的景色开始有了变化,入目的不再是低矮的野草和乱枝,而是挺拔的树干。风也大了起来。
高度合适后,白筵找了一颗大树枝桠,扶着她坐了上去。
单歇暮手攀着一根树枝,平衡身体,脚下悬空,这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晃着小脚丫,吹着山风,凝视远处,一片苍绿,崇山峻岭尽收眼底,有种欲乘风归去的错觉。
离地有二三十米,单歇暮看着底下悠闲自得,丝毫没有因为第一次上树而畏惧。
“白筵,那里有两只白色的鸟。”一片翠绿中,两只白色羽毛的的鸟结伴在山野而行,显得异常的醒目。单歇暮有些新奇地抓住了他的手,指着远处的白影,在这里看到最多的还是灰扑扑的小山鸟,很少看到这样大和白的大鸟。
白筵在她身后,两只爪子抓着树干,尾巴虚虚地靠放在她的身侧,侧头看了她两眼,才顺着她的指的方向看了去。他比她位置高一些,只淡淡瞧去,与刚刚在树下的雀跃和兴奋劲截然不同。
他原本的如意算盘敲得叮当响,现在全部灭掉了。她一点也不怕高啊……
两抹白色的剪影,飞舞盘旋。
在熟悉了树上的感觉后,单歇暮胆子也大了一些,就扶着树干站了起来。白筵见状又瞟了她一眼,恹恹怏怏地攀高了一节,用手小心地拉着她。
这是她第一次站在树上,树虽然常见,但是爬树却是第一次。单歇暮放开了白筵的手,白嫩嫩的脚丫子跃跃欲试地往站着的树干外边挪。站稳后,双手抓紧了眼前的树干,微微摇了起来,那种感觉和荡秋千有点像。
白筵已经接受了现实,尾巴懒洋洋盘踞在树干上,身子往前屈,好感度还是要继续刷的。他用手帮她摇起了树干,帮她颠起来,树叶被晃得沙沙作响。
单歇暮越玩越开心,靠在边上的人看着她浑身的怡悦,淡漠的神色淡了几分,到最后尾巴尖竟也闲闲地在倒挂一晃一晃的。
阳光时阴时烈,树上风大,枝叶茂盛,猎猎的风声将其他杂声几乎揉碎掩埋。
单歇暮下巴搁在枝干上,享受着和煦的风。有树枝段断裂,落到地上,单歇暮眼睛往下看,透过树叶的空隙扫过一处,动作一顿,带笑的眉眼立刻沉了下去。
她看到人了,两个。而且正朝着这棵树来,不足五十米。
几乎一瞬间,她就抬头往上看,把视线放到了白筵身上,她第一反应想到的不是躲,而是白筵嗜血,这两个人看起来身强体壮,算是落单,虽然他这几日很乖顺,但是对于她来说,她还是更愿意相信他生物的本能性。若说鲜血,她肯定是不如下面的两个人,她被他弃养也未可知。她突然有点后悔这几日没给他血喝了。
单歇暮快速环顾四周,他们现在所处的树段枝桠比较茂盛,底下有一丛因风折断的枯黄树枝可以挡住自下往上的视线。只要不是怕到树上应该是看不到他们的。
那两个人越走越近,现在让白筵走是不可能了,于是单歇暮赶紧蜷缩坐了下来,一把拉下白筵,让他猫在她怀里,顺带抓住他还在乱晃的尾巴,让他圈在树桠上。
单歇暮只顾着藏了,倒是没有注意到搂住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软成了一团,软绵绵地靠在她怀里。在单歇暮看过来时,他紧了紧尾巴,缩着身子微抬头看她,朝她脖子呵气,无限的柔意从眼底泻出。
单歇暮一巴掌拍在了身后乱动的尾巴上,调情也不是现在。她眼里的紧张传递给了他,他原本懒散的身姿凌然,往四周看了一下,下一秒,他脸色凛住,眼中的娇柔和媚笑消散,多了淡漠和锐利。
他身子直了起来,直勾勾看着下面的人,也虚虚地探视了一眼单歇暮。
单歇暮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倒是她身子往树干缩,发现头发被树皮卡住了,拉扯得生疼,于是微微推了一下压制住她的人,想要空出空间伸手把头发抓扯下来。她的行为似乎激怒了他,原本缠在树干上的尾巴,迅速脱落,直接又蛮横地缠在了她的腰上,连同她的手一起,力道大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单歇暮下一秒就意识到,他是发现下面的人了。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那份生冷让单歇暮觉得恍若回到了他们的初见,陌生到了极致。这才是他到真面貌吧!可不是什么可怜的小羊羔。
她也紧紧盯着他。
气氛突然就凝固了起来,形成了一种无声的对峙。
风呼呼地吹着,斑驳的阳光割离着两个人脸上的神情。
地上的两个人越走越近,终于到了树下,还可以听见细微的交谈声。单歇暮心绷了起来,看到他还是没有丝毫要躲起来的意思,她只得先败下阵来,不管他怎么想到,至少她不想他被人发现,她双手抱住了他,然后把他直起到身子拽回来,悄缩在树干背后。
她把头贴入他胸口,用指甲把手腕上已经快要掉痂的伤口抠破,然后直接用手圈住他的脖子,带着几分赌气,直接喂进他的嘴里。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白筵猝不及防就叼了一只手,口腔里的血越来越多,他忍不住吞咽了一下,眨着眼睛看着她。原本身上绷住的肌肉,一点一点放松,尾巴也松了。